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難得溫存

第十七章 難得溫存

「鳴音澗的景色真的很好哦,娘,等你身體好些,我帶你去看看吧?」

「嗯,好!」

「夫人,您該休息了!」

徐嬤嬤終於出聲阻止了,她有些嗔怪的眼神落在我和娘親身上,均是換來我們相視一笑。我替母親掖好被角,握着她的手道:「娘,你先休息,等醒了我在繼續跟你說,好嗎?」

娘親點了點頭,偷偷看了眼徐嬤嬤,乖乖閉上了眼睛。

很快,她的呼吸已經平穩傳來,面色祥和,只是手依舊緊緊抓着我的手,不肯鬆開。此時的室內只有裊裊的檀香,燒得火熱的暖爐在床前也燒得暢快。我示意徐嬤嬤過來照顧母親,見母親又恢復沉睡,才站起身來。

母親體虛,身體經不起寒,故而我剛打開窗戶又關了起來。回頭掃了一眼母親,便開了門走了出去。

那麼多天了,雪一直下下停停的,放眼望去竟全是一片白色。

我終於與父母相認,即使不是全都安排好的,但畢竟,我回家了。母親身體這般境況,對我的依賴已經超過了過去十幾年的任何一段時間,我離不開。可我留在姬府的時間越長,外面的閑言碎語就更多。而我已經準備好,除了我的父母。在任何人面前,我只是雲舒。

過去的十六年,總歸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我從不拒絕承認那漫長時光的存在。但,現在的我,只能是雲舒,以後也是。

雪依舊紛紛揚揚,我卻沒了看的興緻,轉身要回房間,正巧看見一側連廊靜立的身影,頎長,淡泊,氣質清華。他看我神色有些故作的輕鬆,嘴角微微上翹。不知為何,心中暖了一片,關於雲舒或是姬婉如的瑣事頓時煙消雲散。我對他笑了笑,向他走去,很快,我的手就被他握在手心裏,輕輕摩挲。

「你怎麼來了?」

這麼多天裏,他很少來,一般都只會在晚上,只有今天,是白天來的。我不能讓他喊一聲岳父岳母,因為我希望,在他心底,我只做雲舒,只是雲舒。

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上我的眉睫,笑道:「因為我想你了。」

那麼久以來,他從說不會那些甜言蜜語,但每句看似普通無華的話,總會那麼窩心,讓我感動,一如此刻。我沒有接話,只是任由他摟緊我,也安心地將頭倚在他的肩上,輕聲問:「府里,沒有出什麼事吧?」

輕輕地好笑聲在頭頂響起,他隨意地應了一聲,下巴輕輕抵着我的頭。這樣簡單的接觸,與我,很是親密,但舒心。

作為姬婉如,我的生活跟皇甫逍沒有一點關係,但如果是雲舒,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就是他。

「跟我來。」

「去哪?」

我拖起他的手,往外走去,回頭對他笑了笑,不再說話。

目的地是我的房間,姬婉如的房間。剛進了院子,他的表情就有了一絲疑惑,他根本不解我為何要帶他來這裏。所有的東西都不陌生,那都是我曾經用過的,喜歡的。心中不是沒有唏噓,只是已經物是人非,緬懷失去了一切作用。

「這是你的房間?」他的語氣雖然帶着詢問,但任誰,也能確定答案。

我點了點頭,又正了顏色:「這是姬婉如的房間。」

對於我的糾正,皇甫逍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他拉我近身,道:「不需要這樣,我早就說過,我做好你恢復記憶之後的準備了。所以,你不需要刻意來避諱這些,知道嗎?」

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將他的表情看了仔細,才撲哧笑出聲來。捂唇笑道:「可是,你的表情分明不是這樣的,」我用手勾勒着他的臉部線條,繼續道:「你這,分明是一副怨夫的模樣!」

顯然是被我那「怨夫」倆字惹惱了,他的眉毛微微皺起,直到我笑得前仰後合了,他才一把箍住我的腰,將臉逼近我的眼前,臉上似笑非笑,道:「那娘子準備如何慰勞我這怨夫?」

話剛落地,他的唇已經壓了過來,我已經伸手來擋,他沒有硬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雖然將他帶來房間已經想過會這樣,但卻不想那麼容易。一抹淡淡的倦色已經爬上眉間,我打了個呵欠,道:「最近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人,有些累了,相公確定要讓奴家現在伺候着?」

他的眼睛瞬間睜得溜圓,好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啊!」他將我打橫抱起,橫置在床上,為我脫去外衣,給我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看着我,輕聲道:「先休息會,等夫人醒了,自會有人來喊你的。」

本來真想這樣睡一會,可他的氣息一直縈繞不去,怎麼也睡不着,過了好一會,想要翻身,身邊的人已然放下了手中的書,輕聲問:「睡不着?」

說話間,他已經把我的頭擺在了他的大腿上,手指輕輕繞着我的髮絲,眼中情濃,不加掩飾。

我坐起身子,全靠在他懷裏,問:「你原來練的千息真經呢?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腦中,揮之不去,不問,只是怕得到不願意的結果。

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問這個,他的身子滯了滯,才笑道:「呵,我還想要和你白頭到老,與你兒孫繞膝,又怎麼會有危險?你不用擔心,不要為這件事情耿耿於懷,我沒事了。」

饒是千息真經這般詭異的武功,也不會這般來無影去無蹤吧?本來說得玄乎的結果怎會這麼輕易就沒有了什麼後果,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早已散去,這武功早已不在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我抬眼看着皇甫逍,輕聲道:「你練的最厲害的武功是什麼?」

他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嘆了口氣,道:「雲舒,不必這麼拐彎抹角。沒錯,我的確散盡了千息真經,但有師父的護法,其他的真氣依然在。原本以為我會孤老一生,可遇到了你,千息真經就沒有了用處了。不要亂猜了,乖~」

我伸手撫額,他的語氣竟變得這麼甜溺,眼神里的熾熱也讓我有些難以承受。早已不是初次見到他這樣的神色,我知道那代表什麼,臉上一熱,趕忙往被窩裏鑽去,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唇以不及掩耳之速攫住了我的呼吸,手也不安分起來……

一番**之後,他擁着我靠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氣氛很是和諧。

「姬家,有沒有什麼別院之類的?」

他驀地出口,問的問題,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也懶得去細想為何,隨口答道:「有的,在雲州有一處,不是很大,但很清靜。」

「雲州……」他呢喃著這兩個字,手指輕輕地在身側床上敲著,表情像是在思索着什麼,遇上我疑惑的表情,他才在我額上印下一個吻,笑道:「要不,你帶着姬夫人去雲州吧,那裏氣候比較溫和,適合調養。狄御和毒聖他們都在,也不怕沒有照應。」

我抬頭看着他,想開口問為什麼,但看他笑得那般風淡雲輕的模樣,也知道他不願意跟我說,雖然強逼着他會說,可那樣為難他又有什麼意思?不管是為了什麼,我想,他總是為我好,也點頭應了。但是,我父親呢?

似乎明了了我的擔心,他道:「你放心,姬太傅會答應的。」

「我走了,是要等娘的病全好了再回來還是,等你的消息?」

輕輕的嘆息聲傳到我的耳里,我沒有再看他,只是埋首閉眼,準備睡覺。他在我後面抱住我,道:「雲舒,那個刺客鬆口了。」

「哪個刺客?你是說思妍?」我立即轉身,道:「她說什麼了?」

「她說,她叫宮雪兒。至於那些仇恨,千絲萬縷,一時之間里不清楚,等弄明白了,我再告訴你。」

他的手輕輕拍着我的背,有些涼。我彆扭的躲了躲,才開口道:「宮雪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跟大皇子的關係應該匪淺,而且,當時我們去盜取大興國證物的時候,也遇到了她。對了,她跟柳因湘是一夥的……」

我沒有再說下去,皇甫逍一直在聽,但並沒有覺得好奇,看來這些,他早已經知道。見我停了下來,他才開口道:「內憂外患夾擊之下,朝廷必有一番腥風血雨,所以,你先離開。等平息了下來,我一定親自去雲州接你回來,相信我。」

他總是不捨得讓我碰觸那些黑暗,總是要將我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可他不知道,我寧願與他並肩,該做什麼我也自有分寸。一些拒絕的話就要脫口而出了,可想到母親病弱的身體,我還是點頭,但還是不忘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如果有事,我要跟你一起面對,我是你的妻子,而不是你的孩子。」

他笑了,有些大聲。我懊惱地看了他半晌,起身穿了衣服,就要出去,他在後面拉住我,將下巴抵住我的肩上,雙手改為攬住我的腰,道:「我明白,這是最後一次,我答應你。」

兩天後,我攙扶著娘親上了南去的馬車,沒有再看皇甫逍一眼,便催了隱修和七七啟程。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那一走,錯了,錯得相當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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