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陰君番外篇

第三章陰君番外篇

開始大家還沒多想,後來有人就感覺出不對勁了:凡是辦紅白事的人家,半夜總會傳出貓叫聲。

確切點說,是貓哭。那聲音就像是埋在三尺下的土裏,嗚嗚咽咽的特瘮人。

尤其是剛落生的小孩子,一聽見這種鬼里鬼氣的貓叫,都嚇的跟着哭。有些孩子身體弱,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不管是床頭掛紅燈,還是眼睛蒙紅布,再或是就去拜「哭夜郎」,這些平常管用的招兒全失靈了,孩子的小臉脹的通紅,就是哭得停不下來,一口氣上不來就能憋死,所以那時候也有很多滿月大的嬰兒就那樣死了,也不能埋進祖墳里,只能葬在陰溝沿了。

祖墳當初有很多講究,未出嫁的女子死後不入祖墳,一般女人從夫家,她家的祖墳是夫家的祖墳。如果未出嫁而死,一般不入祖墳地,只能埋在姑女墳(未結婚女子特有的墳地)里。未出嫁的女子是臉朝外的人,祖宗不收。

還有孩童嬰兒不能進祖墳,自古的風俗講究,認為嬰兒夭折的人埋進祖墳,會對這個家族以後的運勢不吉利,一般埋葬在地邊或亂葬崗上。所以北嶼這大山頭,到現在還有不少娃娃墳。

話歸正題,那個時候,剛好那個抱貓的老頭來村裏的幾天,說來也奇怪,他來了,村裏晚上就安靜了,小孩子睡得可香了,貓叫聲也沒了。

一連這麼兩三天,村裏就有人開始傳出這樣一個說法,有人晚上出門,就看到那個抱貓的老頭在村裏轉悠,專門挑那些最近家裏辦紅白事的人家去。

也不進門,就在大門口站着,他懷裏那隻貓,也不睡覺了,嗖的就竄進人家裏,沒一會兒又跳出來,好像嘴裏叼着什麼東西。

奇怪的是,那隻大黑貓跳出來以後,家裏有小孩的,立刻就不哭了。

這種說法一傳開,村裏就熱鬧了,老人們就說,那老頭是個大師,肯定有什麼法術。

於是就有人請他去家裏看事情,這人也真跟之前說的一樣,看完了直接看好什麼拿什麼,不過他拿的基本都是些碎布頭,和小魚乾什麼的。

那人在村裏待了三天,就要走了。臨走時候,有不少人去送他,他跟大夥說:

「你們村晦氣,是因為之前殺過不少野狗野貓的吧?」

大夥就想起來,之前村裏鬧過一陣耗子,吃了不少糧食,後來幾乎家家戶戶養貓。

農村人養貓不跟城裏一樣,誰會真正當個寵物養?

一般生病了或者吃了壞東西,就會放任自生自滅。有的人家沒養貓,直接下耗子葯毒死老鼠,有些別人家的貓逮著吃了,直接給葯死了。

死貓怎麼處理?扔,直接全扔到溝里,就是陰溝沿,所以經年累月,那地方的野貓野狗屍骨越來越多。

那一陣,村裏貓多的滿街跑,有一些貓就變成了野貓成天在村裏竄。有些熊孩子手賤,見着野貓就去追,用彈弓打,用石頭砸,折騰死了不少,有些帶了貓胎的母貓,也被砸的腸穿肚爛,沒成型的小貓胎全部被掏了出來,直接掛樹枝上,貓屍骨就這麼隨地扔了。

那一陣,村裏到處都能聞到死貓味道,天黑路上走,指不定一抬頭就能看見一團風乾了的貓腸子。

老人們都搖頭,說這是造孽,這麼殘忍,不跟日本狗子砍頭一樣么?

可沒人聽啊,那會兒孩子都養不好,誰還盡心儘力養只貓啊狗的。

這事說給那個老頭一聽,當時臉色就變了,一個勁兒的搖頭。

大夥心說,是不是沒救了?都提心弔膽的,這可死了不少壯勞力了,再死下去,可就封門絕戶啦。

那人嘆了口氣,說:「想轉好,也不是沒辦法,以後少做殺孽就好了,找兩個壯勞力,跟我去上上香,以後能保太平。」

村裏就挑了兩個人去了,跟他去的地方,就是這個陰溝沿。

那人懷裏的貓,一去了那個地方,就開始叫,是那種嗚嗚咽咽的跟哭一樣的叫聲,叫着叫着就開始吐,吐出很多白乎乎黑乎乎跟毛髮一樣的東西來。

那人說,這就是之前虐死的那些貓的怨氣,這個地方,以後每年來上香,三年以後就不用來了,但盡量別讓人來。

「以後記住了,人沒比其他動物高貴多少,都是一條命,能善待就善待吧。」

那人說完,抱着黑貓就走了。

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姥姥的墳,就是在山窩子外圈,雖然不想承認這陰溝沿就是一個亂墳崗,那些堆砌起來的石頭圈子有一半都垮掉了,墳場里荒草萋萋,只有林林總總的土墳堆在荒草隆起一個土包。

上面插著白條,還有很多娃娃墳的小土包,因為這地方以前有野狗夜貓子,嗅覺非常敏銳,把屍體從土堆里刨出來吃了只剩下骨頭。

整合陰溝沿大白天也非常陰清滲人。

村子離的有點遠,我回頭看了一眼,這會兒六點多了,我想着趕緊燒點紙給姥姥然後就回去了,姥姥的墳修的特別簡陋。

我蹲在上面不知道是因為山溝子裏有風還是我緊張,手有點抖,拿着打火機點不著,連續好幾次點着了立馬往左邊一撇,一下就滅了。

就好像我右邊也蹲著一個人在故意吹似的,晚上有點寒冷,寒風一吹那些枯黃的毛草沙沙的響,我心裏就更加亂了。

我神神叨叨的念叨著,用手擋住,這次打火機點燃了,火苗顫巍巍的抖動一下沒熄滅。

剛準備小心翼翼的去點香紙,結果就後面突然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給我嚇叫了。

「丫頭。」冷不丁的從我背後傳出了一個聲音。

當時給我嚇的不輕,回頭看一個七十多歲的鍋腰老太扶著蹲在一個土包前,她頭上戴着一個老年人戴的黑色棉布,不知道啥時候出現在那。

這周圍靜悄悄的,她出來我都沒聽見動靜。

看她樣子也是一個庄稼人,就是那張臉皺的不像樣,我心裏有點發毛,但壯著膽子看了她幾眼,她估計看出嚇到我了,沖着我笑了笑,說,「嚇着你了吧,婆婆不是故意的,我剛好看到你來這邊,丫頭,你身上帶鏡子裏沒?」

我當時還愣了一下,回過神來老太婆還笑吟吟的瞅着我,我知道身上沒有帶鏡子,但本能的當着她面摸了摸身上口袋,又沖着她搖頭。

「哦!」她有點失望的點了點頭,轉身想要走,我也剛放鬆下來,但沒想到老太婆又轉回了身,接着有點不太好意思的對我說,「那個啥,你能把手上的紙錢給我分點不,我老伴說在下面沒錢了,我這兒也沒有,你行行好。」

聽到這話我有點起雞皮疙瘩,我心裏有點慎得慌,沒聽說過在墳地里有人要死人錢的啊。

我看到老太婆一臉期待的樣子,而且從小我也沒聽過不能借紙錢的話,想着我乾脆就給她一疊,老太婆笑着說,「你順便幫我燒了吧,一起燒了就行,丫頭,你心地善良,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當時老太婆說了就沒動靜了,我蹲著身在姥姥墳前折騰,想着這個老太婆面生,不像是大澗溝村的,就頭也不回的問了句婆婆你是哪兒人?

結果問完后沒人回答,我抬頭往旁邊墳包凸起的石頭牆一看,荒草搖曳,可是環顧四周的荒野亂墳場,別提那個老太婆了,整個幽靜的亂墳場只有一些朦朧的霧氣,半個鬼影也沒有。

我感覺腳底板涼氣直往我心窩子裏鑽,那老太婆不可能直接就不見了吧,我還試着左右仔細看,生怕她個子矮在墳包後面蹲著,可是真的沒人。

想到她陰陽怪氣的對我說要報答我的話,我當時頭皮就有點麻了,但幸好我沒跑,哆嗦的燒紙,手裏的紙條剛點燃墳場就猛然的颳起了大風。

白蒙蒙的霧氣夾着細沙子和樹葉吹的人睜不開眼,當時燃燒起來的紙錢一下就被吹的漫天飛舞,在半空中打着璇兒滿天跑,當時那情況就跟墳地里一下湧出好多人在搶似的。

我心一下就涼了,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我嚇壞了,頭也不回的跑回家。

我回到家提到嗓子眼的心還沒放下,跟我媽說了剛開始去上墳碰到了點怪事,我媽說趕明兒請瞎子婆再看看,我坐下后飯還沒吃一口就有人敲門,我媽剛打開門兩個警察就沖了進來。我爸站了起來看了警察一眼,又看着我問:「怎麼回事?」

對於警察為什麼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年輕而且有點**的女警察掏出證件一臉嚴謹對着我說:「楊七七,我們懷疑你和我們手頭一件案子有關,請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你們弄錯了,我女兒不可能是殺人犯!」我媽當時愣了一下,看看我后一聲尖叫拉着女警察的胳膊就哭,估計是嚇著了。

我爸眼裏出現了焦急走到旁邊比較年長的老警察身邊緊張的說:「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好好查查,我女兒自從回來就一直在家裏待着,而且她性格從小溫和,不可能做啥犯法的事兒。」

別說他們倆愣住了,我自己都一臉懵逼,我平時最多也就罵兩句髒話,頂多就占點小便宜,沒達到觸犯法律的邊緣吧。

老警察看到我們都一臉疑惑,就擺手對我爸我媽說,「放心好了,你閨女沒做犯法的事兒,只不過要跟我們回去,去做個筆錄,填一下表格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我媽才放心下來,她不太懂法,不過聽警察的話這事情跟我沒關係,這才放我離開,我出門的時候還要我好好配合,今天就在城裏住下,趕明兒再回來。

我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沒譜,儘管我知道自己沒做啥事,但是這年頭被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也不是沒有的事,當時心裏有點慌張。

上了警車后那個胸大的女警察在開車,老警察跟着我坐後排,發動車子的時候,那女的還斜眼看我一眼,「楊七七,你有什麼話要說的?」

她說我名字的時候,語氣很重,態度有點不好,當時我聽到這話,心裏就咯噔了一下,這肯定不是找我去填個表格那麼簡單吧。

那年輕的女警察年紀不大,比我大不了兩歲,而且脾氣看上去有點爆,還有就是胸部發育的有點旺盛,一副后媽臉看誰都不舒服的模樣。

「我都不知道你們問的什麼事情,你要我說什麼?」我坐在後排對前面女的態度同樣不太好,可能是同性相斥的緣故。

「進來局子裏你就要說了。」她哼了聲,繼續開車。

倒是旁邊的老警察隨着車子顛簸搖晃身子,笑着對我說,「你也不用那麼緊張,我們找你來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但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至於為啥沒跟你父母說這個事,到時候你進局子看了就知道了,我們也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到時候看了不要害怕,也不要聲張出去。」

一口官方腔的語氣,說的義正言辭,聽到這話剛開始還不那麼緊張,可是聽完后更沒譜了。

啥叫我進局子看了就知道了,讓我看啥?還強調不要聲張,不要害怕?

我琢磨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但是越想心裏越莫名其妙的感覺恐懼,我家離城裏也有點距離的,走了一段山路到石家嘴上了水泥路就平緩了。

一路上駕駛座那年輕女的開車,我瞅旁邊的老警察興許是有點累,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也不說話了,一直到城裏的公安局。

進了警局后,也沒讓我進審訊室或者填表格,反而讓我進了辦公處,進去我發現辦公處里還坐着一個三四十歲的婦女,穿着工作服,手上佈滿了老繭,老實巴交的模樣,看到我們進來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了,神色既慌張又透露出害怕。

尤其是她瞅我的眼神,就跟見到鬼似的,一臉的恐懼,我當時心裏除了莫名其妙,反而更加慌張了。

關鍵是這個大媽我反反覆復挖掘有生以來的記憶都沒有找到任何她存在的痕迹,我好像從沒有看到過這個人才對。

「你仔細瞅瞅,是她嗎?」那女警察對穿工作服的大媽說,順便還朝我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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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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