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字金屬牌

第一章人字金屬牌

暗沉沉的天空,將破曉的曙光遮擋得嚴嚴實實。起伏的群山籠罩在龐潑大雨中,匯聚成萬千股洪流,沖刷著每一寸土地。

一夜的電閃雷鳴,終於在黎明時消停。山巒懷抱中的小鄉鎮,一扇扇幽窗被點明,山野間的鄉鎮被燈火喚醒。

從一幢三層的宿舍樓中,發出一個小孩的驚叫聲。很快這幢宿舍樓第一盞燈被點亮,在二樓最右邊的房間,傳來衣物的悉悉聲。

這是個小男孩,兩眼清澈橢圓,雙眉細小濃密,鼻樑挺拔,嘴唇較薄。小男孩身體比較單薄,看起來有七八歲,皮膚很白,長得比有些女孩還要清秀。

他很快將衣服穿好,梳洗也顯得十分匆忙。邊洗臉還邊自言自語:

「快,雨下得如此之大,山洞千萬不要像夢裏那樣進水才好」。

從小書桌上抄起一個氣體火機,匆匆走出卧室。

小男孩叫李天生,住的地方叫懷安孤兒院。他是在八年前,被人遺棄在這裏的孤兒,也是懷安孤兒院第一個常駐居民。

孤兒院於二零零九年,由外地一位姓李的富商出資修建。開始前三個月,除了有關工作人員,一個住客都沒有。本來農村地區也有孤兒,但大家窮是窮,可都由親戚帶養,誰也不會將他們送到這裏來。特別是像他這種男孩,能扔到孤兒院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李天生是姓李的富商,在電話上取的名字。當時孤兒院為他辦理好相關手續后,這裏的負責人張鄉長就拿起電話,打給出資修建孤兒院的商人。那個商人平時事忙,也沒時間看書學習,浪費了張鄉長半個小時的電話費后,從此他的名字就叫李天生了。

整整過去八年,這座孤兒院只有十三個常駐居民。院長工作人員也換了兩批,現在主管他們的,是一個叫秦百年的半百男子。

秦百年是三年前來到這座孤兒院的,他以前是教育口一名普通教師,後來轉到行政上沒多少建樹,被踢到這裏來。

秦百年人稱秦道人,一個國家幹部,為何有如此稱呼呢?事情還得從他轉業說起。自從他轉到行政上來,大領導不見他,小領導他不受見。所以為了尋求精神安慰,他迷上了道家文化。但道家文化,並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那根剌,

自知是來養老,他心灰意冷,出於對某些東西無聲的反抗,他決定將這裏的孩子,一個個全都培養成材,以後都到縣級以上的地方當官。

可惜這三年來,也只有李天生才基本符合當他的學生。李天生也沒有讓他失望,教過兩三遍他准能記住。就這樣、教的越教越高興,學的也越學越有興趣。現在李天生讀三年級,不要說在這個小小懷安鄉,就算在整個安鳳縣,同級的第一名,分數也不過和他相同,課課一百。

現在這個很天才的孤兒,來到一片竹林前。

這裏屬於陳家灣,離孤兒院不遠。在竹林後面有個山洞,是個被封閉的岩石小洞。平時他喜歡一個人來這裏,在洞中、世間的任何聲音彷彿都消失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些、不想讓人聽到的問題,他也能在這裏自言自語說出。

七天前他去那裏時,發現裏面有一隻幼小的竹雞,全身濕淋淋站在地下發抖。可惜他連這隻竹雞的身也近不了,人家根本不領情,不想讓他靠近。他找了些草鋪在最裏面,第二天帶了些穀米去,這隻竹雞終於領他的情了

……

一大簇水竹被一條小路分開,李天生像只猴子似的,從一處較稀疏的竹叢中鑽入。兩分鐘后,他來到一個小山洞前。

山洞四面都長著爬壁藤,連中間也有許多藤條墜下,中間這些是他的傑作。自從小竹雞在裏面安家后,他不想讓人去打擾。

這裏是座大山的底部,上面的山如同懸崖一樣非常陡峭。最頂上他去過一次,從上往下看很讓人驚心。只是這裏隔城鎮近,山上的樹木幾乎都被砍光,看起來很是荒涼。

他每次仰望這座山,都要長看一會,莫名地升起一股崇拜之心。只是今天,他並沒有看多少時間。

這座山叫屠龍山,聽說在古代,前面這條溝是寬闊的大河。一天山洪爆發,在河裏竄出一條青色惡龍,不但四處糟蹋莊稼,連附近的村民也遭了殃,使得這裏的村民不得不遠走它鄉。

後來一位叫陳虎的壯漢,他在半路上碰到這些逃難的村民。給他們說,自己能降服此妖,為了讓大家安心,帶着家小眾人,不遠千里趕到這裏。

他拿着一把開山斧,獨自跑到現在的陳家溝一帶,將惡龍尋到。一場驚心動魄的龍虎鬥,打得昏天地黑,整整打了七天七夜,從山下打到山上。這條惡龍死了,筋疲力盡的陳虎也因身受重傷,永遠倒下。化著一塊巨石,立在山頂之上。

村民為了紀念他,將這座山取名為屠龍山。原本的洪峰溝也划給他的後代,讓他們永住於此。這個故事代代流傳,不過都是陳家溝人講出來的。

小孩哪懂那些,李天生深信有龍有鳳,他覺得既然都流傳至今,這些龍鳳不可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只不過它們現在去了何處,沒有人知道而已。

心念一閃而逝,他急沖沖走進山洞。這個山洞前六七米是直線,在中途轉了個彎。山壁呈灰色,裏面因為能折射到一些光線,看起來並不是完全黑暗。

他看着滿地的水,心裏生起不好的預感。也不管濕不濕鞋,三步並著兩步走,衝到拐彎處,打燃手裏的氣體火機。

沒走幾步就看見他搭建的小巢,不過是飄浮在水上。在竹枝葉編織的小巢中,還有一隻有他手掌大的竹雞,像安睡似的,只是大半個身體,都浸泡在水裏。

他像平常一樣輕輕走過去,生怕打擾到小竹雞。將半圓的小巢,用雙手捧起,裏面的竹雞脫離水中,身體終於能睡到小巢中。

看着一動不動的竹雞,李天生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右手慢慢伸過去,將它輕握在手裏,扔掉小巢,接過左手的火機,將它放於左掌心中。

小竹雞睡得很安祥,從未這樣親近過他。硬冷的身體中,傳出的涼意,深深侵入他的內心深處。

「不」,他大喊一聲,將火機重新打燃,在小竹雞四周仔細看了一遍。小竹雞身上全無傷痕,稀疏羽毛的身體縮成一團,雙眼緊閉。他沒有見過小竹雞沉睡時的樣子,不過在他心裏,這隻小竹雞是睡著了。

「你冷嗎?我將你抱在懷裏,這樣你就不怕冷了」。

他將外套的拉鏈拉開,將小竹雞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火機他也扔掉了,就這樣靜靜的獃著,直到一聲巨響,將他拉回現實。

外面的屠龍山,彷彿一場龍虎鬥正在重演。不知有多少噸重的山石泥土,從數百米高的山上滾落下來。重泥帶着沙石,落在山洞外面,將洞口死死堵住。

一點光線突然間消失,山洞瞬間如同黑夜來臨。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將小竹雞放在自己的書包里,一步步向洞口走去。

他沒能到洞口,就摸到濕潤潤的稀泥。不知有多少這樣的泥,將他唯一的出路堵死。他心中一陣駭然,黑夜對於孩子來說,就是恐怖的代言詞。

他急沖沖跑回內洞,在漆黑的地上摸索起來。不知摸到多少石頭樹枝,一次次失望,終於、他摸到扔掉的火機。

打了幾次沒反應,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又試了幾次,將火機打燃。跑到洞口一看,一大團稀泥,將洞口死死堵住。

這個洞被他打掃得有些乾淨,沒有大的石頭。他用手挖了好一會,挖出一個他抱着吃力的石塊。

將火暫時熄滅后,他懷着一分奢望,在書包里摸來摸去。除了一個文具盒較硬外,其它全是紙。

文具盒是王奶奶給他買的,可能是怕他傷着手,買的是塑料包裝,裏面還有層海綿。他拿着這個文具盒,又放到書包里。跑在洞口處,用最大的聲音狂喊:

「救命,外面有沒有人,我被堵在山洞裏了」。

喊了一遍又一遍,聲音喊累了,他才醒悟過來。在密不透風的山洞裏,外面哪怕有人,也不能聽到他的喊聲。

將書包掛在石壁上,捲起衣袖用一雙小手,拚命在稀泥中挖起來。

地下的泥漿,已經淹沒了他的雙膝。他的手已經麻木,並不知道,此時雙手十指裂開了大半,血從他手指中流出,浸入到一次次新的泥土中。

孩子的體力已經超水平發揮了,就這樣挖了兩個小時。本來就沒有吃飯,他的力量已經快耗盡。左手完全使不出力來,他用右手艱難的插入泥土中,這一下插入,他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小手握住大半,將東西取出來。他已經沒力氣了,這塊東西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大約有一指厚,沉沉的像是塊金屬牌。他有些驚喜的是,這塊金屬牌有一頭是尖的,兩邊等腰,是個五邊形。

靠在洞壁上,肚子開始不爭氣的咕咕直叫。他餓了,早上只吃了三個油餅,要是在家裏,他已經吃完飯,開始看書做作業。

好奇心是人類的天性,他將麻木的左手平放着,右手艱難取出兜里的火機,用了十多分鐘還未將火機打燃。左手因為顫抖,將牌子落到水漿里。

在水漿里找到后,他趁機將手和牌子清洗了一下。已經失去髒的概念,在身上擦了又擦,再次用雙手試着打燃火機。

十多下后他終於成功了,印入眼中的情景,將他嚇了大跳。白皙的小手上全是血槽。非但如此,有些較深的地方,還有血珠冒出。

呆了好一會,他才有心情撈出放在兜里的牌子,這是一塊深黃色金屬牌,樣子和他想像中的相同,是五邊形,可惜有些小,不然用來挖泥土很適合。

金屬牌四周是有邊槽線,正反兩面各不相同,一面是兩個豎着的等腰四邊形,像是一扇半開着的門。另一面中間還有些泥土,有些看不清楚。他用受傷的右手尾指,在上面擦了又擦,剛看見一個「人」字形符號,手中的金屬牌,發生一個驚人的變化。

還帶着他血漬的人字元號,突然一道金光閃出,恍眼只見到一個人字向他頭部射來。他很清醒的感覺到額頭一股冰涼,右手的火機被嚇得熄了火,左手趕忙一揮,準備將金屬牌扔出。突然發現左手上的金屬牌,已經不翼而飛。

此時他的腦袋一陣劇痛,空空的雙手抱着腦袋,身體已經無力地靠在石壁上,慢慢向下滑落,屁股還未坐到泥漿上。他半閉着的雙眼,只覺一陣剌眼的光芒傳出。瞬間看到的洞壁消失了,接着感覺到背後的石壁也消失了。最後、連他也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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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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