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今處境
院子裏亂作一團，聽到聲音的街坊四鄰，不由得搖頭。
誰都知道，顧家的老太太，就是個蠻不講理的主，明明最能賺錢的是二兒子，可偏偏，她對待老二一家，是最差勁的。
余氏正打的痛快，忽然被人攔下，心裏很不痛快，瞧清楚是兒媳婦金氏，頓時來了勁。
「你個遭瘟的小娼婦，生了幾個賠錢貨，如今膽子大了，都敢動手打長輩了！」
「黑了心的懶婆娘，誰知道你平時都怎麼教的？生不出蛋的小賤人，就該趁早把你休回家裏去！」
跳着腳，余氏嘴裏不乾不淨的，罵着金氏。
金氏低着頭，擔憂的看向昏過去的大女兒，想去瞧瞧，可婆婆似乎還沒罵夠，她要是走了，麻煩更多。
越是罵着，余氏心裏的怒火，再次拱了上來，想到那三兩銀子，她就覺得肉疼。
原本想着，趁著老二家的不在，將她家的大丫頭賣了，不管多少的，留下來，來年可以給女兒做嫁妝。
誰成想，這就是個喪門星，剛去了人家，那家的兒子就死了。
鬧了一大通，之前的銀子還回去不說，還得花藥錢，給這個喪門星看病！
「娘，您就別罵了。」老二顧江上前，將媳婦跟孩子攔在身後。
聽說女兒被賣，他心裏只覺得悲哀，就算是丫頭，那也是他跟媳婦的骨肉，娘這個做奶奶的，怎麼就一點都不心疼？
平日裏，面對余氏的偏心，他從來都不吭聲，可這一次……
「好你個顧老二，還真是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頂嘴了？」
這麼多年，她在兒子面前一直說一不二，忽然被兒子說了，她哪裏肯？
「哎呦喂，大傢伙快來看啊！顧老二娶了媳婦，就忘了老娘啊！我的天老爺啊！不能活了！」
手裏的掃帚一扔，余氏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了起來，一旁的顧荷花，瞧見親娘如此，也跟着坐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
見余氏哭了，顧江有些無措，不止是他，連金氏也有些為難。
「娘，您就別鬧了，這些是最近賺的工錢，您都收好了，進屋去吧。」
從懷裏掏出個口袋，顧江遞到余氏面前，聽了他的話，余氏停止了動作，也不嚎了，也不鬧了。
一把搶過口袋，余氏哼了一聲，帶着顧荷花一起，進了屋子。
院子裏頓時平靜下來，顧江看着余氏的背影，眼中再次閃過悲哀。
這會兒，金氏將顧佳抱了起來，帶着來娣一起，進了屋子，顧江轉頭，瞧見妻女的背影，越發愧疚。
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自從媳婦嫁給他，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不僅是她，孩子們也……
整個院子裏，就屬顧老二一家住的屋子，是最差的，一整天下來，幾乎沒有多少光。
屋子裏有些潮濕，若是燒的多了，就會悶熱的不行，燒的少了，潮濕的讓人身上起疙瘩。
顧佳再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身下濕噠噠的，一股子霉味，直往鼻子裏沖，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胸前有傷，這幾聲咳嗽，疼的她差點又暈過去。
一雙手，輕撫在她的背上，金氏端著糖水，正餵給她喝。
這樣的環境裏，有糖水都是美味。
「娘。」低低叫了聲，顧佳記得，昏過去之前，是她攔在了奶奶面前。
「噯。」金氏趕緊應了聲，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妮兒啊，娘對不住你。」
要不是村裏的張嫂子去鎮上，只怕她還不知道，大女兒被賣了，還差點沒了性命。
「娘，不怪你。」奶奶余氏，看不上自己的娘，當然，也看不上自己的爹，他們在家裏的處境，自然好不了。
「餓了吧？」想起了什麼，余氏將給顧佳留的包子，遞到她面前，「快吃了吧。」
顧佳一直餓著，看見包子，連忙接了過來，剛想咬一口，忽然停了下來，「來娣跟招娣呢？」
「來娣去找招娣了，估計得晚飯前回來。」家裏養著雞鴨，山上的草可以用來做飼料，這些活，向來都是姐妹三個忙活。
「這包子，等她們回來再吃。」雖然肚子裏餓，可想到幫自己攔著的來娣，再想到還沒見到的招娣，顧佳將包子收好，藏了起來。
「你就吃了吧，你還傷著呢。」女兒的傷在胸前，就算她什麼都不懂，也知道那是個能要命的地兒。
「娘，我沒事。」顧佳的心裏，有些難受，一大家子，竟然就捨得買一個包子，這日子過得，跟自己當初，也差不了多少。
曾經，她用一個五毛錢的饅頭，就著白水，就能吃上一天，趕上稍好點，還能沾點辣醬。
見顧佳堅持，金氏摸了摸她的頭，嘆了口氣，這家裏的日子，真是要過不下去了，可丈夫……讓他分家，怕是難。
「老二家的，在屋裏躲什麼懶，還不出來幹活？」門板忽然被踹了一腳，本就搖搖晃晃的，頓時拍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個體態壯碩的婦女插著腰，站在門前，她抻著頭往屋子裏看，似乎想瞧瞧有沒有私藏。
「大嫂。」瞧着地上壞掉的門板，金氏皺起眉來，顧佳瞧著門口的婦人，那是她的大伯娘楊氏，一肚子壞水，沒少坑自己的娘。
「趕緊的，一會兒爺們都回來了，過來幹活！」沒看到什麼，她收回目光，留下一句話，這才走了。
金氏嘆了口氣，叮囑顧佳幾句，她走到門前，將碎掉的門板從屋裏收拾出去，想了想，又返回來，找了塊布，遮在門口。
「你現在不能吹風。」雖說擋住的不多，可總比一點遮擋都沒有的強。
顧佳坐在炕上，手裏面握著藏在被窩裏的包子，心裏微暖。
等金氏走了，她想着如今的一切，只覺得越來越頭疼。
雖說她從這樣的苦日子裏，熬過來了，可讓她再經歷一遍，實在是有種想被雷劈的感覺。
可不管怎麼說，日子還得過，她穿越到了這兒，又回不去，那就要想辦法活下去。
好在，如今不止她自己，現在是一家人了，總會有法子的。
當務之急，是趕緊養好身子，再想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