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初進龍興寺（1）

西山是龍城最大的風景區，此山海拔近五百米，因為地處龍城之西而得名。現在的龍城市西山區，也是因為轄區內有這座西山。山上固然有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山下也是漫山遍野的茶園、果園，放眼望去，一派怡人的田園風光，讓人沉迷其中。

宣萱的車穿行在上山的林蔭路上，她可能是長期奔波在都市，心情有些壓抑，現在看着盤山公路兩邊鬱鬱蔥蔥的林木，興奮得連聲尖叫。田丹坐在她的身邊，他對農村的一切熟得不能再熟，所以對宣萱的興奮不以為然。

今天早晨，田丹跟陳湧泉請了個假。現在他有事直接不通過吳太沖，吳太沖也不管他。田丹要宣萱帶他來西山逛逛，四五年沒有見到他師父林青山了，心中牽掛得緊。自從上次從宣萱的口中得知師父的下落，他就想來看望師父了，只是一直沒得閑空。對於田丹的這個要求，宣萱自然一口答應。

繞了一個大圈子后，宣萱的車終於停在了龍興寺的山門前，那兒有專為香客設的停車場。這個時候，正是旅遊旺季，偌大的停車場都快停滿了。

這個寺院始建於元朝，屢遭兵燹，解放前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了。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才重修，又從上海龍華寺請來高僧做住持，此後一直香火鼎盛。

龍興寺山門前，遊人如織。很多賣香燭的夾雜其中，他們都是山下的土著，靠着這座寺院討生活。

宣萱和田丹並肩步入山門。很快就有一個知客僧迎了上來，這個知客僧似乎認識宣萱，他先合十行了個禮，又說：「智光師伯現在他的禪房裏，正好沒有什麼事，兩們施主可以直接進去了。」

宣萱也雙手合十還禮，笑道：「太好了！那師兄你忙你的事吧，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

知客僧走開后，田丹問道：「他怎麼知道我們要找住持，是不是你上次給我師父治過病後，就成了這裏的名人？」

宣萱笑道：「名人談不上，可能是我來的次數多了。這個知客僧的師父是本寺住持智光的師弟，見得我多了，自己認識。」

兩人過了好幾道門，來到一個曲徑通幽的地方，小徑的盡頭就是一排禪房。宣萱與田丹攜手走進了東首的第一間。

禪房裏，一個年約七十白須如銀的老和尚正在懸腕揮毫，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僧人在一旁侍候，幫着鋪紙磨墨。老和尚看到宣萱后，放下手中的毛筆，笑道：「宣萱施主怎麼沒有陪鄭施主？」

宣萱也笑道：「智光師父，我早就跟你老人家說，不要叫我施主，叫宣萱或小萱就行了！我們鄭總把我打發到平原區獨當一面，她卻坐在家裏數錢。」

宣萱這麼一說，智光和那個中年僧人都笑了。中年僧人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鄭施主能賺錢，那是她的福澤深厚！」看他那隨和的樣子，顯然與宣萱也很熟。

宣萱當然不會認同，但是她卻不表現出來，就顧左右而言他，把田丹往前一推：「這是我男朋友田丹！」又向田丹介紹兩個和尚：「這位高僧是龍興寺的住持智光大師。這位是大師的高徒慧乾師兄！」

慧乾則趁機向智光告退：「師父，宣萱施主遠道來看望你，你們就好好聊聊吧，我出去佈置午齋，招待一下這兩們貴客！」智光點了點頭。慧乾向田丹做了個合十，就出去了。

田丹少不得又合十為禮。智光師徒大概十分看重宣萱，所以對於她的男朋友也禮節周到。

宣萱說：「我今天專門帶男友來給師父看看，相一相他的福澤如何。不過，師父要替我保密，別讓鄭總知道了！」

智光仔細地打量了田丹一會，說道：「田施主先前勞心費力，不得好報。但是近期福澤已開，今後但有所謀，必將成功，可喜，可賀！」

田丹雙手合十，笑道：「託大師的吉言！」

智光擺手笑道：「田施主，在這裏就不要拘禮了。你看，老衲現在不也是很隨便嗎！」

宣萱問道：「師父，我把男朋友帶來，是想見這裏的一個人，你老人家能猜得出來嗎？」

智光笑道：「老衲一看田施主的眼神，就想到我的林師弟。」

田丹說：「那是我的師父。我與師父一別五年，一直沒有音信，直到前幾天聽宣萱說起她救治了一個會使飛針的人，我想應該就是我師父了。如今在龍城，甚至全國，會這個絕技的也不多。」

智光說：「林師弟也是在前幾天就離開這裏了。」

田丹忙問：「大師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智光搖頭：「林師弟行蹤飄乎，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你知道你師父以前曾經做過什麼事嗎？」

田丹說：「關於師父的事，以前也聽人說過。但是，他終歸是我的師父，他殺人前，我一定會阻止；但是，他殺人後，我卻不能去舉報。就算我這樣做犯法了，卻也只能這樣做。誰讓我是他的徒弟呢！」

智光笑道：「田施主心直口快，跟林師弟形容你的一樣！」

田丹喜道：「師父曾經跟大師說起過我？」

智光笑道：「那當然。他平生就你一個徒弟，自然時時牽掛。他說你有恆心，有韌性，做什麼事一定能做好，就是心直口快，可能會得罪人。只可惜他已經離開這裏了，要不然，你就有機會當面聆聽他的教誨了！」

田丹問道：「聽宣萱說，師父在這裏住得好好的，他為什麼要走？」

智光嘆惜道：「林師弟身有案底，擔心人家會找到這裏，為了不連累本寺，這才離開的。唉，老衲跟他說過多次，以老衲現在的關係，保護一個犯人，絕對是不成問題的！」

田丹早就聽說，智光是有道高僧，既勘破紅塵，又精通佛法，常有達官貴人來找他排憂解難。就連省城的幾任主要幹部都與他有交往。更難得的是，智光一點也沒有架子，讓田丹有如沐春風之感。這就是高僧的人格魅力。

與智光吃過午齋后，田丹就和宣萱走出小院。他們走過一個小圓門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了田丹的耳朵里。雖然那人把聲音壓得很低，但是田丹卻仍然能夠聽得出來，說話的人是他的老相識――葉金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