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另尋他路
接近黎明時分，夜空中繁星閃爍，引得城中流放之民仰望注視。他們同樣感到寧靜，身心受到洗滌，有的睡得很香甜，有的丟下武器享受這份寧靜。這份聖皇賜予的寧靜不分敵我，不含惡意，無私將祝福賜予所有人，等天亮后絕大多數人都將精力充沛，能在最佳狀態投入戰鬥中。
享受戰鬥的快樂。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城內，頓時寧靜被打破了。夜空中所有星辰閃爍后迅速暗淡下來，恢復常態，所有人也從夜晚的寧靜中被迫蘇醒。戰鬥即將開始，冀國都城各處城牆上仙兵按部署各自就位，所有城防武器早已經調轉方向，對準城內南部地區。只等夏王羿一聲令下，飽和火力攻勢將摧毀全部叛亂者。
尤其南面守軍被夏都來的精銳仙兵接管，各種他們自帶的重型仙術弩機開始校正打擊目標，幾乎都對準了南部城區的廣場。而無畏的精銳先鋒們將在火力打擊后，第一時間沖入戰場，斬殺重點目標。昨日白起寶具對他們造成的戰意影響，已經隨着夜晚的寧靜完全被治癒，他們愈發渴求戰鬥與殺戮，只等他們的王下達總攻指令。
就在流放之民被迫脫離睡夢，不情不願醒來后，沒等他們拿穩手邊的武器，一枚箭矢乘着微弱的陽光射向了仙人太公望。
箭矢在擊中目標前急停減速，被太公望伸手抓握住。刻在箭矢尾羽的法術自動觸發，夏王羿的聲音傳來。
「休戰時間已經結束。是戰是降給個準話，如果你們真的信心十足，現在就可以來進攻此城的王宮。本王就在王宮的最高處靜等，歡迎你們一起來挑戰。如何？打贏本王就能直接勝利，很簡單吧？」
傳來的聲音中帶着嘲諷，光是聽明白說的內容，在場的除開魔神但他林或多或少都升起戰鬥的念頭。沒有抗性的流放之民們很多抄起武器高喊口號，要衝出去與仙兵一決生死。太公望遲了幾秒鐘反應過來，他也不阻止廣場上受到嘲諷的流放之民，他本來就打算讓他們去送死，等屍體堆得多了，自然有妙用。
凡人不如屍體好用，現實如此，無可奈何。之後還是要交給Berserker白起自由發揮，太公望不管對方願不願意，拯救人理的大義加上保護御主的責任，兩項看不見的鎖鏈足夠鎖住不配合的從者。
「你們不要受了敵人法術的影響。」太公望手捏符印解了眾人受到的嘲諷影響。「如何，我們是直接進攻王宮，隨了那位夏王的心意，還是另做打算？」
太公望看向團隊里唯一能與夏王羿交手的白起，此時白起還在調整自己的機甲，並沒搭理太公望。
「你呢？迦勒底的御主？」
鈴木友紀見自己的從者白起如此對待太公望，她也不知怎麼決定合適，強攻王宮大概變成他們一群人挑戰夏王羿，對城市的破壞最小。但按太公望的策略，被壓縮在南部城區的流放之民一齊衝擊守軍陣線，必然死傷慘重。
「Master，你不要想無關的要素。什麼城市，什麼他國百姓都是無關的。你只需要想關鍵要素就夠了，通過戰鬥想要得到什麼。」白起的聲音直接通過令咒的聯繫傳入鈴木友紀耳中，跟外在表現相反，白起事實上完全不在乎城裏的流放之民。
他只關心能否一戰與為了什麼一戰。
聽到這番話，鈴木友紀覺得自己稍微有了一點思路，強大的敵人並非都要擊敗。她看向南方，在城市之外，冀國之外，夏都的中央地帶，那裏豎立的光柱才是威脅人理，支撐異聞帶的因素。想要破解這一項威脅，繞不開建起異聞帶，疑似穿越者的聖皇太一。而夏王羿是得到九鼎加封夏王的當地人，甚至他篡位成夏王也符合歷史。
夏王羿並非一定要擊敗的敵人。
雖說如此，夏王羿作為異聞帶內近乎無敵的王者，聖皇麾下眾王之首，比他的衝突不可避免，當前就是不得不戰的處境。
「我們帶領流放之民打一場漂亮仗。」鈴木友紀決定反其道行之。
「等等，你有沒有搞錯？」太公望聽到鈴木友紀一番思索后的主意很是詫異，簡直是本末倒置，他帶着所有人轉移到冀國都城並煽動流放之民製造混亂，就是為了控制冀國都城，形成圍攻夏王羿的合適契機。不巧，Saber岳飛拒絕了合作提議，夏王羿也回來得較快，他的計劃沒能如願。
流放之民就像城裏的仙術武器一樣，只是就地取材的工具，戰況激烈一次性使用也無可奈何，戰後給他們集體立一塊碑也算表彰他們為仙界作出犧牲，實現了螻蟻的價值。可現在為他們打仗算什麼？有什麼比仙界的危機更重要！
「是小仙糊塗了，還是說言語翻譯上有出入？迦勒底的御主，人理危機的當口，你要做什麼？夏王羿就在王宮等著，我們想辦法解決掉他就行了。我們這麼多人，還有你的從者，總歸有辦法吧。」太公望說到最後也沒什麼底氣，他自己也清楚拿那位持有九鼎的夏王沒招。但迦勒底的御主鈴木友紀據傳解決了多次特異點危機，守護了人理，這次肯定也能絕境出奇迹，如果實在沒辦法，可能需要他幫着製造出更兇險的絕境。
「那位夏王期盼我們去跟他戰鬥，他現在足以對付我們，卻沒好辦法處理你煽動的流放之民。為什麼要用我們的短處去挑戰別人的長處？既然對方覺得棘手，我們就在這道難題上繼續給他加難度。」鈴木友紀經過自己從者白起的提醒，感覺頭腦清醒許多，頗有面對從者情報尋找到其中暗藏弱點的感覺。
當然鈴木友紀的主意放在白起眼裏算不上高明，只是從撞南牆換成撞北牆罷了，只顧著能夠看到的夏王羿，卻忽略了人家特意等了一個晚上。白起自己也想不出好辦法乾脆讓鈴木友紀自己選擇了，任憑天意了。
「小仙在煽動方面雖小有自信，但就憑他們？好，小仙可要全力配合了。他們因此死光了，你也要背負一半責任哦。」太公望不太明白鈴木友紀究竟有什麼打算，看一旁升起興趣的魔神但他林，想來是十分符合魔神惡趣味的方面。
「不，沒有責任一說。是他們為了自己的解放與自由而戰，我們不承擔任何責任。」鈴木友紀只要自己不刻意控制，她就很輕易地會偏向惡念，聆聽到惡之低語，因此而控制不住，她就會大範圍使用危險的古波斯黑魔術。
沒有控制自己的神情流露，鈴木友紀將自己惡的一面展露，為了她的目的，行必要之惡。
太公望也不禁驚愕一瞬，他覺得有點跟不上眼前突然展露惡念的少女心思。完全不按套路出招，好好的正邪之戰變得他們更像是邪惡一方，什麼自由解放，這類有違天理的詞語光是聽着就讓太公望反胃。人，渺小的人，螻蟻一般的人，能有犧牲的機會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你和你的從者究竟想做什麼？」
「讓靜等在最高處的夏王羿，對我們刮目相看。」鈴木友紀知道夏王羿很好奇自己，為此特意在第一次接觸時放了她，第二次面對面接觸，夏王羿也一直期待着。她也沒辜負對方的期待，在絕境中召喚了可與其交鋒的從者Berserker白起。現在是第三次了，正面硬實力交鋒打不過，那麼再去硬拼顯然會讓他失去好奇，覺得不過爾爾。
既然夏王羿覺得處理流放之民十分棘手，為此特意給了一個晚上的休整時間，那麼藉助白起的力量，率領流放之民這支雜兵衝破守軍，無疑也是夏王羿最不想看到的情況。等同於質疑——王者個人無敵卻無法統領民眾，可謂王者？
「能行嗎？」太公望警覺地意識到鈴木友紀或許留存着策反夏王羿的念頭，不論成功率有多低，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篡位的夏王羿必須為他的違逆天理行為，與他的國民一起付出慘痛代價，仙界素來對越過底線的凡人嚴懲不貸。
「總得試一試。」鈴木友紀反倒回答地更有信心一些，「請你煽動流放之民行動吧。按我從者的主意，先兵分三路佯攻東城門。那邊配置的守軍相對薄弱。」
「是嗎？好吧，就按照你們的主意。南城門有夏都來的精銳部隊聯合把守，也只能從其他方向尋找進攻路線。但小仙有言在先，他們就算受到煽動，士氣和協作能力就那樣。煽動他們集體投入一場送死的必輸之戰，小仙說實話也是有一分負罪感的。」
一旁的魔神但他林將幾人的心理看在眼中，她不作評價，不介入其中，但她能感覺到太公望情緒變得有些焦慮，口頭上略帶疑惑，說着可以照辦，心裏具體的想法可謂狹隘至極。
偷偷笑了一陣，魔神但他林最後跟在鈴木友紀等人，期待接下來將上演的好戲。從昨夜被「禮送」進城到現在，她也不是一直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