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溫向晨真的險些被這個劇組氣死，接下來氣場非常低，對誰態度都不太好。武替在拍攝的時候，他在旁邊更是將易拉罐往垃圾箱一丟，結果氣憤之下，準頭太低，直接砸在在旁邊翻找冰塊的韓樂生頭上，易拉罐底殘餘的液體濺在他臉上。

溫向晨頓時露出一副做錯事的表情，但是周圍很多人，他只是站起身上，看着韓樂生，咬了咬唇，沒說話。

韓樂生毫不在意地將易拉罐撿起來扔到垃圾筒中，又將冰塊放在小風扇中，走到溫向晨身邊給他吹涼風降溫。

見他靠近，溫向晨連忙從身邊的袋子裏拿出濕巾，想要幫韓樂生擦臉上的飲料，韓樂生搶在他伸手之前接過濕巾將臉擦乾淨，兩人靠得極近，他聽到溫向晨小聲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自己再不說什麼，感覺溫向晨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韓樂生在寬大的古裝衣袖下抓住溫向晨的手，安撫地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心，低聲道：「別生氣，我們努力把每一幕戲演好就好。不管是好的經驗還是壞的經驗，都不是壞事。」

溫向晨點了點頭，心情好了一點。韓樂生說的對，不管劇組怎麼要求，他盡自己所能將屬於自己的戲份拍好就好。

於是他用力將眼淚憋了回去，不想眼淚弄花了妝。然而在外人看來，溫向晨看起來似乎更生氣了。

韓樂生了解溫向晨，知道他是不小心才砸到了自己，根本沒有覺得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而且在他曾經的認知中，主子生了氣，回去打罵小廝出氣不是非常正常的嗎？他年幼的時候不懂事，大少爺第一次生氣回來，別的小廝都躲得遠遠的，把剛過來伺候大少的他推出去，結果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易拉罐一點都不疼，溫向晨還給他道歉了。

可是在別人眼裏，就是溫少脾氣相當差，一不和心意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砸助理的頭，助理還回頭勸他。一時間不少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韓樂生，而那些想要巴結溫向晨的人也都躲得遠遠的，一時間根本沒人敢同溫向晨說話。

儘管心情不好，但是溫向晨在拍戲的時候還是很敬業的，抱着羅憶巧在地上了好幾圈，他平時注意鍛煉，體力很好，抱着羅憶巧一點都不吃力，轉圈的姿勢十分美。溫向晨雖然不開心，但還是十分尊敬導演的，導演讓他轉地美美的，他絕對不會氣喘吁吁。

羅憶巧的戲就更好拍了，她只需要用專註的眼神看着溫向晨，再摟着他的脖子轉幾圈就行了。只是她一直瞪着眼，眼睛大大的，表情不像是迷戀，而是驚嚇。

於是導演讓他們重新轉了幾次，轉到溫向晨頭都暈了，羅憶巧的眼神也才稍稍好了一點，最後方導也不強求了，反正女主剛從二樓掉下去，表現得受到驚嚇也沒什麼。

接下來就是快節奏的拍戲，幾個鏡頭別說溫向晨，連韓樂生都覺得有些不好，但是考慮到劇組的進度，導演也都沒說什麼，大不了後期製作覺得不妥的話再補拍吧。

晚上九點多才收工，韓樂生原身是窮學生，才不過鍛煉了十幾天而已，體力沒那麼好，已經覺得有些疲倦了。好在他忍耐力向來很強，不覺得這點疲勞有什麼。而被折騰了一天的溫向晨消耗更大，但看起來沒有多累，卸妝后臉上皮膚還是容光煥發的，化妝師建議他回去做個面膜，化妝品很傷皮膚的。

回去后，溫向晨沖澡后臉上拍了個面膜，看得韓樂生很驚奇，還對着面膜的包裝研究了很久，不過上面都是英文，他基本看不懂。現在韓樂生拼音和簡體字已經認識得差不多了，他正在努力回憶英語，據說這個世界上英語是應用最廣泛的國家，他深知語言的重要性，學習起來很認真，只是越回憶越覺得原主好像知道一些很複雜的單詞和句子，也能看懂很複雜的文章，但是在日常用語上卻差很多，似乎是能夠看懂水平很高的文章，卻難以與人對話，韓樂生對這種現象十分不解，覺得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麼學習的。

「累嗎？」在溫向晨做面膜的時候，韓樂生自發地幫他揉腿，其實溫向晨沒要求他這麼做，換做別人就算這人是他的主家他也不會這麼做，不過溫向晨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出於某些不為人知的想法，韓樂生很樂意幫溫向晨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不用啦。」溫向晨有點不好意思，貼著面膜坐起來，將自己的腳抽了回來，面膜下的他應該是臉紅的。

韓樂生笑着抓住了他的腳踝，將那雙腿重新拽到自己面前，非常坦然地說道：「溫少沒有被人按摩過嗎？」

「當然有，」溫向晨道，「我以前不注意鍛煉，後來在影視學校一些訓練跟不上，全身酸痛的，經常去做全身按摩，不過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韓樂生幫溫向晨捏着他酸痛的腿，「我做的不好嗎？」

「挺好的，」溫向晨臉紅道，「可這不是你的工作。」

他能夠坦然地接受按摩師的全身按摩，是因為那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可是韓樂生就不一樣了，這樣總會給他一種自己是舊社會壓榨人的奴隸主一樣。

「我是你的助理，」韓樂生道，「我記得合同上有些，生活助理的職責範圍是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那麼幫助你緩解工作中帶來的疲勞是不是也是工作範圍內的呢？也應該也是我的本職工作吧。」

他說得太有道理，溫向晨沒辦法反駁，只要趴下讓乖乖讓韓樂生給他按摩。

其實溫向晨也累，這一天他光轉圈就轉了一個小時，拍戲是個體力活，對演員的身體素質要求非常高的。別人可能會想辦法偷懶，但是溫向晨對待拍戲十分認真，根本不會弄虛作假，這樣一天下來就很累。好在他經常鍛煉，身體能夠承受得住。不過這只是第一天，接下來還有兩個月，要是一直這麼疲勞下去得不得緩解，後期就會很辛苦了。

韓樂生的手指劃過溫向晨的肩膀和腰部，溫少的腰很細，還很敏感，稍微一碰身軀就反射性地縮一下，不過又很乖很克制地沒有躲開，讓韓樂生幫他按著。

韓樂生髮誓他沒有任何雜念，只是專心地幫助溫少緩解疲勞而已。

溫向晨的面膜是不用洗的，他在按摩中就直接摘下已經到時間的面膜，順手扔在床頭的垃圾桶里。而韓樂生按摩得很舒服，他漸漸地睡著了。

韓樂生聽到溫向晨的小呼嚕聲不由得一笑，將人翻過來抱起，塞進被子裏，像前一天一樣關好房門，在外間睡了。

接下來一段日子幾乎溫向晨都是這樣入睡的，隨着拍攝進度越來越快，他也越來越累。演員拍戲本就是很辛苦的事情，就算是再不敬業的演員，拍戲時吃的苦也是比常人要多的，如果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那麼就會更加疲勞。

有些劇情可以用武替，但是有些情節是必須演員本人吊威亞的，溫向晨腿上勒出一道道痕迹，第二天走路都很艱難，韓樂生都不敢幫他按摩，怕碰到傷口，但是一到攝影機前面，所有的痛苦和疲勞都似乎消失了，演員們展現在鏡頭前的永遠都是他們最好的一面。

即使這個劇劇情很扯，即使這部劇要求不高，但韓樂生還是親眼見證了演員的辛苦。就連羅憶巧這樣有點矯情還經常折騰助理的演員，只要能夠撐下去，就不會刻意拖延進度。

韓樂生對羅憶巧稍稍改觀，便私下與她的助理聊天，表示自己覺得羅憶巧還是很刻苦的。

對此她的助理是這麼回答的：「她還沒到能耍大牌的地位的，現在有這樣的風光都是因為有人捧，這個圈子火得快，被人忘記得也快。她很清楚自己的現狀，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儘可能提高自己的地位，否則一旦沒人要了，就會一落千丈。」

這是這個圈子的殘酷，無數人為了一個角色而搶破頭。

現在拍戲的演員不想接好劇本嗎？當然是想的，只要是演員，至少九成以上都不想被人說演技差。可是有些時候不得不向資本投降，好劇難接，爛大街的劇本倒是滿大街都是。

這部古裝劇雖然差了一點，但勝在投資商資金雄厚，導演又很有名，製作公司也擅長做這種劇，服裝上也非常用心，只能說不夠好，絕對不能算差。

在劇組這些日子，韓樂生漸漸地開始了解娛樂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也跟着周圍人一起刷微博、網劇、視頻之後，對世界也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原來，他簽的合同根本不是賣身契，而是受法律保護的合同，簽合同是對雙方的保障，而不是對他剝削。

他一直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