第五章 尋找花花

今天入夜前，趙鑄給義莊內將近三十具新老不一的棺材前都上了三炷香，同時叩首拜了拜，似乎也是因為趙鑄的態度到位香火也到位了，這一晚，出奇地安靜，也是趙鑄守了前半夜，陳紅守了後半夜，一夜無事，再加上趙鑄這次是鋪了一層稻草睡在義莊的地面上，比昨夜就靠着棺材睡舒服得多了。

翌日清晨醒來時也是精神奕奕，而當趙鑄走到院子裏時，陳紅已經在練功了，不過這功夫有點奇特，以腿法更多一些，雙手上似乎也只是做一些輔助，總之觀賞性的確是比較差，不過針對性應該很強，通過腦補，趙鑄能夠明白這應該是練得專門對付殭屍的功夫，殭屍畢竟和人不一樣，力大無窮卻四肢僵硬，自然不能以純粹地對付人的功夫去對付殭屍，不然肯定死得很慘。

練完一個套路，收工，見到趙鑄站在身後看着自己，陳紅將自己帶着點濕漉漉的髮絲撩起，道：「粥在鍋里，你去添點柴火。」

「曉得了。」趙鑄應了一聲，同時問道：「你以前是練家子？」

「呵呵，我以前只是做彩繪的，正經工作就是給別人塗指甲油的，這功夫是靠點券兌換來的，總之，你活着回去后，大概也就知道了。」

「看來點券真是個好東西。」

正當趙鑄走向廚房時，外面跑來一個赤著雙腳的男村民，年紀也就三十歲左右，但是常年的田地操勞使得其看得更加顯老。此時他臉上帶着無比焦急的表情跑到這裏來喊道：

「阿紅，阿鑄，俺閨女花花在荒墳那邊不見了，求你們幫幫俺，一起去找找俺閨女吧，俺再去別的人家喊人。」

【支線任務：找到花花。任務完成獎勵300點券。】

在這村民話音剛落時，支線任務的提示音就又在趙鑄和陳紅腦海中響起。

村民很快就走了，應該失去找其他村民一起去尋找花花。

「看來，我們又得忙了？」

「沒錯，相信我，這個時候多掙一點點券，以後才不會後悔。」

「可以可以，我都聽你的。」趙鑄這時候倒是很好說話，「不過我現在游的感覺了，還幫忙找女兒，嘖游里死了，可以復活，在這裏，可不行。」陳紅面無表情地說道。

……

村子裏有兩塊墳地，年代較為長遠的一塊墳因為總是鬧一些詭異的事情，比如半夜裏聽到有女人在那裏哭白天有孩子在那裏笑，死去的老人在那裏走動等等，漸漸的，村裏人就怕了，乾脆重新找了一塊墳地，之前的墳地漸漸成了荒墳，只是荒墳附近有很多桃樹，一些頑皮的孩子有時候會不顧家長的再三警告去那裏摘桃子吃，花花顯然也應該屬於這種情況。

當趙鑄和陳紅趕到荒墳時，發現四周只有他們兩個人。

「要不要這麼假，不是說發動全村來找的么，怎麼就我們兩個人，其他村民呢？」趙鑄雙臂抱着頭，有些無可奈何。

「不要吵，其他村民其實就在我們身邊。」陳紅忽然冒出了這一句，緊接着將一個小瓶子遞到了趙鑄面前。

「這是什麼東西？」

「牛眼淚，加了點符紙灰。」

「擦在眼睛上能看見鬼？」

「你知道的還挺多。」

「港片里都是這麼演的。」

趙鑄扭開瓶塞，滴了一些牛眼淚到手掌上，隨後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眼睛略感酸澀，適應之後重新睜開眼，趙鑄當即倒吸一口氣涼氣，他終於體會到陳紅先前所說的人很多是個什麼意思，此時在他們二人周圍，足足有一百多個村民圍着他們。

這些村民都穿着很是鮮艷的衣服，也就是那種「壽衣」，每個人無論男女老少雙腮都帶着一種胭脂紅，所有的腳都是腳後跟懸浮，只靠着腳尖着地，微風徐來，帶來他們若有若無的笑聲。

「呼，真刺激。」

趙鑄咳嗽了一聲，用以掩蓋自己的局促和不安，說實話，就算是面對殭屍，都沒有面對上百個鬼的感覺那麼的「刺激」，尤其是這上百個鬼還都在盯着你看，那笑容，那目光，那神情，無法用言語形容，但是卻能夠讓你渾身雞皮疙瘩都蹦起來。

「那女孩兒在那裏，看見沒有。」

順着陳紅目光所在的方向，趙鑄也看過去，果然，在「鬼」群身後，有一個身穿着藏青色大棉襖的婦人模樣的鬼，手中牽着一個目光獃滯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手中拿着一些糖果蜜餞，不住地伸著舌頭舔著。

「下面該怎麼做？跟鬼搶人？話說這裏的鬼應該不會像現實世界裏的人那麼冷漠吧。」

趙鑄有點擔心，萬一一不小心救人時捅了鬼窩，把這一群鬼都惹毛了，那就不好玩了，而且也是沒得玩了。

「我把鬼都引開，然後你將這張符貼到那小女孩身上。」陳紅將一張符遞給了趙鑄。

「口訣是什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不用念口訣，你貼上去就可以。」

「這麼沒技術含量？」

「我要引鬼了，你做好準備。」

陳紅不打算繼續和趙鑄廢話了，只見她此時踏出了一個玄奧的步子，這是禹步，已經失傳了的步法，而後，陳紅用指甲刺破了自己的手掌心，鮮血流出，被她拿來在自己臉上畫了兩道簡單的符文。

因為是擦了牛眼淚的關係，所以趙鑄能夠看見陳紅身上的變化，陳紅正在發光，發出一種淡紅色的光芒，而與此同時，四周的所有鬼們，目光都死死盯着陳紅，臉上露出了一種貪婪和垂涎的神態，這種神態在鬼的臉上出現，說不出的古怪和懾人。

最終，一個老太婆鬼像是忍不住了，直接呼啦一聲，撲向了陳紅，或者用「飄」向陳紅更貼切一些，其他鬼也都不甘其後，都一同飄向了陳紅，陳紅這一刻在這一眾鬼眼中彷彿就是一個無法捨棄的香餑餑，如果將這一群鬼比作一群癮君子的話，陳紅就是一大包「白面兒」。

在成功吸引了所有鬼之後，陳紅也沒有傻傻地站在原地等著被鬼包圍，而是徑直向著一個方向跑過去，一大群鬼就這樣追着她暫時離開了這片荒墳。

那個牽着花花的女鬼似乎也想要去追陳紅，但是她跑不快，因為還牽着一個人，最後，她似乎也是下定決心做出了取捨，決定還是繼續牽着這個小女孩兒，不去追那個人了，她竟然抵擋住了誘惑。

不過，陳紅既然把鬼都引走了，下面就該輪到趙鑄上了。

手中捏著那張符，趙鑄走向了那女鬼。

女鬼就這樣直直地盯着趙鑄，看着趙鑄一步一步走過來。

不過趙鑄畢竟心理素質比普通人強太多，並沒有被女鬼給嚇住，步伐依舊是穩健，女鬼則是開始後退，趙鑄繼續前進，女鬼繼續後退，最後，趙鑄發現女鬼身後有一群小土房子和那種小水泥房，土房子應該是年代更久遠的墳頭，而小水泥房應該是現在比較流行的給死人做的小房子。

趙鑄深吸一口氣，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溫水煮青蛙了，若是那女人將花花帶到「家」里去，這麼多墳頭，自己怎麼找？

當下雙腿發力，整個人開始了衝刺，手掌貼著符紙，沖着女鬼的身子就貼過去。

女鬼眼角露出了一抹計謀得逞的笑容，她笑得很鬼魅，也笑得很陰狠，她一隻手依舊牽着花花，另一隻手在趙鑄將符紙貼到她身上時也抓住了趙鑄，趙鑄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感充斥全身，而後，當他感到稍微好受一些，重新站起身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小鎮上，小鎮上空落落的，房子有高有低，水泥房小土房交錯縱橫。

然後，在一個二層小洋樓的陽台上，趙鑄看見那個女鬼站在那裏，身旁站着花花。

「這時代明明是民國甚至是更以前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水泥房的墳頭？這個世界，還真有些不靠譜。」

此時此刻，趙鑄心裏竟然想着的是這種東西，他倒是灑脫，就算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變小了「住」進了鬼住的地方，也沒怎麼畏懼和害怕，反正這幾天光怪陸離的東西見得太多了，對這方面的免疫力也是加強了。

趙鑄也是順勢走進了那棟小洋樓，門沒鎖，一推就開，裏面空蕩蕩的，真正的「家徒四壁」，想來也是，大部分人給逝去的親人造個小水泥房也就差不多了，誰還會特意去做那些縮小型的傢具給放進去？

趙鑄順着樓梯上了二樓，看見陽台上的女鬼。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看這女鬼，覺得倒有點像真人了，不再是那種「鬼樣子」了，其實，這女鬼長得還算是清秀。

「你是來找她的么？」女鬼指著身旁的花花問道，女鬼聲音很沙啞。

「沒錯，我要帶她回去，她父母在找她，很着急。」

「我可以放她走，但是我一個人在這裏很寂寞，你能留下來陪我么？你用你自己，來換她……」

沒等女鬼說完，趙鑄直接瀟灑地轉身，揮了揮手，

「算了，回見，讓她繼續陪你吧，我先走了。」

走得瀟灑，走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