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謙謙君子孫悟空
對於龍來說，拿出一本紙質書，就像吃飯拿筷子一樣自然。
可這裏是戰國末年，連最基礎的紙都沒有，甚至連造紙術的發明者說不定還沒誕生，更何況紙質書。
顏路望着猴子手裏的紙質書，想到了很多。
他問：「這是何物？」
「書。」龍下意識回答，但隨即反應到顏路所問，「用『紙』做的書。」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沒有天災，沒有雷劫。
顏路又問：「何謂『紙』？」
「絲旁氏。」龍在桌面上用水跡寫出一個「紙」字，「以花草樹木為原料做成的比布薄比布脆的薄片。」
「即便如此脆弱的薄物，承載聖人經典亦足以。」顏路望着猴子手裏的書籍，雙眼發亮，就好像海盜發現了寶藏。
聖人思想承載於文字，文字承載與竹簡，然而竹簡過於沉重，用於承載文字的空間也不多，曾經有人想用布帛作為竹簡的替代品，但布帛比竹簡貴，用墨水將字寫在上面又容易散開，終究還是沒能淘汰竹簡的主流位置。
直到紙張的出現，它輕便，易保存，佔用空間小，是做書的不二之選，至少在電子書出現之前，紙質書的優越性是遠超過去一切文字載體的。
顏路因為紙質書而陷入沉思，猴子的聲音將其思緒來回來，只聽他說道：「有了插圖，確實好理解多了。」
「插圖……，原來如此，文圖結合，此法甚妙！」顏路看向龍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不僅發明了紙張，更以文圖結合的方法將聖人學問做到下里巴人，可稱為「夫子」。
龍朝顏路輕笑了一下，隨後把目光落在猴子身上。
原著中，菩提祖師在教孫悟空長生之道前，曾說過「道」字三百六十旁門，提過四個字——「術」、「流」、「靜」、「動」。
其中流字門中，乃是儒家、釋家、道家、陰陽家、墨家、醫家，或看經，或念佛，並朝真降聖之類。因為不得長生，被原著的孫悟空拒絕。
但是現在的孫悟空……
龍看着正在努力念書的孫悟空，會心一笑。
這是只和原著不一樣的猴子。
為什麼會不同？
因為他的干預。
想到這個，龍忽然有種養成遊戲的感覺——孫悟空養成計劃？
「哼~」龍又笑了一下。
正在看書的孫悟空忽然汗毛立起，不知為何打了個冷顫。
一個月後，桑海城出現了一種新玩意兒，叫「紙」，從小聖賢庄發佈，經由儒家門人推廣，在齊國擴散開來，因其在文人墨客之間迅速盛行開來，進而傳入其他六國。
諸子百家，每一家都有獨特的修行之法，儒家亦是如此，但這些修行之法是口口相傳的，而非記載在任何文獻之中。
龍忽悠猴子說書里可能藏着修鍊之法，猴子自那之後，為了找出儒家修行之法，便開始用心讀書，一個月下來，竟然真的讓他學到了一些東西。
這一日，猴子合上書，站直望天，左手單手負於身後，右手卷書指向雲端：
「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此乃君子之道。
「浩然正氣道義中，至大至剛直養通；充塞宇宙外無大，其內無小太素功。」
此乃孟柯正氣歌。
話音剛落，猴子，不，孫悟空身上的「氣」凝聚成「勢」，「勢」中上有日月星辰，風雨雷電，下有山川草木，鳥獸蟲魚，儼然是個小世界！
孫悟空雙目一紅一白，對應一日一月，少頃，雙目變回金色，他身上的「勢」也逐漸收回體內。
目睹這一幕的顏路喃喃道：「浩然之氣！」
龍滿意地看着孫悟空，孫悟空雖然沒有與原著那般練就神體，但憑藉方才爆發的浩然之氣，與仙人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如果是原著孫悟空主要練的是肉身，那麼現在的孫悟空練得就是元神與氣勢！
完全與原著相反的道路，讓龍更加期待這個孫悟空的未來了。
另一邊，顏路還在震驚中。
「我知他天資聰穎，卻不想如此……駭人！」
他那古井無波的心中也起了一絲波瀾，着實是被孫悟空的天賦嚇到了，竟然能從先賢遺留文字之中領悟出修行之法，而且還修出了蘊含天地之勢的浩然氣，儒家數百年歷史里能做到這一步的也只有寥寥數人。
無數有不世之材的先輩都失敗了，沒想到竟然被一隻猴子做到了！
他不禁想起龍曾提到過的猴子的來歷：「難道他真的是天生聖人？」
現在的孫悟空，形象與一個月前又有了明顯區別，臉上的皺紋少了許多，更加接近人臉，體毛雖然沒有減少，但變得更短，穿上衣服后，乍一看只是個長著奇怪絡腮鬍的謙謙君子。
外表的改變倒在其次，比前一個月前，孫悟空的性格穩重了許多，吸收了巔峰時期的儒家思想之後，他顯然已經不是當初那隻初出茅廬的鄉下猴子了。
不過，儒家思想有很多可取之處，但並非世間的一切，哪怕是儒家門生，要學習的也不僅是儒家思想，還有兵家、法家、道家等等，
如今龍學到了性善論、性惡論等發展到巔峰的儒家思想，猴子也學會了浩然之氣，造紙術也給了小聖賢庄，兩不相欠，是時候該離開了。
擇日不如撞日，龍當場告別了顏路，然後帶着猴子離開了小聖賢庄。
「他們走了？」少頃，一位白首老者來到龍與猴子的住處。
「師叔。」顏路朝老者一拜。
……
在前往下一個學習站點的路上，龍對孫悟空問道：「悟空，文化你也學了，接下來去學學武鬥之法如何？」
孫悟空深以為然：「好，浩然之氣禦敵，確實不如拳頭來的痛快。」
儒家一個月的學習和浩然之氣並未改變猴子的根本，無論是齊天大聖、斗戰勝佛，還是現在的謙謙君子，孫悟空的本質還是一隻猴子。
龍被噎了一下，道：「你不想要個兵器嗎？比如棍子之類的。」
孫悟空想了許久，道：「戒尺。」
Ps：君子孫悟空形象請參考《齊天傳》的封面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