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命去

玉剎羅怔住了，這一拳，巫啟運明明可以躲過去的，可是他卻因為波隗譎的聲音而反常的受了這一掌，雖然他的野心讓他該死，可是玉剎羅知道花雨晴與波隗譎之間的那份情誼，所以對於巫啟運他怎麼也不會下死手的，雖然，巫啟運一直處於劣勢。

鮮血繼續沿着巫啟運的嘴角輕輕滴落，空氣里甚至可以聽見那血滴滴落的聲音。

「隗譎，真的是我錯了嗎？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這麼的反對我？」巫啟運輕輕抬手撫向波隗譎的臉，那神情是一份沒有絲毫掩飾的慈祥。

「師傅，我們走，我們離開這裏，我們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從此隱居，再也不問世事。」波隗譎看到這樣的巫啟運，雖然他也一直反對巫啟運，甚至還為此而不惜惹怒巫啟運而把他關入地牢，可是看到巫啟運如此他還是慌了，他的師傅從來都是強大的，他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師傅。

「來不及了，隗譎，或者，是我太急了，我以為，我得了這天下我就可以留給你一份最耀眼的權力，可是我發現我錯了。」

「師傅，你說什麼？你要得到這天下是要送給我的？」可是，他壓根就從來也沒有想要要過。

「隗譎，其實，我的日子早就不多了，所以我這些日子才緊鑼密鼓的運作了一切，卻不想還是被玉剎羅和花雨晴打破了我所有的計劃。隗譎，既然這真的是老天的意思，那書房你就一把火燒了吧。」巫啟運弱弱的低聲說道。

「師傅，那裏面是什麼？」

「哈哈，是我自己收集來的三國所有大臣的罪證，其中也有吳通子和玄機子手上的，我整理了這一些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讓這三國的大臣群起而助我篡位，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機關算盡卻算來了自己的死，而你卻根本不願意要我這所有的努力。」

「師傅，不是隗譎不聽你的話，實在是隗譎不想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師傅，我們燒了那些東西，我跟着你就去隱居，從此不問世事。」波隗譎摟住了巫啟運的頭，可是心卻在顫抖，他在害怕，害怕他突然間就失去了他這個師傅。

「隗譎，你把他平放在地上，我來看看。」花雨晴走上前來，剛剛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已經讓她聽到了弦外之音，似乎巫啟運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波隗譎將巫啟運小心翼翼的放倒在地板上，花雨晴探向巫啟運的脈搏，然後，她的眉頭越來越皺，「波隗譎，你跟我過來。」

當兩個人在眾多人的面前走到院子裏的角落時，花雨晴沉重的說，「他早已經得了不治之症，可惜我知道的晚了，否則或許還有救。」

「什麼，你說什麼？」波隗譎搖撼着花雨晴的肩膀，這突如其來的答案讓他無法一下子接受。

「他的傷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早已得了不治之症，隗譎，你為他準備後事吧。」她輕輕說過，雖然對於巫啟運她真的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看着波隗譎如此傷心，花雨晴的心不由得一慟，她拉着波隗譎向巫啟運走去，不管怎麼樣，所有的事都還要面對。

波隗譎彎身輕輕抱起了巫啟運走向東廂房他的卧室，「師傅，你會好起來的。」

「隗譎，去把我柜子裏的那個匣子拿出來，我有話對你說。」巫啟運虛弱的斷斷續續的說道。

那是床頭的一個柜子，波隗譎無數次的看到巫啟運從那柜子裏拿出那匣子看了又看然後再收起來，他一直好奇那匣子裏面的東西，可是此刻當巫啟運讓他拿出那匣子的時候，他的心卻不由得一緊，其實師傅心裏什麼都清楚，他在交待後事了。

巫啟運顫抖着手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把小鑰匙，「隗譎，開了吧。」

波隗譎沉重的打開了那小匣子，他看到了一些小孩子的衣物還有一些玩具，「隗譎，這是你小時候用過的東西，你娘去的早，我找到你拿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她早已撒手人寰了，隗譎，你知道嗎？其實你是姓巫的。」

波隗譎立刻瞪圓的眼睛，他聽錯了什麼嗎？師傅在說什麼？他說他是姓巫的？可是他明明一直都是姓波。

「隗譎，我年輕的時候家裏窮，而你娘卻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她有了我的骨肉卻被她爹逼嫁給了那波姓人家，她為了你只得忍氣吞聲的嫁了，只是生了你也遭到了婆家的置疑，不久就鬱鬱而終，等我趕到的時候，我甚至連她最後一眼也沒有看到，那一夜，我帶着面具殺了波家所有的人，然後搖身一變就成了你的師傅，這麼些年來，我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這江山，我都是為你，為你呀……」一聲聲的輕咳伴着嘆息，波隗譎聽着每一個字然後頹然坐倒在了地上。

他從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母親竟是這樣而去，他一直以為他是孤兒，卻不想原來自己的生父始終都在自己的身邊，他卻不知。

「隗譎，我要去了，除了這匣子裏的東西我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留給你了，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是我辜負了她，是我沒有親眼看着你獨霸天下的那一天，是我做的太少了。」

「不，父親，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其實譎兒想要的並不是天下，真的不是，譎兒真正想要的只是我和你安安靜靜的過着屬於我們自己的日子，那象一個家，一個家就好。」他脫口而出的叫了一聲父親，只這一聲就讓巫啟運的臉上綻開了一抹奇異的光彩。

「譎兒，放了所有的人吧，讓我安靜的離去。」巫啟運說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而他胸口那微微起伏的輕動也在漸漸變得平靜。

他去了，原來他早就知道他是逆天而行，他算到了他卻還是固執的要做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想要給兒子留下什麼。

只是這些，卻真的不是波隗譎的所求，他說的都是真的。

匣子裏，還有巫啟運平生所學而著的所有書籍，他把這衣缽徹底的傳給了兒子。

波隗譎捧著那匣子走到了外間，他突然間不知道要怎麼來面對花雨晴與玉剎羅，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一切也不是花雨晴和玉剎羅的錯，但是，巫啟運真的死了，他不怪不任何人，只怪自己沒有及早的勸巫啟運收手，如果他早知道巫啟運是為他，他拚死也要讓巫啟運放下這一切的。

可是晚了，巫啟運死了。

「隗譎，保重。」花雨晴站在門口，她比誰都清楚巫啟運能活多久，此刻一看到波隗譎的神情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走，都給我走開，這裏不歡迎任何人。」波隗譎沖着院子裏所有的人低吼道，就算巫啟運再番錯了，他也是自己的父親。

花雨晴向院子裏的人揮揮手，「都退開吧。」不管怎麼樣，她都要給波隗譎一個安靜的氛圍，剛剛屋子裏的一切她都已聽到了，說實話，當她知道巫啟運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她的心也是無比的震撼，突然間，甚至連恨也沒有了。

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的退出，只有無情抱着阮紅姍的屍體一動不動，是巫啟運殺了阮紅姍，他恨恨的目光擋向巫啟運停屍的房間，他仰天大笑，「紅姍，他死了，他死了，你的仇也報了，只是，我卻不知要把你安放在何處？」那聲音蒼涼而悲愴，走出的人群里一個人悄然回首，他的眸中看到的不止是阮紅姍，還有他的愧意，是他毀了阮紅姍的幸福，也毀了無情的幸福，卻不想機關算盡，到頭來自己卻是一場空，人財兩空。

「無情，我們走吧。」得饒人處且饒人，巫啟運已死，再追究也是無用，況且看在波隗譎的面子上花雨晴也不能不循私了，就算阮紅姍再無辜，可是她畢竟也是禁不住別人的誘惑，以至於犯下了大錯，這樣的結局也是她應得的，只是可惜了無情……

然而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情會完美無缺呢。

與無情走出院子裏的時候，院子外除了她的那些人馬，其餘的人早已散去，花雨晴走到玉剎羅的身邊，「玉，我們回玉宮吧。」

「那我們呢？」竹缺和竹邪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們自己選擇。」竹缺的病已好，她真的不必要再照顧他了，這是不是也是告訴她她對宮三娘的承諾可以淡去了呢。

「女施主，你與他們的塵緣還是未了，前世今生的事情，還需化解，依我看竹邪與竹缺還是與兩位公主一起回玉宮吧。」虛無突然間插嘴說道。

「好，我們回玉宮。」花雨晴做出決定，那一夜他們葬了阮紅姍，而無情、格武、桑兒、洛竹邪、雨梨、宮竹缺和小莎便一起隨着玉剎羅和花雨晴向玉宮返回。

那一夜，他們回首的那一刻，巫啟運的院子裏火光衝天，花雨晴知道那是波隗譎在焚燒那些害人不淺讓人爭名奪利的信札和資料，如果沒有這些，或許巫啟運和玄機子以及吳通子也就不會生了那貪慾之心吧。

可是，已經走過的時間，便再也沒有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