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同門之情

第六百九十五章 同門之情

中年人的手腕一被抓住,立刻大吃一驚,想要把手收回來,卻是來不及了。他的修為很高,反應也特別快,另只手隨即便要反擊。

只不過,他受了傷,而且,章邪的修為顯然在他之上,中年人的另只手還沒有落下,章邪已經一拳砸到了他的心口。

兩個人師出同門,都會用借力打力的絕招,中年人的絕招在章邪面前顯然沒用,這一拳幾乎把中年人給打飛了。但是,他的一條胳膊被章邪死死的抓住,身子朝後一仰,又被拽了回來。

章邪毫不手軟,中年人剛被拽回來,他嘭的又是一拳。章邪的拳頭,硬如金剛,中年人又被打了一拳,毫無還手之力,跟着便噴出一口鮮血。

章邪兩拳出手,快到極致,直到中年人這一口血噴出來,守路人和書生才回過味兒。

守路人知道,自己不是章邪的對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營救,書生自然也不是章邪的對手,可是,書生卻渾然無畏,踉蹌著撲到了章邪和中年人身前,抬手架住了章邪的拳頭。

書生的實力,比章邪不知差了多少,但是,書生這麼一架,竟然真的讓章邪停下了手。

「你被他整治的這麼慘,現在卻還要救他?」章邪慢慢推開書生的手,望著書生,說道:「難道,你救了他,還打算以後被他繼續整治?」

「我不論是誰,只念同門之誼。」書生苦笑了一聲,說道:「你是知道的,我一向被人說生性迂腐,可這就是生性,過去多少年,也......也終究不會改變......」

「我知道。」章邪點點頭,望向書生時,神情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感慨之色:「當年的事情,我都知道,整個門內,只有你替我說話,因而被人排擠,被人輕視。」

「那都是小事,如今......如今你安然無恙,那就太好了,不過,還是......還是先把他放了吧......」

書生在替中年人求情,中年人先被白骨鈴鐺打傷了,此刻又被章邪重創,傷勢很重,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或許,章邪是想還書生一個人情,聽到書生幫着中年人求情,就慢慢的鬆開了手。

守路人趕緊把中年人拖到一旁,仔細查看了一番,中年人的情況不好,不過,畢竟修為深厚,這樣的重傷也要不了他的命,只是三五天內肯定是恢復不過來了。

「我沒有你們那般的好命,師傅傳了你們轉生之道,我不會轉生之道,只能靠笨法子,苟延殘喘到了現在。」章邪站起身,對書生和守路人說道:「被凍在黃泉冰里那麼多年,實力大損,我剛剛復出時,還要冒着風險,在山頂承受紫雷天罰。」

章邪說的這些話,雖然雲淡風輕,可是,守路人和書生,卻都低下了頭。

「我趕到這裏的路上,恰逢有人賣酒,我買了些。」章邪從不遠處的枯草之中,搬出了一罈子酒,對守路人他們說道:「我們上次一起飲酒,已經記不得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這一次,咱們在共飲一番。」

章邪將酒罈打開,守路人和書生也不敢說什麼,都坐到了旁邊,章邪沖我揮了揮手,我也跟着走過去,四個人坐下來,中年人顯然還有意識,只不過躺在地上,一言不發。

「酒的滋味,我也幾乎忘了。」章邪舉起酒罈,咕咚咕咚先喝了兩口,又把罈子遞給書生。

這些人都是海量,片刻間,一壇酒就被喝掉了一半兒,書生頓了頓,又左思右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師兄......有件事,我們一直都不甚明了,現下,還是想問問你。」

「想問什麼?」章邪或許知道,書生是個良善之人,也沒什麼壞心眼,對他的態度很是溫和。

「唉,過去那麼多年了,什麼事情,我都覺得塵歸塵,土歸土,可是,我們始終都不明白......當年......當年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師傅大發雷霆,還......」

「陳年舊事,我也不想提起,想的多了,自己也會心酸,也會流淚,只不過,這件事若是不說出來,世人恐怕都會覺得,我就是個大逆不道的逆徒吧。」

章邪說的,肯定還是公寺先生的事情,這件事他跟我講了一點,卻沒有講完。

章邪一邊喝酒,一邊說了一些話,當年,公寺先生派了幾名弟子進入黃泉大門,都沒有回來,公寺先生恰在那時也得了重病,章邪懷着報恩之心,也進了黃泉大門。

這些,我知道,就是不知道章邪在黃泉大門後面,看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

「你們知道嗎?先前進入黃泉大門的那幾個同門,其實都活着。」章邪說道:「只不過,他們雖然活着,卻再也出不來了,活着,比死了還要慘。」

「師兄?這是什麼意思?」書生和守路人急忙對視了一眼,很顯然,這些情況,他們以前從來都沒有聽過。

「師傅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當時,我想不到那麼多,就是覺得師傅撫養我長大,又教我修行,恩重如山,我自當儘力給師傅排憂解難。」章邪說到這裏,突然笑了笑,雖然在笑,然而,那笑容里,卻有說不盡的苦澀:「若非是我當年修行刻苦,修為比那幾個同門略高了一些,恐怕,我也出不來了。」

章邪進了黃泉大門,又從黃泉大門離開,等他衝出黃泉大門之後,立刻就出去,去找公寺先生。

當時,所有的人都看得出,章邪怒火衝天,完全將師徒尊卑拋到了一旁。

只是,公寺先生病入膏肓,只剩了半口氣,等章邪真找到公寺先生時,看到眼前的一幕,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那一次,章邪跟公寺先生說了一些話,便徑直走了。等他走了之後,公寺先生好像被氣的不輕,原本就病重,再受了這樣的氣,連一晚都沒撐過去,天未亮便死掉了。

在他臨死之前,召集了所有門人,痛斥章邪,門人都以為,公寺先生是章邪氣死的。因此,在公寺先生死後,很多門人都在到處圍捕章邪,那時候,只有書生覺得,憑章邪的本性,不會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沒有人聽書生的勸解,反倒遷怒於他,書生勢單力薄,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只是從那之後,章邪似乎也消失了,眾人苦尋了一二十年,都沒能找到章邪。一個活生生的人,一二十年都不曾出現,也沒有半點消息,有人就覺得,章邪是不是已經死了。

從那時候開始,追捕章邪,才告一段落。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裏大概就有了點眉目。章邪,或許就是公寺先生故意騙入黃泉大門的,公寺先生了解章邪的秉性。

可是,我又不太明白,章邪是公寺先生最得意的弟子,而且,章邪對他敬仰有加,有什麼事情,難道直接說出來不好嗎?非要用這樣的手段,騙章邪進入黃泉大門。

章邪也說的很清楚,先前進入黃泉大門的人,雖然活着,卻逃不出來,而且生不如死,章邪也是拼了命,才勉強逃脫的。

我能想到這一點,守路人和書生,自然也能想到,若不是章邪親口說出來,他們可能也完全想不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胡言亂語......」中年人躺在一旁,等章邪說完之後,咬着牙說道:「我一個字......一個字也不信......」

章邪也不辯解,連看都不看中年人一眼,只是舉著酒罈,又喝了一口,說道:「我與你們不同,你們都是靠轉生之術活到現在的,即便都是最後一世了,卻還能和普通人一樣,得個天年,少說還有幾十年好活。我在黃泉冰里苟延殘喘,耗費了本元,如今雖然脫困了,但命不久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一個快要死去的人,還會撒謊嗎?」

「師兄......」書生聽到章邪命不長久了,就有些焦急:「師兄,不要折騰了,還是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什麼延命之術......」

「不用,我雖時間不多,卻也足夠用了。」章邪將酒罈放下,說道:「我們的師傅,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棋局,延續了千年,如今,也終該到結束的時候。」

「師兄......」

「不用說了。」章邪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他一起走,一邊走,他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同門之情,我還記得,我只是勸你們一句,不要再回黃泉路,若是下次再在黃泉路相見,同門之情,便一刀兩斷了。」

說完這句話,章邪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我急忙沖書生擺了擺手,示意道別,然後跟上了章邪。

「喂!你先等等!走那麼快乾什麼!」我追上了章邪,心裏火燒火燎的,他說了這麼多,可是,還是沒有告訴我,黃泉大門後面,究竟是什麼情況:「你跟我說一下啊,黃泉大門後面,到底有什麼?」

「知道了那些,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這是我個人的事,不想牽連別人。」章邪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就在我手中終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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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撈屍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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