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安眠

將伊絲卡與空白的遺體收殮至心靈倉庫，沐順着伊絲卡留下的指引，在時空長河隱匿回超越維度前回歸到薩諾亞。

這片兇惡的海域肆意流轉着血色的濁流，一具具深海領主的屍骸倒伏在海面上。

艾的心網波動如同星辰的巨龍，碾壓着大地上的卑微螻蟻。失去空白庇佑的北極洋深海領主除了投降，唯有死路一條。

感受到雙方正在躍升的心網波動，沐與艾再次對視。

繼承先輩力量的傳承者，吸收殺戮進階的染血者，無法定奪的勝負即將展開。

艾，一直隱藏的【殺戮之女】領域，在這一天終於是啟動。秦圖謀的，便是伊絲卡與太陰李華梅死亡后流逝的力量。

那份第八階段力量被艾徹底吸收，正在充盈着她的身軀還有心靈。

源於死者的力量，過於龐大，過於急促，已經影響到艾的心靈世界，屠戮北極洋深海，是她臆想的一種抑制手段。

但是殺戮的迷茫與腥血會引發深海軀體中的負面情緒，隨心所欲的快意往往只有悲劇的下場。

艾放縱着自己，放縱着領域的壯大，讓沐也感到心寒。

「放縱這種領域能力，你會失去自我意識。」

「擔心自己吧。」艾輕飄飄的身影飛躍來，沐輕閃躲去……

意識空白的下個瞬間，沐發現自己躺在混亂的戰場中，周圍的深海或是艦娘都驚恐地看着自己。

發生了什麼事情！？

【艾的攻擊超越了你的反應速度，我難以檢測這股力量，只是加上維度姐妹的立場庇佑勉強保住你的性命。】食金向新的擁有者彙報道。

沐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哪怕是永恆國度·完美循環也有發動的蓄力前奏，但是艾的攻擊更加的流暢，能夠在意想不到的瞬間爆發出超越意識速度的攻擊。

不過她沒有追擊，大概率是近距離的爆發……

沐起身將身上的屍塊抹去，艾的一擊不僅將她擊飛上百公里，而且也把她當作高質量炮彈，活活砸死直線上的成千上萬的深海和艦娘。

在核心戰場中，不斷有高階心網覺醒者死亡，不論是艦娘、深海、抑或是提督，他們都將成為艾的祭品。

秦的終極謀划居然如此簡單，可現在誰也無法喊出停下，因為深海不會停下。

勝利的旗幟被秦牢牢把握著，但也並非沒有辦法。

利用【共有共無】，在接觸距離下，只要艾發動這個領域能力，沐就能連接上艾的領域，從而封印或者複製這份力量。

秦所忌憚的力量並沒有隨着華梅阿姨的消逝而消失！

沐連上李華牧的心靈鏈接，將目前的大概情況說清。

李華牧：【你要自己一個人打艾嗎？】

【這樣比較保險。】

與李華牧溝通，讓海軍高層加緊搶攻，制服秦及其他深海領主，為沐戰勝艾抽出時間。

這是理想的情況。

實際上，沐已經被秦和艾鎖定。

感受到女兒的回歸，秦在十多位女武神的圍攻下迅速抽身，來到滿身血污的艾身邊。

「母親，我已經得到伊絲卡和李華梅的心網波動力量，不過有部分力量被沐奪走了，而且她還有着姐姐的永恆國度。」

艾忍着心中的暴躁向秦說明情況。

「冬到死也是我們的家人。」秦伸出雙手，在紛亂的戰場中將艾擁入懷中。

負面化領域，在艾的默許下深入到心靈世界中，將那些因為殺戮還有力量躥升而暴漲的負面化情緒清潔一空。

「艾，冬的永恆國度既然可以被繼承，那麼也可以被你拿回來，把姐姐的領域拿回來吧，你可以辦到的。」

一些特殊的領域是可以被繼承或者共用，一如絲柔的紫色相位空間、又如冬的永恆國度。

聽到母親的話，排除了負面情緒的艾眼睛亮起了光芒。

「那麼母親，你的領域也由我繼承嗎。」

「不，負面化的力量你無法駕馭，不可繼承，我會將這不詳的能力帶走。」

母女相擁十多秒後分開，此時艾的精神氣質已經煥然一振，受秦的引導，在無形中踏入了第八階段。

自然而至、無可抵抗的奇迹。

第八階段——心勢！

無法用一言兩語說清，無形無色，看不出祂能影響任何事物，卻改變了發展的軌跡。

讓事物的發展趨向那位第八階段覺醒者的心念所想。

比方說，心想事成、我想即我得。

綜上，這也只是大概的說法。秦和伊絲卡兩人沒有解析出這股力量的實際應用，只是有所感應。

對面軍陣中，修整霸者武裝的沐感應到艾的實際晉陞，但更讓她擔憂的是從艾身上消失的暴戾狂躁與衝動。

秦的能力對艾生效了，面對兩個有理性的第八階段深海，沐沒有任何勝算。

「第八階段的深海沒有變少。」艾知道華梅阿姨的計劃落空，唏噓一嘆。

秦的謀划從一開始就包攬了所有人，海軍的戰略相當於雪上加霜，更是讓她稱快。

死亡的人數越多，艾便會越強，加上秦的輔助，完美消除殺戮精神上的負面情緒後遺症，甚至有可能締造出超越第八階段的存在。

冬的構想，錯了。

秦才是必須第一個殺死的對象！

就在沐動身戰鬥之時，同時來自南北兩方傳來的異樣，引發心網波動的悸動。

體內那前不久被空白激活過的惰性疫能此時居然再次活躍，想要往北方衝去。

而南方出現了第四股第八階段的心網波動。

是疫能宿主和深海女神。

不，還有一批！

南方，剛來到戰場邊緣親身觀看戰情的深海女神夏，正好碰上一支潛行的疫能宿主隊伍，雙方大戰瞬間爆發。

自認為被發現行蹤的疫能宿主，出手便是向著一擊必殺而去。

但全力戰鬥的他們還是未能了解這支深海隊伍的強大。

夏、雙子使者、彌托雅斯她們的瞬即反擊更是排山倒海，直接掀空數十公里的海域，在裸露海底上的疫能宿主無遮無擋，光憑一手疫能侵蝕勉強支持數分鐘，還是落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大海回卷掩去數千疫能宿主的屍骸，夏的目光投向戰場的中央。

「兩人的死去，兩人的晉陞，還有疫能的覬覦。彌托雅斯，我該怎麼做？」

被問到的彌托雅斯毫不猶豫答道：「我們應當參戰，不論事後鬼姬是否服從，深海的戰力是絕不能落於下風的。」

「殺誰？」

「此行只為疫能宿主。」

南方的夏領着數十精銳北上，海軍指揮中心收到她們的主動通信，不少海軍高層嘩然。

作為第二批傳送來的政府特命提督，已經退役又重回戰場的赫德拉姆·帕格斯通，是目前戰場中繼米娜拉外最高資格的提督。

他指導道：【彌托雅斯她們如果要攻擊疫能宿主，就讓她們從深海那邊穿行。另外應該通知近地軌道炮陣列，用特化光譜儀監控附近遊離的阿爾法能量濃度，疫能的壯大需要吞噬其他能量，他們所經過的路線會留下足夠明顯的痕迹。】

隨後他又指揮其餘第二批餘下的提督：「拉斐爾、北條光景、格爾哈特、唐頌年、安傑洛、易安、舟山厚一、上杉風月你們跟着我準備突陣，協助冰公主沐和花傘她們消滅魁夫人秦。」

為了擊殺秦和艾，多達上百人的頂級力量，悍然脫陣殺出。

從李華牧取來水晶骨的沐，帶着薩諾亞之環、東庭洋、水龍捲洋、北極洋四席王證，右手提銀色食金、左手握住散出黑霧的黑石刺劍、身穿維度姐妹重構的閃亮鋼甲，行動在隊伍的最前列。

目光捕捉到那同樣殺來的恐懼黑暗源頭，沐體內的能量頓時猛獸出籠，狂野的能量將黑髮拉扯成銀白長河。左眼閃出琉璃金色，和烙紋一起如火炙熱的發泄著輝光。右眼虹膜被黑綠紅白四色從邊緣逐漸侵染。

猛然加速的沐越過秦那上百道阻攔的紅色射線，在靈魂覺醒的光輝籠罩下，握持着兩把武器化身怒濤惡海中的天神。

秦化身的黑霧涌動席捲，迎著劍鋒將眼前的一切囫圇吞下。

陷在霧中的沐雙手划拉，運用伊絲卡的遺贈，操控著海水巨浪對黑霧進行對二重吞噬，然後沉入黑暗海中。

沐的貼身周圍出現異彩光亮，錯亂了幽暗和物質流動，開始扭曲這兩重領域中的空間和時間。

秦那黑暗的視覺中，沐成了一團模糊的人影，無法看清她的動作。

但毫無疑問，她的領域在吞噬著黑暗，一點點幻化為混亂的色彩空間。

忽然光芒拉扯著黑霧，撕扯出一小部分拉向沐的模糊人影，數秒後人影化為了黑暗。

另一股黑霧出現，而且主人是沐，這讓暫時觀察的秦大為驚訝，隨後瞭然。

「難怪你會首先去到太陰和李華梅那邊的戰場，原來不僅是為了繼承這些物品，更多的是獲取她們的能力。」

在沐得到一樣的力量后，因為負面化能力被分割，秦的領域就開始自我減弱。

結合伊絲卡以前的情報，秦大概猜到沐到底得到了什麼能力。

封印還是偷取？

不論如何，沐能夠將這種效果持續很久，以伊絲卡為參考例子，少說可以維持數十年的時光。

但是秦卻在這種時候露出了笑容。

她能感受到，自己那被負面化能力影響的身體，在負面化變弱的同時，也在逐漸重回巔峰。

日積月累的心靈負荷和身體暗傷，終於能在這個時候停止惡化。

重回身體的溫暖和活力，是力量的證明。

「我該感謝你，雖然是無心的舉動，但可以在這個時候擺脫負面化，真是太好了。」

秦悍然開啟了第二第三領域能力，能量爆發的震波直接崩碎了那些扭曲彎轉的時空光芒，將沐半邊人形半邊黑霧的樣貌顯露出來。

沐知道秦此時的力量是何等強大，獨自面對這種強者，記起心中的畏懼感覺。

畏懼的下個瞬間，沐抑制了這種會讓手腳顫抖的感覺，她終於懂得秦是背負着什麼東西在一直戰鬥着。

沒錯，她可以吸收一切的負面感情，將它們化為無限大的力量，但是自己也會成為負面的一員。

要操縱這些無邊無際、源源不斷的感情，就必須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心靈上進行戰鬥，進行一場永不停歇的戰鬥！

在這一刻，沐明白到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秦，是在無限的負面情感海洋中，掙扎求存到現在的唯一強者。

「感受這一切吧！」

秦的聲音響在耳邊，開啟了完美循環的沐更快一線，手握金銀輝光對着那心靈的強者轟出萬道震波。

時空長河在兩人的轟擊中被驅趕出薩諾亞，秦的心靈侵染瞬間襲來。

記憶混亂了視野，沐呆然的一秒鐘，身上的十八重因菲尼提立場已經被破去十七道。

秦控制得自南極洋的霸者武裝——那假裝成浮遊炮，實際上由槍械和刀刃組成黑色槍刃，用蓄力已久的一擊徹底轟碎沐的最後一道立場。

此時清醒回來的沐反手撩起食金將秦砸開。

踏步向前壓去，左手的刺劍炸出百道虛影，在秦退後的間隙中，一擊刺穿她的額頭。

順着劍勢入侵秦的腦海的黑懼疫能卻是遇到大量奧米加能量反衝，黑石刺劍頓時哀鳴顫顫。

沐大驚震撼，本要再進一步將刺劍推進數分，後續的綠蝕疫能便能續上弱勢的黑懼疫能。

可黑石刺劍眨眼間便是被秦折斷在額頭前方，疾步後退的秦又拔出頭上殘留的斷刺，直接湮滅在手裏，根本不給沐復原的一絲機會。

沐連環追擊，就是無法觸及靈巧如風的秦。

身穿黑紗連衣裙的秦，將黑金槍刃拆分為左手槍右手刃，遠近無間、錯落有致的攻擊節奏把氣勢不足的沐穩壓了一頭。

秦根本不畏懼死亡，她的死亡只會讓夢想中的結局更靠近現世。

反觀沐的選擇不多，把秦削去雙手雙腳才是最為保險的做法。

控制食金從大劍變形為手炮，沐現在算是左手劍右手炮，像是對着鏡子一樣，學習起秦的死亡舞步。

秦慨嘆道：「真是天賦異稟……」不過數次交鋒，沐就能領悟到這麼多技巧，除了讓她感到命運不公，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感覺。

冬，如果真的是你該多好，可惜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擁有你的領域的敵人而已。

而與秦對抗的沐，感受到對方越來越快的攻勢，壓力變大，不得不嘗試起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能力。

在這個顯現化的時空長河中，時間的間隙變得容易捉摸，越過原點時間軸的攻擊也可以藉由混亂的能量達成。

本質上就是秩序變成混亂。

一道嘗試的攻擊，從虛空中襲來，卻被秦以不可思議的幻影的速度輕易躲開。

「你沒有明白，最後伊絲卡擊敗的太陰李華梅的原因。超越時間的行為，本身就只是一種對物的猜測罷了，並非是你觀測到的實際結果。」

「回到過去也好，跨越未來也罷，都是基於現在的我們對世界軌跡的影響。矛盾對立，是恆定的常理，未來一旦被現在所洞察，過去已沒有存在的價值，在你眼中看似零代價的付出，其實際代價是一個片面的時空間失衡。」

「伊絲卡敢在小範圍領域空間中穿行數秒的時間軸，已經是不得了的舉動。」

「是因【時空操縱】在你們手中的最終目的不是操縱時空，而是【操縱命運】啊！」

「你認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嗎？一個連現在也沒有信心把握的人，可以做到嗎！」

「這其中的代價，是現在的你可以償還得了的嗎！你根本沒有去思考伊絲卡的死亡主因！」

「你在浪費着她們給予你的遺贈！」

秦在宣洩著這份憋屈許久的感情。

沐感到她說的這些話其實並不是對自己的，而是一個已經離去的人。

明白到沐已經從試圖操縱時空與其背後命運的心態上離去，秦釋然開朗。

無常的命理啊！

我所期待的安眠正在到來，

就，讓我盡情享受最後的戰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