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神凈（五）——勝與負的必經之路
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一點三十五分。
前方之風停下了進攻的步伐。
導致她作出這個決定的，不是科學機器和警備員的反擊，而是一位白髮的少年。
風所掌握的天譴，可以將抱有『敵意』這一情緒的人全部擊潰，一旦被纏上就絕無脫身可能,直到她判斷不需要繼續施加懲戒為止。
結果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過去至今都無往不利的神罰，卻在學園都市偶然遇見的學生身上沒有發揮全部效果。
也許教皇級以上的靈裝可以起到類似的防禦作用，但顯然是不符合現狀的。
何況風也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之前調整術式的時候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就算要考慮到這座城市的特殊性，可關鍵在於。
風下移著視線。
差點連她都忽略了。
這個小鬼的身上，有着極其微弱,幾乎可以當成錯覺的,屬於『這一邊』的氣息。
種種異常之下，風才調轉了方向。
儘管還有火的交代需要完成，想必也不會和這幾分鐘的結局發生衝突。
因為科學的無能而失去弟弟的女子露出了報復性笑容。
倒不如說，比起那個審判異教徒的任務，她本來就更希望看到科學側付出慘痛的代價。
眼前的這傢伙不僅堅持到了現在，甚至手腳還有了微微活動的跡象，足以證明他是屬於『特殊』的那一類人了。
風推斷著。
因此。
「你很特別。」
慢慢靠近的風偏執又瘋狂。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不過，把你解決掉的話，亞雷斯塔那個喜歡躲在暗處算計的傢伙，會不會露出很有意思的表情呢。」
「你剛剛也想對我動手吧？那就扯平了，雖然你不是我的『第一目標』，但是，當作正餐前的開胃菜也可以。」
風不報善意地說道。
「對了對了，事到如今可不要想着會有人來拯救你啊，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溫柔的巧合。」
她在黑暗中諷刺著。
算了,閑話的時間好像有點多了。
約束起複仇快感的風伸出舌頭，小小的十字架上倒映着寒光。
下一刻。
一把長度超過一公尺，前端繞有不詳鐵絲的巨大鐵槌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拜拜啰，小鬼。」
風高舉起武器。
玩鬧的時間結束了。
她認定道。
沒有猶豫地。
重重壓下的絕望劃開了空氣，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然而。
滋滋——
「…………？！」
這絕不是和肉體碰撞發出的聲音。
滋滋滋——
搞什麼。
這是風的第二個想法。
然後。
在她無法理解的領域。
在本該空無一物的地方。
倒在地上的那具身體，背後擴散著兩道詭異的氣旋。
一黑一白。
風的槌尖發出激烈的摩擦聲，卻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她的面前。
像是終於完成了什麼，一直沉默不語的白髮少年緩緩開口了。
「……拯救？溫柔？」
明明沒有用手，但是身體卻以相當不自然的方式向上浮起。
他咧開嘴，發出顫音。
「現在開始。」
「剛剛那句話，原本奉還給你——」
畢竟。
這個世界究竟有多殘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
第七學區的鐵橋上，神裂陷入了苦戰。
聖人與聖人之間，實力並不能簡單地劃上等號。
「你的覺悟就只是這種程度嗎。」
水揮舞著巨大的金屬棍棒，輕而易舉地將面前的敵人連同氣浪一起擊飛出去。
「唔——」
在地上翻滾了數圈后，神裂半膝跪地，勉強穩住了身型。
不管是七閃還是唯閃，她的斬擊都沒能起到徹底的作用。
力量的差距是不同級數的。
「讓我看看你的全力，天草式的聖人。」
佔據上風的水沒有乘勝追擊，只是一步步走着。
這是作為戰士的驕傲,也是屬於強者的絕對自信。
「呼……」
以刀為支點,略顯狼狽的神裂從煙塵中站了起來。
感受着手臂上的肌肉痛楚，女教皇咬緊牙齒。
原來在他的眼裏，我還沒有使用全力嗎。
神裂搖了搖頭，揮去那些消沉的想法。
這個男人很強。
比她迄今為止遇到過的任何敵人都強。
神裂握緊了刀柄想着。
即便如此，這也絕不是她在此退讓的理由。
「喝啊！！」
轉動刀刃的方向，調整好攻勢的神裂再次迎了上去。
武器的交錯產生了激烈的巨響。
直面的瞬間，水輕哼一聲。
「這一擊還不錯。」
但是。
「這便是你的極限了。」
危險來襲。
「——！」
意識到不對勁的神裂本能地想要退開。
但是水的下一擊已經到了。
他的手臂突然爆發出膨脹的力量，帶動了全身的旋轉，重重擊打在了眼前的刀身上。
比起第一次更加強大，宛如攻城錘般的衝擊將神裂轟入了橋底。
墜地的噪音蓋過了悲鳴。
然而。
「……還活着嗎。」
站在高處的男人看着自己造成的餘波，毫不懷疑地說道。
雖然他確實擊中了對方，但也傳來了被擋住的感覺。
煙霧在微風中散去。
維持着將刀橫在身前的姿勢，神裂劇烈地喘著粗氣。
擋是擋住了，可她身體上的負擔也在飛速增長。
沒有下一次了。
感受着自己的狀態，閉上眼睛的神裂挺直腰軀，然後重新睜開。
「該做個了結了。」
沒有興趣繼續下去的水也明白了神裂的選擇。
「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
水的目光彷彿敘述著真實。
「你是絕對贏不了我的。」
他如是說道。
神裂沒有開口。
女教皇的信念，已經凝聚在了對準水的刀尖上。
這場戰鬥，大概很快就會分出勝負吧。
雙方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
就在這時。
有人代替神裂回應了水的上一句話。
「你所謂的絕對，本身就是一種錯誤哦。」
那個聲音反對道。
由遠及近，直至站在神裂的旁邊。
「……來了嗎。」
水低沉着聲音，毫不意外地說道。
「你……」
深坑中的神裂，神色莫名地看着來人。
欲言又止。
「他的目標應該是我吧，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紫黑髮色的少女側過頭，坦然地笑道。
接下來。
「換我來做你對手，沒意見吧？」
陰雲散去。
第二回合。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