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成空

第三十六回、成空

龍吟平率領天下群雄,此番一戰功成,圍殲了稱雄漠北百餘年的火蓮教,人人都是躊躇滿志,眾人在天磨山上待了兩天後,便開始啟程返回中原,史衝勁親自點了一把火,熊熊大火片刻兒便燒遍了天磨山上全部建築,這名震一時的火蓮教就此從銷聲匿跡。

之後大夥一起下山,一路上想起戰死在這山路上英雄豪傑,眾人禁不住嘆幾口氣,天山來的幾人在下山後便與眾人告別,自行回天山去了,龍吟平等則還有很遠的路程,兩天後便進入了茫茫的沙漠。

龍吟平坐在大帳之中,身前的一塊巨大的石面上攤開擺放着一張書畫,龍吟平雙眼盯着這幅畫上,右手握著的是趙經留下的一對金環,不住地嘆氣,這幅畫正是龍吟平離開孤島是趙熠送給他的,說是和趙氏寶藏有着密切的關係,可是龍吟平半年來將這幅畫翻來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可是沒有發現一絲的線索,此刻想起武林中大事已定,自己現在唯一還放不下的便是大哥的這個心愿,於是在這荒漠之中,又拿出這幅畫來,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自己一直沒有注意的地方,可惜左看右看,也沒有一點線索。

帳外響起輕柔的腳步聲,接着聽到一人走進來,龍吟平頭也不抬,問道:「這麼晚了,凝兒怎麼還沒有休息呢?」韓冰凝輕輕坐在龍吟平的右側,輕笑道:「子放哥哥不是也沒有睡嗎?」龍吟平搖頭道:「我在想事情呢?」

韓冰凝雙手直著下巴,靠在龍吟平身邊,道:「子放哥哥,這幅畫有什麼特別的嗎?你怎麼老是這樣看來看去呢?」龍吟平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這幅畫到底有什麼秘密,只是趙前輩極是看重這幅畫。」「哦!」韓冰凝眨了眨眼道,「既然趙伯伯這麼說,必定不會有錯啦!」她以為龍吟平口中的「趙前輩」是趙建。

龍吟平見她誤會,也不解釋,搖搖頭苦惱道:「可是我終究想不明白!」韓冰凝道:「既然想不通,何必要勉強自己呢?教中二哥、七弟、劉堂主都是極具智慧的人物,等一日我們不妨叫上他們一塊想,不是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嘛!」龍吟平點點頭笑道:「好,就聽妹子的!」

韓冰凝聽龍吟平答應,一臉笑意伸出雙手想要將畫收起來,哪知手臂一蹭將石桌的的一壺水碰到了,裏面的水頓時流了出來,大部分都灑在畫紙上,韓冰凝大驚,急忙拿起畫紙抖了抖將上面的水抖落,然後看着龍吟平不好意思道:「子放哥哥,對不起!」

龍吟平知道她並非有心的,微笑道:「沒事,不就是濕了嗎?晾一會兒不就好了嗎?」目光在畫紙上又看了一眼,頓時一驚,見那被水浸濕的地方依稀出現了一行小字,韓冰凝見龍吟平神色,以為有什麼不妥,擔憂道:「子放哥哥,你這是怎麼啦!」

「快把畫給我!」龍吟平話語中有一絲激動,韓冰凝便見畫交給龍吟平,龍吟平接過畫,仔細一看果然見本來沒有字跡的地方在經過水浸濕之後便出現了很小的字跡,斷斷續續的是「國破、寶藏、山」,韓冰凝疑問道:「子放哥哥,沒有壞吧?」

「哈哈!」龍吟平突然仰頭大笑,伸出雙臂攔腰將韓冰凝抱起,韓冰凝一驚,嬌羞道:「子放哥哥?」龍吟平微笑着盯着韓冰凝,韓冰凝滿臉通紅,低聲道:「子放哥哥?」龍吟平笑道:「凝兒,大哥真要多謝你,沒有你大哥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來,這種方法。」說着低下頭在韓冰凝唇上淺淺一吻。

韓冰凝身子一軟,再也動彈不得,只是輕聲道:「子放哥哥,你知道了畫卷的秘密嗎?」龍吟平點點頭,就這樣抱着韓冰凝,韓冰凝輕聲道:「子放哥哥,你放我下來吧!」龍吟平便依言,韓冰凝雙腳落地身子一軟險些摔倒,好在龍吟平從旁扶住她,嘿嘿一笑,韓冰凝右手在龍吟平左肩輕輕一推道:「都是大哥不好!」

龍吟平咧嘴笑道:「大哥怎麼不好啦,凝兒倒是說說看?」韓冰凝臉上紅雲不褪,轉頭問道:「子放哥哥,你告訴我這幅畫的秘密吧!」龍吟平點點頭,兩人俯身看着畫卷,龍吟平指著畫卷上的字跡道:「這些字原來是看不見的,剛才用水浸濕之後,便顯現出來啦!」

龍吟平也是一臉驚異,掃了一眼小字,見到「朕、大明山、復興」一些詞句,旁邊也成為鬱鬱蔥蔥的山石之色,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其餘的還是宋太祖趙匡胤的畫像,龍吟平二話不說拎起水壺將水倒在畫卷上,過得片刻兒整個畫卷都變了樣子,韓冰凝仔細觀看,顯現出來的乃是一座山峰,山峰雲霧繚繞,層林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石洞。

「朕即位十年,碌碌無為,今聞襄陽城破,蒙古韃子即日便將兵逼江南,朕自思上無顏面見列祖列宗下愧對大漢萬千子民,今天下將變,自此我大漢子民便將奴役於蒙古人鐵蹄之下,朕深思熟慮便將做一件重大之事,朕將五百萬黃金、五千兩白銀秘密藏於臨安城附近一處,一對金環傳於親弟,一塊玉佩傳於一名大將軍蔡良。」龍吟平看到此處,心道:「原來蔡家是忠臣之後,難怪蔡老和趙伯伯交情深厚!」

下面接着寫道:「如今蒙古氣盛,待到百年之後,我中華終有大才,便藉此寶藏復我大漢河山,為安全寶藏計,朕才將玉環分給兩人,手持此畫卷與大明山廣袖峰中尋找石洞,雙環乃是第一道石門的鑰匙,第二道石門開啟方法卻在玉牌之中,將玉佩放於火焰之上,玉中石蠟融化便是開啟方式,趙氏子孫不得貪寶,凡是我大漢子孫有德者皆可據之,以驅除蒙古韃子,方不負朕之遺命。珍重,珍重!」

這幅畫顯現出來的機密便道破了百餘年來的寶藏之謎,南宋度宗十年,蒙古大軍攻破圍攻五年之久的襄陽城,襄陽城破蒙古大軍從此長驅南下再無阻擋,度宗皇帝此時方有悔意,自知國之將亡,便秘密收集了大批寶藏潛運於臨安城東百餘里的大明山之中,想為後世大漢子民驅除韃靼盡了微薄之力,只可惜後來臨安城破宋室後裔遠離內陸,移居海島這幅畫卷便不知蹤跡,寶藏更無從取出,若非龍吟平陰差陽錯漂流海外遇到趙氏後人,這數百年的秘密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揭曉。

韓冰凝拿起金環道:「這便是畫中所說的金環,那麼玉佩又在什麼地方呢?」龍吟平一聲不響從身上取出當日謝迥臨終前交給自己的那半塊玉佩,韓冰凝「哎」地一聲道:「這便是那塊玉佩嗎?可是怎麼才一半呢?」

龍吟平也是嘆息,突然眼光一亮,高聲喊道:「來人!」「教主,有什麼吩咐?」帳外一人應聲道,龍吟平道:「你立即去請英教蔡堂主過來!」「屬下這就去請蔡堂主!」門外之人應了一聲。

韓冰凝不解道:「子放哥哥,你找蔡堂主幹什麼?」龍吟平神秘一笑道:「待會兒,你就知道啦!」韓冰凝便坐下,隨手撥弄著玉佩道:「子放哥哥,畫卷上說玉中有石蠟,這要怎麼辦到呢?」龍吟平搖搖頭道:「這個大哥也不知道,不過想來皇帝還有什麼辦不到的事情?」韓冰凝點點頭道:「這倒也是!」

「龍吟教主找在下?」帳外蔡昊問道,龍吟平起身道:「蔡兄,快請進!」蔡昊便進入大帳,見韓冰凝亦在,道:「韓姑娘也在啊!」韓冰凝點頭道:「蔡堂主,你好!」

龍吟平笑道:「蔡兄,這麼晚叫你前來,真是過意不去!」蔡昊擺手笑道:「龍吟教主見外了,有什麼事情請儘管吩咐吧!」龍吟平點點頭回身從桌上取出那對金環,問道:「蔡將軍,你可識得這件東西?」

蔡昊聽得龍吟平稱呼自己「蔡將軍」便是一驚,待到看清楚手中的雙環,更是驚訝,他雖知龍吟平與趙建、趙經父子的交情,但卻不知道趙氏父子便是皇室後裔,此刻頓時明白過來,當即躬身跪拜,語氣顫抖道:「末將蔡昊,拜見主公,叩請主公福體安康!」

龍吟平道:「蔡將軍請起,汝主趙公與我乃是結義兄弟,我奉他遺命照料他的遺孀和幼子,並完成他的心愿!」蔡昊仍不起身,道:「主母與少主安好?」龍吟平伸出左手道:「將軍起來說話,大嫂與孩子今在陽教總壇。」

蔡昊起身道:「末將願跟隨公子左右。」龍吟平擺手道:「蔡將軍乃是趙氏家臣,不過和在下卻是兄弟交情,等蔡兄交過詠兒之後,再議此事!」

韓冰凝聽他們兩人對話,覺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低頭看着畫卷無意間撇到「大將軍蔡亮」這才明白過來,心道:「原來這位蔡堂主便是蔡亮大將軍的後人,難怪子放哥哥稱他『蔡將軍』,他又說什麼主公少主一類的話,那就是說的趙大哥和詠兒啦!」

龍吟平問道:「蔡將軍,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寶藏的所在,只是缺少一樣東西,不知道蔡將軍保存的那樣東西可在身上?」蔡昊那能不知道龍吟平所指,恭敬道:「末將隨身攜帶!」從身上取出一件用灰色絲巾包裹的物事,遞給龍吟平,隨即臉色一黯道:「只可惜當年家門遇難之時,先祖將玉佩一分為二,還有一半該在表妹身上,可是末將曾問過表妹,她說她從來沒有見過什麼玉佩!」

「哈哈!」龍吟平接過那半塊玉佩,笑道:「也許是天意,在兩年前我便得到了另一半!」說着取出兩塊玉佩對接在一起,果然完美無缺,龍吟平單掌握著玉佩的表面,將另一面放在火焰上,蔡昊一驚,張了張口,但見韓冰凝擺擺手,便沒有說不聲。

這玉佩玉質奇寒,在火上烤了一段時間龍吟平也不覺得熱,便收回單手,一看之下不僅一愣,見得玉佩之中多了一道極細的紋理,自看之下竟是三行十個小字,「順三逆四順六逆二順五」,龍吟平一時也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料想等到了大明山之中便可知曉。

韓冰凝、蔡昊也是不知所以,韓冰凝問道:「子放哥哥這是什麼意思?」龍吟平聳聳肩,道:「誰知道呢?」將玉佩和金環都收了起來,然後都:「蔡兄,我們不日便去找尋寶藏,蔡兄心中如何想的?」

蔡昊道:「末將便是公子一道,隨後便隨公子拜見主母和少主!」龍吟平點點頭道:「也好,蔡兄就先回去吧!」蔡昊一躬身,慢慢退出大帳。

「去請貝堂主前來見我!」龍吟平對這帳外道,「是,教主!」帳外之人應了一聲,龍吟平轉身微笑着對韓冰凝道:「凝兒,你先回去睡吧,大哥這邊還有事情和貝堂主他們商議!」「恩!」韓冰凝點點頭,甜甜一笑走出大帳。

不多久,揚州分堂堂主貝雷,進入大帳躬身道:「教主!」龍吟平伸出右手指著石桌上的畫卷道:「你看看這這畫,記住這個山洞周圍的情形!」「是!」貝雷應道,然後拿起畫卷,看了一盞茶的時光放下畫卷,道:「教主,屬下記明白了,請教主吩咐!」

龍吟平頷首道:「你現在便啟程趕赴杭州大明山,帶着本教在那一帶的兄弟,在山上找到這個洞穴!」頓了頓又道:「本尊和左使隨後便會趕到,找到之後不要輕舉妄動。」貝雷躬身道:「屬下明白,絕不負教主重託!」龍吟平一揮右手道:「去吧!」貝雷道:「屬下告退!」

次日一早,龍吟平以中原尚有要事為由與韓冰凝、封紫玉、陳竣、李荷、劉玉琴、王之郁、徐晉波、游茜、李筠、張星月、王成、蔡昊、小菊幾人一道與眾人辭別,先行回中原。

一行一十三人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終於在五月十一趕到了杭州城以東百餘裏外的大明山,大明山在浙江也算是一出名勝以「一泓碧湖、十里幽谷、百丈飛瀑、千畝草甸、萬米岩洞、群峰嘯天、林海無邊」的絕景聞名天下,當年元末,群雄紛爭明太祖朱元璋便是在此招兵買馬,從而成就了如今的大明王朝。

龍吟平等到此之時,先回來堂主貝雷已經在此等候多日了,當下便引著眾人往那畫卷中所說的廣袖峰上行去,一路行去山中雲深霧繞,林海幽深,龍吟平心境頓時輕鬆了許多,心曠神怡,這一路奔波的疲憊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貝雷領着眾人在一個石洞外停下,龍吟平仔細四周查看一番,見石洞上方一棵大樹,和畫卷中所繪製的一模一樣,當即跨出兩步,來到石洞口,石洞被一塊巨石封鎖,巨石正中央有一個環形的石孔,龍吟平想起畫卷中所記載的開啟石門的方法,便取出一對金環,先把其中一個放入石孔之中竟然完全吻合,龍吟平一喜,接着把另一個也放入其中,手掌輕輕一按,耳中隱約聽到石壁內傳出「噔」的一聲響,便知機關已經觸動,豈知好一會兒卻沒有動靜。

陳竣疑惑道:「教主,這和畫卷上所述的一樣,為何機關沒有啟動,石門沒有打開呢?」龍吟平一揮右手止住陳竣說話,耳中聽到石壁之中又是「咯噔」一聲輕微的響動,這聲音雖輕,然而在這裏站着的功力均是不弱,都聽的清清楚楚,封紫玉呼道:「有聲音!」

封紫玉話音剛落,便見眼前的石門輕微地抖動了一下,龍吟平向後揮了揮右手大家同時退後兩步,眼睛卻都動也不動地注視着石門,石門又是一動接着猛然升起,眼前豁然出現一個入口,石門升起后,上方不住有灰塵飄落。

龍吟平道:「想必是時日久了,機關反映有些慢,大家進入吧,小心一點!」說完自己率先通過石洞,石洞中一片漆黑,陳竣幾人便舉着火把前行,進入洞內五六丈便向左轉去又是五六丈的距離,洞已然到了盡頭,再看眼前又是一個石門。

王成道:「怎地又是石門,剛才石門打開教主並沒取回雙環,這石門該如何打開?」陳竣擺了擺手,龍吟平見石門中央凹下一塊,其中安放着一個圓盤,圓盤外分別是一圈十二個格子,從正上方順時針標註著十二個數字,韓冰凝低聲道:「子放哥哥,還記得那塊玉佩上上那一句奇怪的話嗎?」

龍吟平點點頭,取出玉佩上面的自己依然消失,龍吟平再一次用火加熱一會兒,自己立刻又呈現出來,接着火光找到那句「順三逆四順六逆二順五」,他原先本不知道這句話的意義,這時看到這道石門才豁然明白,於是雙手握住圓盤順時針轉了三個,之後聽到一個輕微的聲音,然後反向轉了四格,順時針轉六哥,等到按照畫卷所說的轉完之後,聽到「咯噔」一聲響,這次石門反應倒是很快,立即緩緩升起。

石門升起之後,見洞中倒是十分寬敞,能夠容得下千餘人,但是洞中卻是什麼也沒有,龍吟平當下走入,突然耳旁生風,一道凌厲的掌風從頭頂襲來,龍吟平一愣沒想到洞中竟然有人,貝雷單掌擊出,與那人對了一掌,那人身影向上而去便失去了蹤跡,眾人手中有火把,但是洞中仍是多數是黑暗,加之那人久在洞中對洞內地形十分清楚。

貝雷右手一陣劇痛,一口鮮血噴出,陳竣驚道:「對方竟然如此厲害!」這裏面極是空曠,陳竣的聲音不住的回蕩之中。龍吟平聲音平緩道:「在下龍吟平,奉大哥趙經遺命來此,閣下既然常住於此應該也是趙氏家臣?」

過的片刻兒,黑暗中突然想起一個蒼涼的聲音道:「驅除韃靼!」龍吟平一愣,不知道這是何意,身後蔡昊毫不猶豫應聲答道:「光復河山!」

原來當年宋度宗還留下一人忠心之人在此守護寶藏,為了防止確保萬無一失,宋度宗還留下了一句話,以便確認身份,便是這句「驅除韃靼,光復河山」,這句話本來趙經也知道了,只是趙經臨死之時卻將這句話忘了告訴龍吟平,好在此刻蔡昊隨龍吟平一道前來,否側恐怕還要發生誤會。

蔡昊話音剛落,石洞之中的牆壁上突然亮了幾盞壁燈,跟着一個身穿破爛衣衫,頭髮灰白,鬍鬚糟雜的大漢飄然落下,大漢面朝臨安的方向雙膝着地伏在在地上道:「老臣等在此等候多年,今日終於等到了聖上之後,真是欣喜萬分啊!」說完拜了三拜,接着道:「父親,爺爺,你們也都看見了吧,孩兒果不負所託啊!」竟然喜極而泣。

大漢哭了一會兒,然後朝着龍吟平一拜道:「末將昌鴻飛拜見龍吟公子!」龍吟平上前一步道:「老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老將昌鴻飛問道:「主公已然過世,可否留下子女!」龍吟平知道他心中所想,頷首道:「大哥尚有一子,現已七歲啦!」

「好,好啊!」昌鴻飛頓時臉露喜色,縱身一躍便站了起來,道,「主公尚有後人,如此便好!」龍吟平見昌鴻飛兩眼無神動也不動,昌鴻飛彷彿看得穿龍吟平心思一般,淡淡一笑道:「公子不必介懷,末將的這一雙招子在少年之時便已瞎了!」

陳竣一臉欽佩道:「老將軍雙目失明仍能練就一身功夫,在下佩服!」昌鴻飛凄然一笑,緩緩走到左前方的角落摸索著拿出一張泛黃的白紙,恭恭敬敬地遞向,龍吟平接過,聽到昌鴻飛道:「公子也許已經看出這偌大的山洞之中什麼也沒有啦,這紙上所記載的便是前因後果。」

龍吟平一臉驚疑地低頭,見紙上寫道:「吾父子受度宗皇帝所託,於此守護寶藏,至此已有九十年亦,吾當初二十餘歲今已白髮蒼蒼,百又十餘歲爾,近年來天下大亂蒙古人的也不是當年那天下戰無不勝的蒙古人,天下四處暴動不斷,吾與獨子便出山尋訪天下英豪,後來紅巾軍首領將領朱元璋兵敗退守大明山,吾素知此人大志和胸襟便將度宗皇帝所遺留的寶藏盡數送於朱元璋,以助的驅除韃靼,光復我大漢河山。吾自作主張,與度宗聖上的遺願相違,但朱元璋終成大業,收復我大漢河山將蒙古人趕回漠北草原,卻也和先帝最終的目標相同,雖然寶藏已不在,但我等還將繼續在此守候等待先帝子孫,老臣昌覺伏首叩拜,洪武四年七月十四。」

得知寶藏已然不在,龍吟平先是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隨即又有一絲的欣喜,仰頭喃喃道:「大哥,天意即使如此,弟已然儘力,大哥便可安息啦!」

陳竣、蔡昊等見龍吟平先是一陣憂傷,隨後臉上一絲笑容,均不知所以,陳竣問道:「教主,這是怎麼回事,信上說的什麼?」龍吟平雙手一撮,一張紙化為碎末,陳竣等莫名其妙地看着龍吟平,龍吟平笑道:「寶藏雖然沒有啦,但是他確實也起到了他應有的作用,我們這便下山去吧!」轉頭問道:「老將軍,是否隨在下一道下山!」

昌鴻飛點點頭,道:「公子,將軍二字再不敢當,如今乃是大明朝堂,我等皆是布衣百姓。」蔡昊道:「老前輩說的是,不過趙公子我還是要見一見的!」昌鴻飛也不關心他的身份又是點了點頭,道:「我等世代忠於趙氏!」

一行人出了石洞來到山間,呼吸著山間清新的空氣,頓時渾身舒爽,龍吟平對徐晉波、劉玉琴道:「玉琴、五哥,你們這就回分堂去吧,眼下雖然大事已了,但是教中事情還是不能放鬆!」劉玉琴、徐晉波、貝雷、王之郁、李筠五位堂主躬身道:「教主放心,屬下明白!」

當下龍吟平、陳竣等人便向西而去,不幾日便到達陽教總堂雪峰山,消息早已傳上山,右使蘇浩緯帶着九位旗主在山上迎接,蘇浩緯說了丁衝天幾人均已被囚禁在少林寺中,自己和九位旗主也是剛回到山上沒有兩天。蘇浩緯還道:「六哥,山上來了一個怪人,他說是你的朋友,現在正在山上,小弟已經派人前去通知他了。」說着將那人的面目和着裝告訴了龍吟平。

龍吟平一聽之下便知道來人乃是自己在海外結交的朋友凌曙,果不其然龍吟平剛進入院子便見到迎面一個全身黑袍的漢子,與當日分別時更無差別,凌曙略一躬身道:「公子!」龍吟平笑道:「凌兄,你這是何必呢?」凌曙道:「公子救命大恩,在下永世不忘!」龍吟平道:「也罷,凌兄就先在山上住着吧!」

「師父!」「六叔!」耳旁響起張遠、趙詠兩人的呼喊聲,龍吟平伸開雙臂將兩人抱在懷中,伍儷、郭思竹隨後走來,龍吟平朝伍儷略一點頭道:「嫂子!」伍儷淺淺一笑,道:「六弟辛苦啦!」

趙詠欣喜道:「六叔,聽七叔說六叔找到了詠兒祖上的東西!」趙經在臨死之前曾將事情告知伍儷母子,伍儷也是一臉關心之色,龍吟平道:「東西早已用到了該用的地方,嫂子和詠兒以後不用再記掛着這件事啦!」伍儷、趙詠均是點點頭。

昌鴻飛、蔡昊兩人同時拜下恭敬道:「末將見過主母與少公子!」伍儷一愣,趙詠倒是一臉鎮定道:「兩位前輩快起,我們趙家在大明朝不過也是普通百姓而已!」昌鴻飛、蔡昊起身道:「多謝少主!」龍吟平笑道:「蔡兄,以在下之見,過上幾日你還是回英教去吧!至於昌老,就住在山上吧!」兩人都是點點頭。

張遠歡笑道:「師父,你之後就會在山上呆久一會兒吧!你以後就可以教我武功了!」龍吟平頷首道:「不錯,從今天晚上開始為師就開始授你功夫!」「好啊!」張遠拍手笑道。

龍吟平看了一眼身邊的眾人笑道:「早知就不讓五哥和玉琴他們回去了,大家兄弟多少年沒有好好聚聚!」趙詠一副大人的樣子道:「六叔,你就傳令讓五叔和劉姑姑他們一起上山吧!還有王叔叔,孩兒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

伍儷拍拍趙詠的頭頂,笑道:「傻孩子,你六叔既然讓五叔他們回去的,現在怎能無故召他們回山,除了岳陽其餘四處都是千里之遙。」趙詠一笑道:「娘,孩兒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伍儷一臉嚴肅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你記住了嗎?」

趙詠立即收斂起笑容狠狠點點頭道:「娘,孩兒記住啦!」昌鴻飛道:「趙氏一門個個都是好漢,公子長大后必定也是一位大英雄!」趙詠立即搶道:「不錯,孩兒將來一定要像父親和六叔一樣!」張遠也大聲道:「遠兒也要和師傅一樣!」

「好!」龍吟平笑道,「詠兒和遠兒二十年後必定名動江湖!」說着率先走進大堂,龍吟平闊別這大堂也有半年了。

果然當晚開始,龍吟平便開始傳授張遠和趙詠兩人功夫,兩人均是名門之後,雖然年幼但已均有不弱的武學根基,得龍吟平指導更是名師遇到高徒,兩人的功夫進步飛速。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月,龍吟平也是第一次在雪峰山上待如此久的時間,蔡昊也早已經離開雪峰山回英教了,趁著滿天的繁星,龍吟平一手拎着一壇酒來到後山一處山巔之處,此處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陽教教主趙經之墓,原來蘇浩緯奉了趙經的遺命,將他葬在雪峰山的山巔之上,龍吟平坐到趙經的墓前,拍開一壇酒,笑道:「大哥,弟弟這還是第一次來祭拜你,你不會怪小弟吧!敬你一碗!」半壇就倒在趙經墳前。

然後自己仰天喝了兩大口,然後凄笑一聲道:「大哥,你交給弟弟的事情,弟弟都已經不負你的所託辦好了,陽教如今名揚天下,儼然是武林的領袖,寶藏雖然沒有了,但是它們也的確用到了該用之處,也沒有違背大哥祖上的遺願,說心裏話弟弟心裏還是有一絲喜悅的,若是真的找到了那一大批寶藏,子放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呢,難道就真的掀起反明大旗。」「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繼續道:「大哥也知道現今的形勢,要子放和戚大哥、俞老將軍他們對陣沙場,子放還是真是沒有把握,況且如今朝中佞臣已除,也未必不會有名臣,一旦舉兵,天下又將重起兵戈,那是受苦受難的終還是天下無辜的百姓啊!」

龍吟喝了一大口酒,頓了頓又道:「大哥忠義仁厚,我想大哥若是在世,定會和子放是同種看法吧!哈哈!」隨手將酒罈丟下山谷,過了好久也聽不一絲聲響,龍吟平繼續道:「大哥,子放這次也許是最後一次來看你啦!」

「六弟,你在說什麼呢?」身後突然響起陳竣的聲音,原來陳竣得知龍吟平一人來此,便也隨後跟來,剛到此處正好聽到龍吟平這句話,龍吟平笑道:「二哥,你也來了,來,我們兄弟今日最後再好好聚一聚!」陳竣盤腿坐在龍吟平左側問道:「六弟,你剛才說什麼呢?」

龍吟平也不瞞他,看着天空道:「二哥,我已決定再過幾日,便要離開此處啦!」陳竣追問道:「六弟要去何處?」龍吟平淡淡一笑道:「找個沒人地方,退出江湖,過些自在的生活!」陳竣驚道:「教主,你身受先教主託付大任,豈能離開,置陽教於不顧!」

「哈哈!」龍吟平搖搖頭道,「二哥,子放任教主兩年以來,教主事情我很少插手,多數都是你和七弟處置的,況且你也知道的,我本就不喜歡這些俗事的,等我走後我便將教主之位傳於二哥,以二哥現在的功夫和在武林中的聲望,比之小弟也不相上下吧!」陳竣勸道:「可是,六弟……」龍吟平打斷道:「二哥,我已經決定了,你也不用勸我了。」

陳竣點頭道:「六弟這樣說了,二哥也強留你了!只是這件事,你和嫂子和詠兒他們談過了嗎?」龍吟平搖搖頭道:「這件事我不想讓你們知道的,既然二哥聽到了,子放也就不瞞你!」陳竣右手捂住嘴巴,露出一臉疲憊之色,龍吟平道:「二哥累了,就先回去吧!」陳竣微微一笑起身道:「六弟也早些回來!」龍吟平擺擺手,看着陳竣飄然離開。

龍吟平又坐了半個時辰才回到房中,卻見伍儷坐在房中,龍吟平微微一驚道:「嫂子,你找子放有事?」伍儷反問道:「六弟,聽二弟說你要離開啦!」龍吟平笑道:「我就知道二哥假裝要休息,就是為了回來告訴你這件事!」

伍儷道:「二弟也是一片好意,六弟,你真是要走嗎?」龍吟平點點頭,道:「嫂子,你也不用勸我了,子放已經決定了,我走了之後,教中一切事情二哥和七弟他們會處理好的,嫂子倒也不用費心。」伍儷嘆息道:「只是詠兒這孩兒,哎!」

龍吟平點頭道:「嫂子,不用擔心,二哥會好好教他的,況且等我們安置好了,也會給你們消息的,有空我也會回來看你們的。」伍儷勸道:「不是有句話說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嗎,子放留在這裏其實也一樣可以不過問江湖中事的!」龍吟平嘆息道:「嫂子,你我相識也快十年了,我們捨不得你和眾位兄弟,只是子放很久以前便答應了凝兒和玉兒!」伍儷道:「既然六弟心意已決,我也不說了,我就先回去啦!」龍吟平點點頭,起身送伍儷出門,並道:「嫂嫂,你們多保重啊!」伍儷笑道:「你又不是現在就走,說這些幹嘛?」龍吟平看着伍儷的背影苦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坐在桌邊,龍吟平提起毛筆,寫了一封信留給陽教群雄,信中大意是「傳教主之位於左使陳竣,教中之事便有新教主處置」,龍吟平剛將信寫好,房間窗戶被人推開,一個身影從窗子進來,龍吟平搖搖頭笑道:「玉兒,我的房門不是沒關嗎,你幹嘛要爬窗戶呢?」封紫玉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我喜歡!」

龍吟平看着這美貌的臉孔,想起以後便能無拘無束的生活,心中大喜,將書信放在桌上,右臂摟住封紫玉的纖腰,封紫玉低聲呼道:「子放!」龍吟平左手拿起桌上的吟龍劍和一個小小的包袱,道:「我們走吧!」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房間,房門被龍吟平的衣風一帶,順勢關閉,封紫玉見此如何還不知道龍吟平的想法,心中頓時大喜,腦袋靠在龍吟平的肩頭。

兩人幾個起落便來到韓冰凝的房外,龍吟平放下封紫玉,右手輕輕敲了敲房門,低聲道:「凝兒!」韓冰凝也沒有睡覺,聽龍吟平這麼晚來找自己,十分詫異,急忙開門,見封紫玉也在門外,問道:「子放哥哥,玉姐,這是做什麼!」

封紫玉笑道:「傻啊,當然是離開此地啦!」韓冰凝又驚又喜,問道:「子放哥哥,你和二哥他們辭別啦!」龍吟平搖搖頭,低聲道:「沒有,大哥可喜歡生離死別這種場景的,哭哭啼啼的,我們還是這樣悄悄的去吧!」說話也不等韓冰凝答話,將包袱背在身後,吟龍劍插入腰間,左臂抱起韓冰凝,右臂摟住封紫玉縱身而去。

「子放哥哥,我們到什麼地方?」韓冰凝問道,龍吟平想也不想道:「我們會長白山吧,冰凝妹妹說好不好!」封紫玉、韓冰凝同時點頭表示同意,龍吟平接着道:「不過,出關之前,我們還是先去一趟太室山君臨庄!」

封紫玉不解道:「子放,我們去君臨庄幹什麼?」韓冰凝淺笑道:「我知道,子放哥哥定是要去見見龍吟姐姐!」龍吟平點頭道:「不錯,她畢竟是我親姐姐,她過去雖然有不是之處,但是現在張峰也死了,我去看看她也是應該的!」

註:大明山位於浙江西部距離杭州有116公里,朱元璋起義兵敗至此,便在此屯田,曾登台拜將,故山頂有點將台,朱元璋屯軍千畝田,招兵買馬,然後殺下山去,打下了大明江山,故山名大明山,大明山上的明妃七峰(廣袖、湘愁、玉箏、羞月、霜冷、劍媚、落雁),根式以朱元璋的七個妃子的名字為名。是以「大明山」名稱出現於明初,而並非在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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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玉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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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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