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楓夜眼中的世界
「一個有趣的故事吧。」
楓夜輕輕一笑。
有趣？
香奈惠喃喃低語，道：「可是很多人死掉了，無慘的存在讓這世界出現了無數的慘劇，您也只是覺得有趣嗎？」
她難以理解楓夜的想法，更有些難以接受，就彷彿她所為之努力的，那麼多鬼殺隊隊員犧牲的性命，在楓夜眼中都只是有趣，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東西。
楓夜平靜的道：「慘劇？無慘是殺死了很多人，但……他殺死的人再多，也比不上人與人之間的自相殘殺，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爭鬥，甚至戰爭，一次戰爭死亡的人便以百萬千萬計，無慘至今為止所殺的人加在一起，或許還不如某個統治國家的普通人的一個命令。」
香奈惠短暫沉默，道：「原來您是這樣看待世界的。」
楓夜說的的確有道理，從整個世界的範圍看，或許無慘所作所為也不過是一處小小的污跡，但她依然還是難以認同楓夜的『有趣』這個觀點。
「不，我並不是這樣看待世界的。」
楓夜搖了搖頭，看向香奈惠的眸子漆黑幽暗，彷彿倒映出了整個世界的縮影：「讓你稍微能夠理解一點吧。」
接着楓夜向前走去，抬起手指，指尖輕輕觸碰到香奈惠的靈魂。
剎那間。
香奈惠眼中的世界開始拔高，視線也不斷的拉遠，她看到了整個莊園，看到了整個小鎮，看到了整個地區，直至看到了整個島國，然後是整個世界。
並不只是單純的從太空俯瞰地球的視角，而是一種近似於神明的視角，儘管眼中能看到整個世界，但同時也能看到任何一個角落。
只是整個世界現在全都是靜止的。
她看到了正在流着淚，逃跑的蝴蝶忍，淚水和痛苦都凝固在臉上。
她看到了鬼殺隊的總部，正低着頭，神情憂慮的產屋敷耀哉。
她看到了半夜仍然還在艱苦修行的悲鳴嶼行冥。
她看到了正在吃人的惡鬼。
她看到了黑死牟、看到了猗窩座，看到了其他上弦之鬼。
也看到了正偽裝成人類身份的鬼舞辻無慘。
……
「這就是這個世界。」
楓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香奈惠咬着唇角，儘管那一處處的慘劇都處於靜止的狀態，但看着那些惡鬼吃人的情景，看着那些悲慘的事件，她心中無法平靜。
然而。
就在下一刻，她怔住了。
因為視線中的整個世界，陡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鬼舞辻無慘，黑死牟，童磨……所有的上弦之鬼，乃至下弦之鬼，以及普通的鬼，全部都消失不見了，一同變化的還有整個世界，許多建築發生了變化，許多人也變化了。
鬼殺隊也消失了。
香奈惠愕然，彷彿要解釋她心中的驚愕，她看到了產屋敷耀哉。
但此時的產屋敷耀哉，卻與記憶中有着很大的變化，身上穿着十分奢華的衣衫，居住在一個巨大的莊園里，身邊有着許多少女在侍奉。
他似乎搖身一變，成了某個地區的大名。
香奈惠又看到了蝴蝶忍。
蝴蝶忍此時正穿着一身白色的護士服，在一家醫院裏，照顧著病人。
她看到了岩柱、風柱等等熟悉的眾人，但那些人雖外貌熟悉，但他們的身份，他們在做的事，全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裏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
「怎麼回事……」
香奈惠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而楓夜的聲音再次出現了，語氣十分平靜的說着，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對這個世界的歷史做出了一點修改，在過去消除了鬼舞辻無慘，過去被改變，現在也就改變了，這便是你所看到的。」
香奈惠不說話了。
改變了歷史？
如果僅僅只是力量的強大，強大到能夠毀滅月亮，毀滅地球，那仍然還在她能理解的範圍內，但修改時間線，改寫過去，改變歷史，這是她所無法理解的力量。
唰！
彷彿楓夜又做了什麼。
世界再一次發生改變。
這次她看到，產屋敷耀哉淪落街頭，成了乞丐，而她的妹妹蝴蝶忍，似乎成為了某個貴族小姐，穿着乾淨而奢華的衣衫，住在明亮寬敞的莊園。
唰！唰！
世界連續不斷的變動，每一次變動，儘管整體上與先前近似，但其中生活的人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差別。
直至最後一次變動，一切回歸了原樣，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接着。
那種俯瞰世界的視角也漸漸消失，香奈惠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原點。
「現在你明白了么。」
楓夜站在香奈惠的面前，神態平靜的說道：「歷史、過去，對我來說都能輕易的修改，就如同你筆下的文字，輕輕划動，就能篡改一份歷史，讓一個國家不曾誕生過。」
「甚至，我可以回到這世界誕生的最初，輕輕撥動一下，那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就都不曾誕生過。」
「生與死，一切萬物，不過空寂。」
聲音在虛無中回蕩。
香奈惠的靈魂仍然還呆在那裏，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她終於理解了。
就像那些譜寫史詩的創作家，他們筆下描繪出了一個又一個悲慘的世界，難道能去責怪他們沒有同情心嗎？
這世界對於楓夜而言，就宛如能夠隨意修改的一部作品，一個想法就可以讓過去不曾發生，讓未來不曾抵達……那的確，就如楓夜所言，有趣而已。
就像她看書的時候，也會如此評價書中的世界。
有趣而已。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的堅持，她的信念，那些鬼殺隊的犧牲者們，大家所做的事情並不只是一個笑話，至少能被記住，至少確實的存在過。
哪怕未來，或許因楓夜一個念頭，這些歷史會被消除，但那也是留有痕迹的。
「我想跟隨在您的身邊。」
香奈惠做出了選擇。
倘若沒有認知到先前的那些，或許她會做出其他選擇，但在看到了那些以後，她明白了她要做的事情，她要跟在楓夜身邊，努力去維繫這一段屬於她們的歷史。
即使某一天，她真的無法阻止，讓這段歷史化為了塵埃消失，那至少，仍然有她在銘記着這些，那麼那些就不算是消亡。
「好。」
楓夜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