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第418章

418.第418章

歡迎進入前情回顧環節,尋找隱藏的彩蛋,發現新驚喜!他很清楚自己身處的困境:

看這情形,對方十九就是這男童家裏的長隨,一旦發現小主子不見,立即追了出來,正好撞見剛剛從拐子手裏救下孩子的石詠,自然當他是歹人。

石詠眼下一來急需表明自己不是什麼歹人,二來么,他還需要拖一拖時間:若是賈璉能將那個「拍花的」抓回來,他就不會再被人冤枉了。

這時候他護著那名男童,努力表現出一臉正氣的模樣,心裏卻暗暗叫苦,想:這會兒他的清白,竟然全維繫在賈璉身上,若是賈璉能抓住拐子趕回來,便真相大白,可若是璉二爺沒能抓住拐子,又或是覺得事不關己,就此揚長離去,那他石詠可就慘了!

「那你說你不是拐子,又有什麼憑據沒有?」

對方的這些長隨,對於石詠螳臂當車似的舉動,覺得有些好笑。

石詠一急,扭頭看向周圍的路人。路人見他的眼光掃過來,要麼搖搖頭,要麼轉身就走。剛才的事情,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路人只聽到有人喊「拐子」,根本來不及辨誰是誰非,就已經是眼前這副情形,自然無人能為石詠分說。

石詠當下乾脆不為自己辯解,說:「只要是沒有憑據,你們就不能輕易將這孩子帶走!」

他臉上大義凜然,一副全心全意為孩子的模樣。

登時有人議論起來:「要真是個拐子,肯定早就心虛了,幹嘛還這麼較真呢?」

也有人不大看好石詠:「不也有賊喊捉賊的么!」

對方見石詠這樣,反倒一愣。

正在這時,遠處奔過來一位中年管事模樣的人物,身後還跟着個年長的嬤嬤。那位嬤嬤雖然連走帶跑,氣喘吁吁,可一見到被石詠護著的男童,立即撲了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驚天動地。

「我的小主子啊!」

恰好在這時,也不知是不是藥效過了,石詠懷裏的男童竟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身子一動,掙開石詠,抱着那嬤嬤哭道:「梁嬤嬤!」

孩子這一哭,就更確證無疑了,必然是這名男童的家人尋了來。看着那管事和嬤嬤的穿着打扮,更加印證了這孩子的出身非富即貴,也預示著石詠的情形愈發不妙。

中年管事見到石詠,聽了底下長隨的稟報,掃了石詠一眼,只淡淡地說:「拿忠勇伯府的帖子,送順天府吧!」

忽聽人叢外有人笑道:「送順天府?這可不行!這位石兄弟在旗,要送也得是步軍統領衙門啊!」

清初旗民有別,若是糾紛的雙方都在旗,便不會去順天府,而是去步軍統領衙門解決。來人這麼說,一來點明石詠的身份,二來,對那男童的家世也該是一清二楚。

石詠聽見這聲音,頓時大喜。

中年管事聽見則皺起眉頭,扭頭看了看石詠,仔細辨認了一陣。

少時人叢外頭賈璉扭著一人,費勁地擠了進來,說:「要送順天府也得送這廝!」

賈璉說着,將扭著的人朝前一推。石詠一看,正是早先給孩子喂水的那名布衣男子。那人大約被賈璉扭得胳膊脫了臼,雙臂都軟軟地垂在身體兩側。

石詠當即指著這人說:「就是他,就是這人!這是個拍花的!」

圍觀的人一聽說是「拍花的」,立即聯想到各色關於「拍花」的恐怖傳說,登時一起大聲議論起來。

在嘈雜的人聲之中,那名男童扭頭看了看四周,在嬤嬤的耳邊說了句什麼,梁嬤嬤登時一臉肅穆地直起身,戟指著那個拐子冷然說:「是這人,這人拐帶了小主子!」

中年管事舒開眉頭,登時揮揮手。立即有兩名長隨過來,將賈璉擒住的拐子一扭,先押在一旁。那名中年管事立即上前,沖賈璉打了個千,開口道:「給璉二爺請安!多謝璉二爺仗義出手,救了我家小公子。」

竟是認得賈璉的。

賈璉卻搖搖手,指指石詠,說:「石安,別謝我,該謝這位石兄弟!」

石詠這時候伸手扶腰,一瘸一瘸地走到賈璉身邊。他在很短時間裏一連摔了兩跤,沒那麼快能復原。這位中年管事石安,看看石詠,臉上就有點兒尷尬。

賈璉卻是個機靈的,知道石安等人此前認錯了人,把石詠當成了拐子,當即開口,將他們從茶樓追出來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說:「我這石兄弟是個謹慎的,沒認準了你們是孩子的親人,自然不敢交人。兩下里本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石安聽了,只得過來給石詠作了個揖,說:「這位小兄弟,剛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是永順衚衕那裏忠勇伯府的管事石安,這位是我們家的小主子,今日的事,多謝小兄弟仗義出手……」

石安的話還未說完,賈璉卻在一旁旋了旋手上的玉石扳指,笑道:「石大管事,我怎麼覺得,我石兄弟沒準兒還是你主家的親眷呢?」

他一拍石詠的肩膀,說:「我這兄弟姓石,正白旗下,和你們老爺,沒準兒有點兒淵源。」

這時候梁嬤嬤過來,與石安面面相覷一陣,老嬤嬤頗為疑惑地開口:「這位小哥,令尊是何名諱,家住何處,可知道永順衚衕的忠勇伯府……」

石詠依稀記得聽誰提起過「永順衚衕」,這會兒卻一時記不起,聽見對方問,覺得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當即答:「先父姓石,諱上宏下文,家母姓舒舒覺羅,住在紅線衚衕。永順衚衕么……」

石安聽了,與梁嬤嬤又對視一眼。

賈璉在旁笑道:「怎樣,是親戚不?」

旁邊石安只得又打了千下,朝石詠拜去:「見過……嗯……那個……」

他不知石詠的名諱與排行,支吾了半天,說:「見過堂少爺!」

*

石詠着實是沒想到,他和永順衚衕的忠勇伯府不僅是親戚,而且還是很近的親戚。

忠勇伯府如今是昔日福州將軍石文炳的嫡長子富達禮由襲了爵。這富達禮是當今太|子妃瓜爾佳氏的親哥哥。

石家原本是滿人,早年間遷去遼東的時候改了漢姓,後來入了漢軍旗,祖上算是顯赫,曾經出過和碩額駙,與愛新覺羅家沾親帶故。到了石文炳這一代,他這一支被改入滿洲正白旗,所以石文炳的幾個兒子起的都是滿名。

而石詠的祖父,則是石文炳的同胞手足。算起來石詠的父親石宏文,正是富達禮的堂弟。而石詠今日救下的錦衣小童,則是他自己的堂叔伯兄弟,富達禮的幼子,叫做訥蘇。

富達禮已經年逾四旬,這小兒子是一把年紀上得的,自然愛如珍寶。可以想見,若是訥蘇真的被「拍花」的給拍去了,忠勇伯府得急成什麼樣兒。

而石詠,一下子從被懷疑的對象,變成了伯府的恩人加親眷。可是伯府下人的神情之間都小心翼翼地,對石詠既不熱情,可也不敢太疏遠了。

賈璉很好奇,兩人一起去順天府的路上就偷偷地問石詠。

石詠原本也只以為自家是石家遠房旁支,沒想到竟然關係會這麼近。如此一想,肯定是當年二叔私娶二嬸,和族裏鬧得太狠,這才會和永順衚衕徹底斷了往來。

他聽見賈璉問,但因涉及到尊長,只能委婉地說,因為一點兒舊事,與族裏鬧翻,就不往來了。

賈璉卻是個熱心的,當下拍著石詠的肩膀,說:「沒事兒,你不過是個小輩。尊長的事兒,也怪不到你頭上來。就算旁人要給你臉子瞧,這不還有我么?」

他們兩人先是跟着忠勇伯府的人去了順天府,在那裏看着衙役將「拍花」的拐子收監候審。隨後他們便一道去了位於永順衚衕的忠勇伯府。

忠勇伯富達禮早就在伯府里候着。

他聽說榮國府璉二爺是自家恩人,心裏很是感激。

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近日因為儲位不穩的關係,忠勇伯府作為太|子姻親,幾乎門可羅雀,甚至端午節的節禮也少收了好些。京里不少人家顯然對忠勇伯府避之不及。沒想到,這榮府的子侄不僅救了小兒子,而且還親自上門拜會。

「什麼?榮府璉二爺還帶了個咱們家的堂侄兒?」

輪到富達禮吃驚了。

石詠聽了心裏十分崩潰,心想,陸爺……您這是,打算主動掉馬么?

表面他只得故意裝作驚訝地樣子:「陸爺,我……先父早逝,因此家母較少帶着我和石家族裏走動。實在是認不得陸爺,陸爺請見諒!」

胤祿的性子卻十分開朗活潑,當下他只哈哈一笑,就將這話岔了過去,轉臉又問起石詠現在在做什麼營生。

石詠答,只憑手藝掙幾個錢,勉強餬口。

實情確實如此,他雖屬漢軍正白旗,可是這才將將成丁,年紀夠不上,族裏又無人替他張羅,自然沒機會當旗兵,因此也領不了旗兵的祿米,只能這般自己努力,掙點兒小錢餬口。

胤祿一面聽着一面站了起來,他身旁的靳管事給他使個眼色,胤祿就從懷中掏出個金錶殼兒的懷錶看了看,大約是有事,這就要動身走了。

只見他起身,露出腰間系著的黃帶子,見石詠站在原地呆看着,似乎渾然不知這代表着什麼。胤祿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笑嘻嘻地招呼這傻小子,說:「石詠,若是爺哪天要用人,點你進養心殿造辦處,你可願意?」

「養心殿造辦處?」

石詠幾乎倒吸了一口氣。

——養心殿造辦處啊!

對石詠他們這些文物研究員來說,養心殿造辦處是一處極為重要、極其神聖的一處存在。那個機構專事製造、儲藏宮中的器用物件兒,那裏也曾經集中了這個國家裏最優秀的工匠,產出了無數國寶級的藝術品。

還未等石詠答話,寶鏡已經在暗暗提醒石詠:「石小子,聽着,這廝口氣敷衍,別抱什麼希望,沒戲!」

的確,今天恐怕是胤祿偶然過來松竹齋,又偶然聽說了上次螺鈿插屏的事兒,有點兒閑功夫,就偶然見了石詠,見他會幾手修補的工藝,就隨口這樣一問。

然而石詠卻絲毫沒有將寶鏡的話聽進去,他納頭就朝胤祿長長一揖,用最為誠懇的口氣說:「謝陸爺提攜,小子願意!」

別人敷衍是一回事,他自己的態度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無論胤祿是有心還是隨口說說,石詠只想表達一點:那是他畢生所願,若有人能給他機會,他必將萬分感激。

石詠深深拜下去,因此沒機會看見胤祿長眉一挺,略有些吃驚,眼中流露些許思量,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他一提袍角,徑直從石詠身邊經過,向松竹齋院外走去。

靳管事趕緊貼在胤祿身後跟了上去。松竹齋院門處是白老闆和店夥計兩個齊齊地伸出手去給胤祿打帘子。

胤祿走後,石詠稍稍鬆了口氣。店夥計過來,小聲向石詠道歉:「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曉得您竟是陸爺的親戚,以前多有得罪,請……請千萬莫怪。」

石詠哪裏會怪他,只再三囑咐了要將那隻木匣妥善轉交給楊掌柜,這才作別白老闆,離開松竹齋。

他從琉璃廠出來,往正陽門溜達過去,一面留心給弟弟買點兒紙筆之類,一面隨意走走看看,也算是讓武則天的寶鏡也能看看時下的街景。只是他一介七尺男兒,手持一把古鏡,在街上走着,模樣也很……有趣。

靠近正陽門,寶鏡突然對石詠說:

「等等!」

「——有仙氣!」

石詠:有……仙氣?

「快跟上!」寶鏡一副不耐煩的口吻。

石詠茫然不知該跟什麼,抬頭只見遠處一排,數乘轎子並拉行李的車輛,在正陽門口,緩緩而行。

石詠見了,趕緊快幾步跟上,一面悄悄問寶鏡:「這方向對么?」

寶鏡沉默片刻,應道:「方向是對的。可是,奇怪……為什麼這仙氣也像是被封著似的?」

石詠聽了暗暗出奇,便也隨着那一行數乘轎子一起進了正陽門。

自從在這個時空裏醒過來,石詠一直住在外城,這還是頭一回進四九城裏。只見城裏街市繁華,人煙阜盛,較之外城更甚。

然而寶鏡卻很不滿意,問石詠:「為什麼這街上見不到幾個女人?」

外城百姓雜居,小戶人家為了生計,婆子丫頭,總免不了上街走動。這回進了四九城裏,街面上的行人大多是男子,偶爾見到一兩名女子,大多也是年長之人,看裝束衣着,大概都是僕婦佣役之流。

石詠小聲回應:「這裏的風氣就是這樣,女人家不興拋頭露面。不信,您瞧。」

他腳程很快,這時候已經越過進城的行李車隊,趕到前頭,在街邊與那一排轎子差不多並排而行。

那轎子上坐的應該都是女眷,然而轎子上罩着厚厚的窗紗,只能影影綽綽地看見裏面坐着人,卻全然看不清形貌——石詠自然也不敢多看,舉着手中的寶鏡遮擋着目光避嫌,其實是讓寶鏡自己看去了。

良久,寶鏡終於幽幽嘆了一聲,追憶道:「想我大唐盛世,女子公然著胡服、騎駿馬,昂首行於街市……」

唉!——石詠在肚子裏替武皇陛下感嘆一聲。畢竟武皇是有史以來第一位以女子身份稱帝的正統皇帝,不過,她也是最後一位。

「我似乎能感覺得到封印的氣息……」

寶鏡突然含混不清地說了一聲。

石詠大吃一驚,小聲問:「是與早先那『風月寶鑒』一樣的封印嗎?」

寶鏡提過,它此前是被人封印,才變成了「濟世保命」的風月寶鑒。難道這附近出沒的仙氣,也是一樣被封印着的?

「噓——」

寶鏡示意石詠別吵,讓它慢慢感受。

石詠無奈,但也只得慢慢將寶鏡收到懷中,自己蹭到街邊不打眼的位置,若即若離地跟在那一長串轎子與車隊附近。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見眼前一座高門大院,門口一對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正門上有一大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

轎子與車隊經過這裏,並未停步,徑直往西行。

石詠也腆著臉,雙手抄在袖子裏,硬充路人,跟在隊伍附近往前蹭。

沒過多遠,照樣是三間大門,正門抬頭匾上則書著榮國府字樣。轎子卻沒從正門進去,而是從西邊角門入內。轎子先進之後,待拉行李的車輛進完,角門「豁拉」一關,就此再無聲息。

石詠自然不敢催寶鏡,只叉着手,在榮國府對面默默等候着。

「好一副萬中無一的仙氣與才氣,竟就此埋沒進深宅大院裏去了。」

良久,寶鏡長長嘆息一聲,似是無限悵惘。

石詠自然知道武皇是愛才之人,寶鏡有靈,感受到了有趣的靈魂,才會心心念念地跟到此處。

這來自世外的仙氣,令武皇也為之動容的才情,石詠哪裏還猜不到:適才坐轎從西角門入內的,若不是姑蘇林黛玉,還能是哪個呢?

原書中發生的情節,即便在這個時空裏,也如歷史的車輪一般,滾滾而前。今日石詠與寶鏡一起,剛好趕上了林黛玉進賈府的這一路。

且不論武皇的寶鏡正為初入賈府的黛玉默默惋惜,石詠則立在榮國府對面,望着那三扇獸首大門上面一排排璀璨耀眼的門釘,心中也難免感慨:原書中為了幾把舊扇子,就逼得他家破人亡的人,如今就住在這大宅子裏面。只是風水輪流轉,抄了石家,不多久,就會輪到他賈家……正如那《好了歌》裏所唱的,正嘆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不過,既然他穿成了「石獃子」,那可萬萬不能這樣了。

這時榮國府正門外尚且候着幾個華冠麗服之人。不多時,東角門「豁拉」一開,有人將一位三四十歲、相貌魁梧的儒生送出來。那儒生再三回拜。石詠遠遠地只聽送出來的人笑道:「雨村且靜候好音便是……」

石詠聽了心頭一凜,知道從角門出來的這名儒生必是奉了林如海之命,護送黛玉上京的賈雨村無疑。

賈雨村出來,原本候在門口的幾人之中有人上前行禮,笑道:「雨村兄,你這一路行舟,反倒是我這從金陵出來的走陸路先到了。」

賈雨村見了來人也大喜,笑應:「子興,揚州一聚尚在眼前,怎麼轉眼你也上京了?」

從賈雨村所用的稱呼來看,這與賈雨村稱兄道弟的,該是那名古董行商人冷子興,當初演說榮國府的那位。

眼看着賈雨村與冷子興相逢之後談興正濃,似乎正打算尋個地方去敘舊。石詠這時突然牙一咬心一橫,望着兩人的去向,遠遠地跟了上去。

世人都傳說趙飛燕體態輕盈,能作掌上舞,所以說這是趙飛燕立着舞過的金盤,旁人都信;然而衛子夫……這位衛皇后,相傳只是平陽公主家中「謳者」,也就是歌姬,沒聽說過舞技有多麼高超啊!

聽寶鏡問,金盤只幽幽嘆道:「起舞金盤上,也不過是少年時候的營生,雕蟲小技而已,何足道哉?」

石詠一想,也是,衛子夫是出身平陽公主府的歌姬,想必也是經過苛刻的訓練,除卻歌藝以外,樂器和舞技應該也有所涉獵。

只是金盤這話,寶鏡卻不信,帶着疑惑問了一句:「真的嗎?」

這下子大約是傷到了衛子夫的自尊心,只聽那金盤當即反唇相譏,問:「我不能,難道你能?」

石詠在一旁「哼」了一聲,捂著嘴就轉過身去。

他這是生怕武皇的寶鏡看到他在笑,可他卻真箇兒險些沒忍住,差點兒笑出聲來。

要知道,唐時以體態豐盈為美,武則天就算是長於舞蹈,可若要她在這兩個手掌大小的金盤上起舞,那也確實有點兒強人所難——為難托著金盤的人。

衛子夫的金盤這樣反唇相譏,立刻惹惱了武則天的寶鏡。

寶鏡當即冷笑了一聲:「衛后!可笑你,做了三十八年的皇后,竟然依舊看不透枕邊人的心思。巫蠱變亂之時,你的所作所為乃是大錯特錯。」

金盤聽了寶鏡這樣說話,顫聲問:「你……你在說什麼?」

它頓了頓,又問:「你又是何人,怎麼知道本宮正好做了三十八年的皇后?」

石詠在一旁聽着,只覺得雙方話語里的火|藥味越來越重。

也是,一位是出身寒微,登上后位,多年屹立不倒的大漢皇后,另一位則是不再拘泥后位,乾脆自己身登大寶,世所唯一的女皇,這兩位論起心智與手段,都該是女性之中的佼佼者。

可是武則天此刻卻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她熟讀史書,自然對漢代興衰知道得一清二楚。而衛子夫卻吃虧在生活的年代早了些,金盤又只是器物,沒機會知曉後世發生的大事,甚至不知道武則天究竟是何許人也,又哪有機會回擊?

石詠在心裏感嘆:信息不對稱,這就是信息不對稱啊!

果然只聽武皇的寶鏡言辭犀利,針針見血:「當初你見小人江充心懷異志,就該當機立斷,及早剷除……」

金盤:「你說得輕巧!」

寶鏡不理它,繼續:「太子被誣,你本該親自安排,接引太子直接前往甘泉行宮面聖。」

它說到這裏,金盤再度出聲反駁,卻被寶鏡打斷:「江充事小,聖心事大,你不想着安穩聖心,卻聽從太子之言,開武庫,發宮衛,坐實太子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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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紅樓修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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