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封印

黑夜樹林間，一個中年男子躺在地上，鮮血在地上流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站在兩步開外，瑩瑩淚光在黑夜中發亮......

兩盞油燈昏黃的燈光把龍洞內的佛門金剛面相照得更加猙獰，好似隨時要從石壁上撲將出來。如來佛像擺在龍洞最中央，莊嚴，肅穆。其他一些彌勒佛，文殊菩薩的雕像分佈在龍洞四周。

龍洞沒有龍，只是一個天然岩洞，二十米深，最高處有七八米高。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有人請來佛像至此，弄成了一座半天然廟宇。

龍洞也算不得是真的廟宇，裏面還供奉了福祿壽三位仙翁。更有一位身份較為特殊的菩薩，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南海觀世音菩薩。

龍洞的位置雖處在群山之中，卻也不算特別偏僻。他正前方是一塊塊農家水田，農田去過則是一條碎鵝卵石鋪成的鄉間大道，那是通向大山深處一個叫楊柳鄉的唯一一條公路。

夜深人靜，秋風瑟瑟，一道跪在觀音菩薩面前的人影被昏黃燈光拉得很長很長。俗話說『寧宿孤墳，不居古剎』，這是誰這麼大膽子？半夜在這廟中拜佛。

這是個半大孩子，也就八九歲樣子，從小就在龍洞長大，龍洞的老和尚給他取名叫勿語。

勿語是棄嬰，身無片縷的被人遺棄在山後的水庫中，老天垂憐，他被龍洞的老和尚撿了回來。用米湯一口一口的喂，用棉布一遍一遍的拭擦他的身體，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從此，老和尚把他留在了廟裏，取名叫着勿語，拒絕了政府的救助。老和尚說，等著娃長大了，要繼承他的衣缽。因為國家有宗教法度，政府工作人員沒有為難老和尚，讓他留下了這孩子。

勿語非常聰明，也是靈動異常，三歲左右便能熟背經書，更能在山野間奔跑如飛。

別看勿語年幼，一身力氣卻着實不小，一次一條大黃狗發瘋，在咬傷兩個大人後，從田坎上越過，兇狠的沖向了在路邊的勿語。後面一大群拿着棍棒打狗的村民嚇得魂飛魄散，以為勿語在劫難逃之時，卻見勿語一個側身，一把抓起狗尾，一個彎腰使勁，瞬間便將瘋狗扔到了田間，將趕來的村民驚得目瞪口呆。

勿語神童之名在龍洞周圍村落小小的傳開，隔壁村還有一名武師親自前來，想要收勿語為徒，老和尚卻直接拒絕。老和尚的理由很強大，勿語將來是要繼承他衣缽的，怎能去拜別人為師。

除了老和尚沒人知道，聰明活潑的勿語過得非常苦，他實際身患惡疾，每到月圓之日，陰氣最重之時，勿語身體便會產生撕裂般的疼痛，這種痛，已深入骨髓，浸入靈魂，藥石無治。

每到這時，老和尚便會給勿語全身按摩，行勁運氣，助勿語挺過那難熬的時刻。

「師傅，為何徒兒會有此惡疾，父母是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將我遺棄。」勿語五歲，漸漸成熟起來，在熬過一次惡疾發作后，虛弱的問老和尚。

老和尚望着天上圓月，摸著勿語額頭，半晌才道：「孩子，沒有哪個父母會捨得放棄自己的骨肉，他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和尚的目光睿智，似乎能看透過去。

「算了，師傅，你如果想要安慰我，還是給我再講講混沌初開那些神魔的故事吧，我喜歡聽！」那些安慰之言，勿語聽太多了，多到他內心本能的抗拒。

老和尚嘆了口氣，摸了摸勿語額頭，望着星空，緩緩的道：「好，今天給你講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相傳，在天地未開之時，混沌中有神魔三千。某日，混沌中誕生出一開天神人盤古，他乃大道之子，一身戰力無比強大，他的誕生只有一個作用或說是目的，那就是創世！

盤古想要開天創世，卻遭到混沌三千神魔的集體反對，因為他們知道，初開天道，世無法則，盤古開天，大道必然會斬殺他們以補全新開世界的法則。

大戰乍起，三千神魔和代表大道的盤古在混沌中大戰了無盡歲月，最後，三千神魔全部隕落，盤古也受傷不輕。奈何時間有限，盤古以重傷之軀開天，力竭，遂以肉身及精氣神化為了這世間萬物。

而三千混沌神魔，每一位都代表了一道法則，他們隕落後，法則碎片被新開世界的天道收集，成為了這個世界中的大道三千，這大道三千實為天道掌控下的大道，並非混沌大道。

三千神魔，星空神魔化為了漫天星辰，時辰神魔化為了時間，空間神魔成了一個個位面小世界，乾坤神魔成為了虛空，還有造化，因果等等都成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大道。雖然有些神魔生命印記還在，在這盤古世界中重生活了下來，因為大道被天道挾制，他們卻也只能成為天道的傀儡了。

但是混沌何其廣闊，大道五十，還有遁去其一，只這天道不滿。三千神魔的法則碎片不少散落於混沌之中被時空潮汐捲入。幾年前，三千混沌神魔的法則碎片意外被一個嬰孩吸納入體。

嬰孩太弱小，體內擁有無盡的法則碎片之後，卻成了一個非常可怕的隱患，他孱弱的身體承受不住法則碎片溢散的能量隨時會爆炸。而且此事如果暴露，不說那些生命印記還在而復活的神魔，就算天道也會想法奪取這些法則碎片。

後來，一位在盤古世界生長的仁慈神魔，發現嬰孩體內異常，用大法力將法則碎片封印，想要這嬰孩慢慢適應。只是這嬰孩畢竟弱小，也沒有疏導之法，身體承受不住法則之力封印后溢散的氣息，經常會有發自來自靈魂的疼痛。」

「那麼，師傅，可有辦法解救？」

「福兮禍相伴，禍兮福相依，現在的苦就是將來的福，會好的，等他能控制這些法則之力，不僅身體會好，還會有他想像不到的好處！」老和尚篤定的道。

勿語抬頭疑惑的望了望老和尚，疑惑的問道：「師傅，你說的嬰孩是不是我？救我的神魔是誰？」

老和尚笑而不語，將勿語靠在床頭，轉身離去。

「我該不該傳他修鍊之法？這孩子身負血仇，倘若修鍊，加上他體內法則碎片，將來必能成為絕世神魔，倘若他得知身世，必會掀起腥風血雨。神威呀神威，你給貧道出了個大難題，為難死老道了。」老和尚思緒不寧，即想讓勿語平凡過完這一世，又不忍心一顆絕世仙苗隕在萌芽，最終......。

沒過一會兒，老和尚又跑了回來，遞給他一本薄薄的發黃冊子，讓他將上面的內容記熟。

「孩子，機會我給你了，如果能在二十歲之內達到先天之境，你就能接觸到封印在你體內你父親給你的留言。如果達不到......，老道也問心無愧！」老和尚慈祥的看着勿語想到。

勿語揉了揉太陽穴，《道經》，書上那種字還是三歲時候學的，不太好懂呀！可他還是認真讀記起來，老和尚不會害他，勿語一直堅信！

時間一天天過去，薄薄的一冊道經勿語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也經常請教老和尚一些問題。

「師傅，道經言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聲萬物，萬物歸一為混沌是什麼意思？」

「道為大道，大道衍生其一便為初始世界，初始之後，世界誕生陰陽，陰陽平衡便有天地及初始生物，譬如造人的神魔女媧，有了這些，世界逐漸完善，又有了萬族林立，萬物生長，世界才算完整。萬物皆為天地所生，順應天道，倘若將一條萬物之道走到極致，就會超出世界，成為混沌中強大的存在。孩子，這些離你還很遠......第一步你要先學會感悟！」

「師傅，道經最後那篇書頁里夾有一招叫『碎玉蒼穹手』的功法，說是要到先天可以修鍊，什麼是先天呀？」勿語跟在老和尚身後一邊幫忙打掃衛生一邊問道。

「你怎麼看到夾層里的功法的？算了！勿語呀，你還小，等你長大為師再告訴你，你可以問些其他問題，為師必能給你一個答案。」老和尚有些吃驚，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甚至想直接終止這個問題。好在勿語也沒過多追問，這個問題也就隨意一提而已。

八歲的勿語開始懂事，平常除了學習師傅給他的經書，還能幫師傅洗衣做飯。師傅很欣慰，把勿語帶到了稻田對岸，馬路邊上不遠的中醫館，讓他跟着老張頭學習藥理。老張頭名聲不顯，在當地卻很得人尊重，他醫人治病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真心實意在為當地百姓服務。

老張頭很孤僻，據說祖上曾是御醫，為了躲避戰火，四害，最終躲到了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給附近農家看看病，治治傷什麼的。他不太喜歡勿語這孩子，覺得好動的孩子沒有毅力學醫。

但是短短的相處三天，老張頭改變了自己的看法，這孩子很聰明，有過目不忘之能，手很穩眼很尖，指上穿針可以眨眼完成。於是他拿出了自己祖輩珍藏的醫書給勿語研讀，還給予他悉心的指導。

勿語的生活開始變得很充實起來，每天學經文，讀醫書，學抓藥。到了九歲的時候，老張頭教他認穴行針，讓他對他中華醫術的博大精深，有了更深的認識，也給他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神秘的肉身。

但其實勿語並不喜歡學醫，他覺得別人對老張頭沒有發自內心的尊敬。他喜歡學拳，他看得出來，方圓幾個村子的人，最尊敬的還是隔壁村子的武師石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