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得縮頭處且縮頭

軒轅帝國的國都凌霄城內，有一名神奇的卦師，相傳曾得玄門要術，平生測算無一不準，向為凡俗民眾推崇，是國王雲破天的座上佳賓。

這一天，卦師正在皇宮作客，忽然身子抖成一團，右手指向大地，驚恐萬狀地道：「他們來了」。

「張天師這是怎麼了，誰來了？」國王雲破天強笑着問道。

「浩劫將至，蒼生蒙難，誰能阻擋他們？」張天師面如土色，體若篩糠。

眾人都聽的一頭霧水，看着一向鎮定自若的張天師，表現如此詭異，都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

張天師獃痴了半晌，忽然手舞足蹈，竟被嚇瘋了。

雲破天打發走所有來人，負手而立，喃喃地道：「內憂外患，真是多事之秋啊」。

他暗暗吩咐下去，要抓緊查找擁有軒轅血脈之人。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自從卓不凡來到異世，已經幾個月過去了。他的太極拳大有長進，身體一天天變得結實，卻還是一絲元氣都凝聚不出來。

忽然一個好消息傳來，軒轅神殿要到聖人村挑選弟子了。

軒轅神殿是軒轅帝國的武學聖地，每年招收一次弟子。

聖人村因為出過一個武聖，所以每次都有一個備選名額。但是軒轅神殿的入殿測試異常苛刻，聖人村的少年已有多年未曾通過了。

凡是不滿十五歲的少年都可以報名。

卓不凡繳了十個銅幣報了名，被通知去領號碼牌。

領取號碼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看到他進來，本來熱鬧的大廳忽然一下子寂靜下來。

一鳥入林，百鳥啞音，估計不是什麼好事，卓不凡察覺到異樣，但事已至此，唯有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墊底的廢柴來了，兄弟們可不用擔憂了！」

上官虹扯著嗓子叫道，這句話引起一陣鬨笑，大廳登時變得熱鬧起來。

朱天佑伸手在臉上一抹，故作拈鬚狀，模仿一老者的聲音道：「孩子，功力不行，勇氣可嘉啊！」

聽到這話，人群笑得更厲害了，有嫌不過癮的竟然敲起了桌子，霎時間亂做了一團。

「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全部踩在腳下」，卓不凡急紅了眼，口不擇言地說道。

鬨笑聲更厲害了，大家都把他當個瘋子對待。

「臭小子，你先把我踩在腳下吧!」

恰在此時，上官虹挺身而出，他覺得頗有英雄氣概。

「肅靜，肅靜，領牌的地方不許打鬥」，負責發牌的人一邊喝聲制止，一邊向上官虹使了一個眼色。

上官虹心領神會，縱身向前，「嘭」地一拳，打在卓不凡胸口上，把他擊出一丈開外。

這一拳擺明了就是偷襲，但是來勢飛快，卓不凡根本不及反應，匆忙間用掌橫胸擋了一下，卻攔不住對手的強大勁道，被打得連翻了幾個筋頭，滾落在地。

眾目睽睽之下，受此嚴重打擊，卓不凡心中的悲憤猶勝過身上的痛苦。

他以手撐地，勉強站起身子，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但卻強自壓制。

「打落牙齒和血吞，我要一忍再忍」，他沒有纏上去死斗，那樣只能是自尋其辱。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且讓你們暫且得意吧。

「我能放棄參加比試嗎？」他故意裝出十分害怕的樣子，對發牌的人道。

「不行」，負責發牌的人義正辭言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孬種！」上官虹滿臉都是鄙夷的神色。

他沒有還嘴，低着頭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中笑得更厲害了，這種廢柴真是最好的笑料。

他們每次看到卓不凡狼狽不堪的樣子，都覺得十分開心。

聖人村村民普遍認為，這次比賽毫無懸念，奪魁者一定就是上官虹的大哥上官凝。因為他天資過人，已經練到了第二層的巔峰。

據蔡青村長道：「上官凝是村中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要不了多久甚至就會突破第二層，達到第三層的境界」。

※※※※（該出手時就出手）

日子過得象流水一樣，選拔比試很快到來了。

卓不凡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感嘆道：「真熱鬧啊，比原來塵世中過年的時候更要喧嘩」。

全村的人幾乎都涌到了武館。武館前早就劃出了一大片比武場地。

正北方坐着評委和一些佳賓，多是村裏的長者，也有臨近村子過來觀禮的。

四周長椅短凳上都坐滿了人，將一個武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武場周圍的一些樹上也坐滿了人。

人雖然多，但卻顯得井然有序。

一輪驕陽慢慢升起，眼看吉時將到。

一頂淺綠色的小轎由四個健壯大漢抬着，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到武場，前面居然還有一人引路。

「蔡青等恭迎使者大駕」，村長連忙率人遠遠地迎了上去。

一粗矮漢子健步走出轎外，神情倨傲，手一揮，道：「各位免禮」。卻是麒麟城派來的使者。

為了監督比武，軒轅帝國對一些地方的選拔派了相應的使者。

這位使者名叫司徒空，已到達第五層的境界。

以往本來用不着他來，但麒麟城的城主項春寒卻說卜了一卦，聖人村出現異象，不知吉凶，茲事體大，非要他前來。

拋下剛納的小妾來到偏僻的聖人村，他的肚子裏窩了一腔怒火。

眾人將司徒空迎至正中坐下。

蔡村長朗聲喝道：「軒轅神殿弟子選拔正式開始」，接着他按例宣佈了幾條戒律。

卓不凡聽到首條便是不得傷人性命，禁不住點了點頭，對此大表贊同，雖然參加這次比試有些冒險，但小命卻是確保無憂了。

所有選手進行了抽籤，卓不凡抽到的竟然是老冤家朱天佑，身材肥胖，村中最弱的少年之一。

卓不凡故意一瘸一拐地走向演武場，姿勢非常難看，他環顧場下，到處都是譏嘲的目光。

「笨蛋，我要打爆你的頭！」

朱天佑很囂張地沖着卓不凡大叫。

卓不凡望着朱天佑，暗自盤算對策。

朱天佑的武技是暴拳。他身形一展，出拳如風，一拳未落，另一拳已隨之擊出，好似變成了一頭莽牛，橫衝直撞。

卓不凡看着他惡狠狠地衝過來，皺了一下眉，兩腳不丁不八，立穩身形，雙手一擺，勁成渾圓，用的卻是太極的推手，借力打力，將他的力道全部化為無形。

耳中聽到「咦」的一聲，卓不凡抬眼望去，卻是那坐在正中的使者。

旁觀眾人也是議論紛紛，猜不透他到底用的是什麼武技。

朱天佑呼呼呼連擊幾拳，卓不凡噔噔噔連退幾步。有一些傾向朱天佑的少年不解內情，以為是朱天佑佔了上風，紛紛鼓掌叫好。

一個少年更是伸長了脖子大叫：「天佑，給我打死他」。這少年正是上官虹，被其父上官雲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一縮脖子，連忙躲到一邊去了。

朱天佑心中卻是有苦說不出，因為他看似拳拳虎虎生風，卻未有一拳打到實處，好似鐵鍾擊棉花，全無半分着力處。反而覺得眼花瞭亂，到處都是卓不凡的影子。

雙方身形轉換，又鬥了幾個回合。這時眾人終於都看出來朱天佑所處的尷尬境地，叫好聲嘎然而止。

戰至酣處，卓不凡身子一擰，跳出了朱天佑拳風所在的圈子，站到一旁，以手指地，笑嘻嘻地道：「給我倒」。

朱天佑渾然不覺，兀自轉了一陣，終於體力不止，應聲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卓不凡這個號稱墊底的廢柴，終於取得了第一場勝利。

四下里變得一片寂靜，村民們眼中充滿了驚奇和不信，想起朱天佑轉圈時笨拙的樣子，卻又感到好笑。

比武還在繼續，司徒空卻是越看越覺得沒勁，哈欠連連。嘴裏亂嘀咕：「什麼聖人村，從沒有人通過軒轅神殿的測試，我看選了也是白選」。

身旁眾人聽得此言，臉上紛紛變色，但懾於他的權勢，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蔡青村長瞪了司徒空一眼，也是強壓怒氣。

一團泥巴忽然飛過來，塞滿了司徒空的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場上亂作一團，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

司徒空連閃避都來不及，情知隱有高手，洗凈了嘴，低着頭不敢再言語。

大家看到了，都感覺到十分的解氣。

卓不凡出乎意料地連贏數場，一路跌跌撞撞的殺到了決戰。

每次所遇都是曾經欺負過他的少年，這也難怪，因為村中沒有欺負過他的少年屈指可數。

看到他們一個個倒在自己腳下，卓不凡熱血沸騰，興奮不已。

每次戰勝一個對手，他都會盡情地嘲笑一番，然後大吼一陣，擺上幾個姿勢，忘情地慶祝。

有時是巴西的森巴舞蹈，有時是大羽的彎弓射鵰，有時是梅西的雙手指天，甚至還有馬拉多納的俯地翱翔，各種各樣的奇怪姿勢，不一而足，只將對手氣得渾身亂抖，圍觀眾人驚得目瞪口呆。

村民們紛紛議論道：「這那是什麼廢柴啊，分明就是天才」。

最驚奇的當屬卓不凡自己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贏一場還可以說是僥倖，但是贏這麼多場，那就有問題了。

每次都是對手眼看要取勝的時候，殺招忽然失去了效力，然後便莫名其妙地被他一拳打到，或者是被他一腳踢翻。

「難道我有傳說中的王者之氣？」他搖了搖頭，連自己也不能接受。看來是有貴人相助，可是，我並不認識什麼高手啊，誰會幫助我呢？

他回頭一看，身後無人，什麼也看不出來。

另一名殺入決戰的少年，是被大家一致看好的練武奇才上官凝。他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

決戰，在卓不凡和上官凝之間展開。

上官凝望着卓不凡，忽然有了一種看不透的感覺，這是那個在聖人村一直淪為笑柄的少年嗎？

對於此次比武奪魁，上官凝本來有着絕對的自信，但現在卻沒來由地感到一絲緊張。

卓不凡看他緊張的樣子，不由得暗暗好笑。

上官凝等了一陣，見卓不凡始終不曾有什麼動靜，終於忍耐不住，身子一縱，躍在空中，一掌向卓不凡迎頭劈去。

他練的武技是開天掌，一掌劈出，宛若利斧開天，帶着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似無堅不催。

卓不凡心有所恃，毫不畏懼，挺身而上，硬擋硬架。

雙掌甫一相接，上官凝覺得一股柔和的勁力傳來，開天掌彷彿遇到一片混沌的物體，突然失去了效力。

卓不凡借力向後翻了一個筋斗，卸去了一部分掌力，饒是如此，仍覺一股大力劈來，手腕劇烈疼痛。

上官凝得勢不饒人，雙掌翻飛，凌厲的掌風從四面八方向卓不凡湧來。

卓不凡感到身周掌風凌厲，卻沒對自己造成一點威脅，他情知此事怪異，神情卻是裝得非常驚慌，好似風中的柳絲，在清風中左右飄浮，又好似狂風巨浪中的一葉扁舟，搖來晃去，但卻屹立不倒。

上官凝的開天掌威力很大，但卻不能持久，過了一陣，他的攻勢終於漸漸緩了下來。

眼看他氣勢越來越弱，卓不凡大喝一聲，猛力擊出一掌。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

上官凝覺得一股大力推來，身子不由自主地飛出兩丈開外，猶自站不穩身形，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看在你平時沒有對我不敬的份上，暫且留手，饒過你這一次」，卓不凡拍了拍手，傲然而立。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喝彩。

人們都大口大口地吸着涼氣，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信。

特別是曾在大廳見過那一戰的那些人，親眼看到卓不凡被上官虹一拳轟飛，低着頭灰溜溜地逃走。

如今幾天不見，隨手一掌卻震飛了上官凝。

他們都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眼，難道僅僅幾天的時間，這個廢柴就能脫胎換骨。

上官凝低着頭，一臉地沮喪。

上官虹看着最崇拜的大哥，被卓不凡打翻在地，極度震驚，簡直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怒吼著，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說英雄誰是英雄，隨手一掌！」

卓不凡大喝一聲，向前一步，一掌把上官虹砍翻在地。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卓不凡一字一頓的喝道。

想是覺得有些不過癮，他又虛張生勢，空揚一拳，這一次激起的勁力更大，上官虹又被打飛。

「我…卓不凡不是孬種，以後別再惹我，否則我見你們一次，便打你們一次，嗚……哇……」

卓不凡站在場中，擺了個李小龍的POSE，威風凜凜，猶如天神一般，這番擲地有聲的話，吐盡了他心中的憤怒，不由得大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