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章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

六十一章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

當下茶果都安排妥當,夏母便請了客人移步往卷棚內,賞景烹茶。

廣成侯府取景貴在一個「精」字,將亭台樓閣掩映在層層樹影花蔭里,或將香榭置於湖中央,波光粼粼,漫天紅彤彤的楓葉漸落。此等美景,連帶着杜芳曦也看住了。

孫纖淳趁機離了梁氏她們旁邊,過來與杜芳曦和夏青筠她們各自見了禮坐下。因拿了一顆果子在手裏,笑道「可惜不是冬日,否則漫天的白雪,映着紅通通紅梅,在這卷棚內掃雪烹茶,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呢!」

杜相因是中年發跡,因而府中宅子雖大,也是五進院落,一般奇花異草也不少,但到底沒夏府這般精緻可愛。因而杜芳曦所見景緻大都粗爽有餘,細緻不足,現在見了這般美景,且亭台軒閣錯落有致,鈎心鬥角,配合著美景,不由得覺得心曠神怡。

夏青筠見杜芳曦喜歡,少不得要帶着她到處看看。

孫纖淳便隔了小桌去看夏青心,笑道「事情都辦成了,只是不知道妹妹許諾我的事情,可有把握了?」

夏青心看看遠處花木里亭亭立着的夏青筠,忽然卻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和夏青筠相安無事了這麼多年,彼此算計過,輸過贏過,現在終於到了結算的時候了么?

孫纖淳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眼裏卻清明一片,端詳了夏青心半響,笑道「怎麼?忽然不忍心了?」

自然不可能會不忍心。

就算沒有沈姨娘的事,夏青筠也該是用來打擊梁氏的最好的一個棋子。這樣好的棋都不會用,那就算到最後輸了也一樣活該。

她回頭去看着孫纖淳,似笑非笑道「姐姐既然將我的事情辦成了,我自然也沒有失信的道理。只有一件,姐姐可得牢牢記着,這回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孫纖淳為人謹慎姦猾,從來不做落人口實的事,但凡有一點兒不對,保管是要明哲保身棄人而去的。夏青心清楚得很,因而先教她將這店鋪田契先落到夏子然名下,讓她徹底脫不了這趟渾水。

那她為了要她的青雲富貴,自然不敢耍別的名頭。

孫纖淳果然冷笑道「姨媽若是知道我做下了這樣的事,我就算有是十條命也不夠死的。妹妹以為,我現在還有機會打退堂鼓么?」

夏青筠帶着杜芳曦遊了半日,也還沒走完園子一半,杜芳曦便有些受不住,沖夏青筠笑道「這園子如此大,怕是走到晚上也走不完。我腿也酸了,咱們乾脆回去罷!」

夏青筠微微一笑,指着她身後笑道「從這秋水居出去,就是咱們方才飲茶的卷棚了。姐姐要是累了,不如咱們就抄近路去,如何?」

杜芳曦便回頭去看,之間那所謂的秋水居便是一座三四人高的假山,假山上爬滿了地錦,看起來格外清幽。

但是這山上雖然好看,卻並沒有什麼門窗之類,她便有些疑惑道「既謂之秋水居,因何無居也無水?」

夏青筠只是掩著嘴笑,輕輕走到杜芳曦旁邊,往那假山上旁邊垂下的地錦只一拉,那假山便轟隆隆的朝兩邊散開,露出兩扇精緻可愛的木門來。那木門旁邊的石座上,行雲流水的用草寫着「秋水居」三個大字。

這樣精巧的地方,連在現代見慣了高樓大廈的杜芳曦也忍不住一愣。再回神時,已經有跟在夏青筠身邊的丫頭將那門開了。

夏青筠便攜着她步入裏邊,只見裏邊是一座四柱的亭子。四周全是不知從何處引來的水,步入裏邊,只覺清涼幽雅。

那亭子四邊的柱子全垂了厚厚的帷幕,還未等二人吩咐,周圍便有丫頭上去將那帷幕一層層的都捲起來。這才有人划著小舟過來,將二人都扶上船,一路盪著過亭中去了。

杜芳曦猶自震驚,見那湖裏全是紅白相間的落花,隨着漿蕩漾開的水暈一波波的被衝出去又盪回來,甚是好看。不由道「既然說是秋水居,怎麼卻只得一亭子?」

夏青筠立在小舟上指著另一條可通三四人同行的通道,向夏青筠笑道「那邊方是住人的地方。名為秋水居。這邊只是方便秋水居住着的人通過休息的地方罷了。平日裏少有人來的。」

杜芳曦卻不由得更加好奇,笑道「既如此,我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樣神仙人物,竟配得上住這樣的仙境了。」

夏青筠搖搖頭,笑道「以往的確有人住的。但現在這裏黑漆漆的,誰住它?就算一天給我十斤蠟燭,我也是不住的。」

杜芳曦便微笑着閉口不言,隔了一會子才道「上回妹妹似乎很不想被指給十一皇子。本來我不該問的,但是現在既然我已經是太子的人了,就不得不好奇的問一句,妹妹對皇子無意,難道意在太子?」

大概是上回夏青筠表現的實在太過明顯,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她有多不情願被指給十一皇子。

見杜芳曦忽然提到這個問題,夏青筠倒是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忙道「並不是的,只是身體果然不好。」

這個借口真不是夏青筠的水準該給出的答案。

杜芳曦便笑的越發有深意,道「既然妹妹不想說,我不問便是。只是我有一句話說與妹妹,不知道妹妹聽是不聽?」

小舟拐了個彎,極輕微的漾出一圈水波。夏青筠笑道「姐姐說的話,妹妹自然該聽着的。」

「那我便告訴妹妹好了。上回謝恩宴上那一齣戲極是精彩,妹妹可成就了一段好姻緣啊。」杜芳曦盯着她,二人的身影倒映在湖裏,被水波顛地搖搖晃晃。

夏青筠臉上的笑一頓,她知道杜芳曦說的是什麼意思。她是在說自己成就了十一皇子和孫纖淳。

這句話分明在質疑先前自己說的,身體不好的借口。但是她能說什麼?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有些時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不能解釋的理由。

杜芳曦卻頓了頓,又道「妹妹是好心,只是有些操之過急。不知道淳姑娘心裏是高興還是尷尬。妹妹你說呢?」

想起孫纖淳在馬車上時候的樣子,夏青筠心內猛地一跳,挺直了的背脊僵硬得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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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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