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馬原入局
六月的夜晚,月光明亮。
襄陽城內,街道上,往來的人卻已經稀稀疏疏了。
軲轆!軲轆!
一輛馬車,沿着空曠的街道快速行駛,在襄陽縣衙的大門外停下。
馬車門簾捲起,一名小廝先下來,恭敬站在一旁。
隨後,一名衣着華麗,頭戴進賢冠,劍眉朗目,器宇軒昂的青年,自馬車上走下來。小廝趕忙又伸手探入馬車,抱出一個一尺長、半尺高的檀木箱子,跟在青年身後往縣衙大門行去。
「哐!哐!」
敲門聲,接連響起。
時間不長,縣衙的門房打開門,探出腦袋打量敲門的人。
青年微笑道:「在下黃曉,南郡宜城人,是馬印的學友。在下有事求見縣令,請代為通傳。」
一聽是馬印的學友,門房打起精神,不敢怠慢。
關於馬印的事情,早已經在縣衙傳遍了,上至縣丞、縣尉、各房小吏,下至衙役、門房,都知道龐統打死了馬印的事情。
縣令大人更是三令五申,嚴禁下面的人收受賄賂,更表明了提審龐統前,不見龐家的人,也不見和龐家有關的人。
現在來了個馬印的朋友,門房趕忙道:「公子稍等,小的立即去稟報。」
黃曉點點頭,靜靜等待。
時間不長,房門再一次打開,門房探出腦袋,笑吟吟道:「公子,大人在後院的客廳見你,隨我來。」
黃曉微微頷首,摸出一串五銖錢,遞給門房。
這一下,門房喜笑顏開。
門房滴溜溜的眼珠子轉動,道:「不瞞公子,現在只要是龐家的人來,大人一律不見。尤其是大人一直在琢磨馬印的事情,可能有些火氣,公子見了大人後,盡量小心。」
黃曉微笑道:「多謝了!」
一行三人,很快就來到後院的客廳中。
馬原見到了來人後,暗贊一聲,好一個俊朗青年,同時又在審視黃曉。
面對馬原,黃曉不卑不亢道:「宜城黃曉黃雪村,見過大人。」
「坐!」
馬原一聽黃曉是宜城人,臉上流露出笑容。
馬原出自宜城馬家,雖然在襄陽縣做官,根卻在宜城,對宜城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黃曉落座,拱手道:「多謝大人。」
馬原問道:「雪村深夜來訪,可有要事?」
黃曉回答道:「在下聽聞,馬印來襄陽求學,卻被惡霸龐統打死。知道這件事後,在下也是心有戚戚。因為在下早年來襄陽的時候,也曾被龐統刁難過。」
「哦,你也是嗎?」
一聽黃曉有過類似的遭遇,馬原的臉上有了笑容。
如此,更坐實了龐統的罪名。
黃曉鄭重道:「龐統嘴上不饒人,自以為是龐家的人,囂張跋扈,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如今龐統被抓,宜城的學子,無不拍手叫好。」
馬原捋須大笑,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黃曉道:「可惜的是,馬印卻是活不過來了,太可惜。」
馬原聞言,心情也一下沉重無比。
黃曉又繼續道:「大人,抓捕了龐統,並不意味着就能將龐統治罪。在下來拜訪,便是為了此事。」
馬原眼眸一眯,問道:「雪村什麼意思?」
黃曉道:「莫非,縣令大人不知道龐家在襄陽的能量嗎?」
馬原眼眸中,一抹厲色閃過。
誠如黃曉所言,如果龐家真出手,馬原要斬殺龐統,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馬原只是一個縣令,無法和龐家抗衡。
馬原忽然笑了起來,道:「雪村既然來了,料想必定有了完整的計策。」
黃曉揮手,身後的小廝,連忙將木箱放在馬原的案桌上。
馬原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黃曉擺手道:「縣令一看便知!」
馬原打開木箱,剎那間,一陣珠光寶氣熠熠生輝。箱子中,裝着一件件珠寶玉器,每一件都精美絕倫。
這一盒的珠寶,絕度是價值連城。
這一瞬,馬原的心都砰砰跳個不停。
太多錢了!
這麼多的錢,太貴重。
馬原連忙關上木箱,問道:「閣下這是什麼用意?」
從稱呼黃曉的字,再到稱呼『閣下』,在馬原眼中,黃曉的分量在不斷的增加。
黃曉說道:「龐統打死了馬印,不佔理,不佔義,論律法,龐統必死無疑。然而,一旦龐德公親自去找劉荊州,只要劉荊州一道命令,龐統最多也就是處罰一番,無法定罪。」
「故此,必須提早杜絕這個可能。」
「憑縣令的威望,以及馬家在襄陽的勢力,都無法和龐家媲美。」
「想要拿下龐統,唯有藉助外力。」
黃曉眼神銳利,鄭重道:「這個外力,便是蔡氏。劉荊州寵愛蔡氏,人盡皆知。大人只需要讓蔡氏在劉荊州的面前吹耳旁風,一切便妥當了。」
「箱子裏面的珠寶玉器,便是讓大人贈送給蔡氏的。」
「至於蔡氏,料想會答應的。」
「其一,蔡氏是女人,喜愛錢財珠寶;其二,襄陽蔡家、蒯家、龐家、黃家,如果能削弱龐家,蔡家何樂而不為呢?」
黃曉語氣凌厲,道:「龐德公無法見到劉荊州,或者是劉荊州婉拒,龐統就再無機會。」
馬原說道:「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你和龐統的恩怨,不簡單吶。」
「大人錯了!」
黃曉搖頭道:「在下來襄陽,僅僅是被龐統口頭上羞辱了一番,恩怨並不大。再者,箱子裏面的珠寶玉器,不是在下一個人的,是其他來襄陽求學的宜城學子湊出來的。只是,委託我來見大人而已。」
馬原聽了后,臉上的戒備隨即放鬆了下來。
涉及到襄陽和宜城學子的爭鬥,馬原也認可了黃曉的說法。
馬原點頭道:「珠寶玉器本官收下了,明日,本官會找人贈送給州牧夫人。」
話雖然這麼說,馬原心頭卻想着,只要截留一小部分,兌換成錢,也是無數的錢財。一箱子的珠寶玉器,誰也看不出少了什麼。
黃曉拱手道:「一切全憑大人做主,只是在下希望,這件事能在提審龐統之前完成,避免提審后,龐德公先一步找到了劉荊州,從而導致龐統逍遙法外。」
馬原微微一笑,道:「這一點,你放心。」
黃曉道:「夜深了,大人早些休息吧,告辭。」
「慢走不送!」
馬原點頭,目送黃曉離開。
黃曉出了縣令府衙后,和隨從上了馬車,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