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祭祀

秦兵一拳揮出，非但沒有「打人不打臉」的覺悟，還專揀眼圈這種脆弱的要害，黃牛下意識躲閃，卻使這一拳打在了鼻樑上，頓時鼻血長流。

秦兵不滿的嚷嚷道：「說好的不能躲，這一下不算，重來！」

黃牛心中那叫一個惱火啊，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我打你的時候你抱頭蹲著，你打我竟然還不讓躲。黃牛偷眼瞄向一旁的城主千金，發現她沒有制止的意思，只能嗚呼哀哉的認命了。

接下來，黃牛果然沒有躲，不但如此，每挨一拳還大聲的計數，唯恐對方耍賴。十下打完，黃牛像醉酒了一樣頭暈腳軟，眼圈青紫，鼻血長流，臉上找不到一塊好肉。

秦兵揉了揉紅腫的拳頭，滿臉笑容的說道：「黃兄，換你了，來來來，打我。」

黃牛哪還敢繼續，連忙討饒道：「不來了，不來了。」

「你認輸了？」

「認輸了，我認輸了！」

「那好，既然你認輸，就把賭注拿來吧。」

黃牛頓時一愣，什麼賭注？不過幸好他為人機警，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只能做出一個大大的臉懵比表情。

「三張符招啊，剛才不是說好的嗎？要不然我怎麼會跟你打這種幼稚的賭！」

秦兵本來想獅子大開口說十張八張的，可是聯想到黃牛愛財如命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豁出去一切。仔細權衡之下，秦兵只能說三張，恰好在黃牛承受的極限中。

你大爺！黃牛恨得直咬牙，不過城主千金就在旁邊站着呢，黃牛隻能忍了，要是不忍，剛才的拳頭不是白挨了。

感覺到三枚金幣不翼而飛，黃牛心疼得渾身肥肉直哆嗦，比殺了他還難受。於是黃牛在心中怒吼道：囚徒子你等著！

「貴人，您先請！」

秦兵這句「貴人」倒是由衷而發，若不是白衣女子，他怎麼能狐假虎威的揍黃牛一頓，又順手訛詐了三張符招。

白衣少女沒有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不過她還是看了秦兵一眼，輕輕頷首，隨後帶着幾個隨從進入祭壇。

看到白衣少女向自己點頭，秦兵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從記事開始便一直生活在白眼中的秦兵第一次被人肯定、被人讚許。十多年來始終下意識佝僂著的腰桿一點點挺直，身上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氣息也有了絲絲縷縷的蛻變。

秦兵看也沒看旁邊咬牙切齒的黃牛，因為他明白，如果能成功招到符鬼成為術士，黃牛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來找麻煩。但如果依舊沒能招到符鬼，黃牛絕不會讓他走出祭壇大門。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成功便成仁，怕個鳥！！！

月輝清冷，陰風瑟瑟。

魂幡素白、獵獵作響，祭壇幽邃、怪嘯連連。

祭壇周圍的人沒有任何恐懼與畏縮，反而充滿了狂熱和期待。

能進入祭壇的全都是術士，至少是擁有通靈之體的人。普通人沒資格進入這裏，否則就是對祭祀的褻瀆。比如黃牛，沒有通靈之體，頂多也就是站在祭壇門口賣票，卻終生無法踏入其中半步。

白衣少女所到之處，人們立刻讓出一條道路，躬身行禮。秦兵尾隨在後，就像是白額大虎身後耀武揚威的狐狸，別人看到秦兵跟着城主千金進來，摸不清雙方的關係，也不敢貿然開口詢問，所以只能等秦兵走過去才直起身來，彷彿向他行禮一樣。

秦兵順利來到最前方，然後向祭祀主持表明身份，登記。回味着剛才狐假虎威的感覺，秦兵心中大爽。不過他明白，這一切都來自前方的白衣女子，來自她高貴的身份和神聖的術士身份。

看向白衣女子的背影，秦兵眼睛中升騰出炙熱的光芒，心中滿是改變身份地位的渴望。白衣女子似有所覺的回過頭來，只是傾慕她的人太多了，秦兵充其量只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所以她平淡無波的轉過頭去，繼續關注祭祀。

這時候，一個錦衣少年來到祭壇邊，咬破手指將鮮血灑在符招上，待符招吸飽血液，雙手輕托向前一送。符招在一種玄妙力量的牽引下捲入祭壇中，隨即黑光涌動，暗波飛旋。

過了十幾秒，一抹黑紫色光芒浮現，彷彿破土的嫩芽，一點點掙脫祭壇束縛。一隻詭異的烏鴉狀符鬼懸浮在祭壇上，陰冷的光芒散發出來，所到之處人們只覺得寒意徹骨，渾身顫慄，地上茵茵的青草也迅速變得枯黃、死寂。

離祭壇最近的錦衣少年渾身哆嗦，嘴唇青紫。可他滿臉狂喜的舉起手指，向天盟誓——「契」。立刻，祭壇傳來連綿的嗡嗡聲。

連續5聲，意味是5級符鬼，旁邊那些召喚出1級符鬼、2級符鬼甚至3級符鬼的祭祀者全都流露出垂涎、艷羨的神色。

符鬼的等級決定了擁有符文的數量，1到3級的符鬼擁有一個符文，4到6級的符鬼擁有兩個符文。5級符鬼，天生就擁有兩個符文，錦衣少年成為術士時就擁有的一切，其他人卻要花費數年甚至十數年來讓符鬼晉級、領悟符文。

城主千金平靜無波的面孔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向那個錦衣少年的家族頷了頷首，輕聲說道：「恭喜！」

秦兵搖了搖頭，無奈的退回外圍。按慣例，最先祭祀的是城中為數不多的貴族，然後是大家族子弟，緊接着才是平民。而他這種囚徒子，毫無懸念的排到了最後一個。

沒轍，等吧！

很快，大家族的子弟祭祀完畢，祭祀的黃金時間也即將結束。

祭祀過程中有一段黃金時間，在黃金時間裏，符鬼無論數量、質量還是等級都遠超其餘時間。而每次祭祀等級最高、品質最好的符鬼也都出自黃金時間。

眼看黃金時間結束，一個大家族成員說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祭祀頭名就是我喬家了，喬達魔的5級符鬼可是最高的。」

去年城主千金招到九級符鬼奪得頭名，不過那是特例，之前一百年間，祭祀最高也就是七級符鬼，平常頂天了也都是六級符鬼。眼下黃金時間即將結束，眾人對喬家的說法也都深以為然。

可就在這時候，祭壇中傳來了連續的6聲嗡響，有人招出了6級符鬼。喬家的人立刻像吃了蒼蠅一樣，其他大家族成員全都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沒想到黃金時間的尾巴上有人招出了6級符鬼，狠狠打了喬家人的臉。

祭祀還在繼續，沒多久，難以置信的驚呼聲響了起來，因為祭壇上浮現出的符鬼是一柄黑黝黝鎚子。王室公佈的符鬼圖鑑上有這種符鬼，擁有它的術士無一例外都有鑄造天賦，在鑄造上有超人一等的成就。雖然只是2級符鬼，可它的價值已經超越等級限制，尋常的九級符鬼都未必有它珍稀。

祭祀主持向招出鎚子符鬼的人發出邀請，一旁負責記錄的術士慢了一步，懊悔的捶胸頓足。旁觀的城主千金也想去招攬，可是她明白，小小的櫟陽城留不住這種人才，只能嘆息一聲。

一個又一個平民子弟上前祭祀，彷彿受到上天眷顧一樣，稀有符鬼接連出現，高級符鬼也不斷現身。一級符鬼和二級符鬼彷彿絕跡了似的，最低級的符鬼都是三級。而且，之前大家族子弟祭祀，即便佔着黃金時間也依舊有五分之一的人祭祀失敗，而之後的平民子弟祭祀，竟然全部成功，無一失敗。

這時候，就算傻子都知道祭祀出現了狀況，不是黃金時間不好，而是後面的時段遠超黃金時間。而且隨着時間推移，這種現象越來越明顯。

還沒祭祀的人有心將自己的時間往後拖一拖，可是祭祀的名單早已確定，誰也不敢擅自更改，是以，他們只能艷羨的看着排名最後的秦兵。

「這小子鴻運當頭啊。」

「是啊，原本是最差的時段，沒想到變成了最好的。」

時間飛逝，雞鳴聲稀落響起，天邊漸漸浮現出魚肚白，其他人都祭祀完畢，終於輪到了墊底的秦兵。一千多雙眼睛齊刷刷投注過來，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等待着見證奇迹。

就連城主千金也向秦兵點了點頭，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