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帶着一股子酸澀和嗆鼻。

單人床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昏迷的女孩，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灑在她的臉上，染上一層聖潔的光暈。突然，長長的睫毛黑翼蝴蝶般抖了抖，緩緩睜開，露出兩潭幽深的眸子，宛如深淵黑不見底。

女孩茫然地用手肘支撐身體，艱難爬了起來，迷茫的眼睛環顧四周。

狹小的病房裏排列著三張床，只有她一個人，另外兩張床上都是空的。此時大概是午休時間，窗外的陽光很強盛，病房裏也沒有照看的護士，唯獨她鬼一樣坐着，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側對面的玻璃窗。

寂靜的病房，能照出人影的玻璃窗，還有窗戶里倒影的十八九歲、死氣沉沉的女孩子。

那玻璃窗側對着她，以至於她醒來之後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等等，這不是她，這是誰？！

黝黑的瞳孔重重收縮，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裏頭陌生的女孩跟隨自己做出每一個相同的動作，抬手、轉動手腕、晃動手指、撫摸臉頰……

這是誰？

這是誰的臉？這是誰的身體！難不成她在昏迷中被人做了整容手術？

有一種驚悚的、捏住呼吸的恐怖念頭一寸寸在心頭升起，她顫抖著擼上左手衣袖，試圖尋找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的疤痕。

光潔的手臂上泛著不健康的光澤，可依舊乾乾淨淨，不要說疤痕，就是一丁點的粗糙也不見有。

一道驚雷轟隆炸響在腦海中！

她急忙解開衣裳尋找自己身體每一處應有的標記，左邊大腿外側的一個水痘坑、腿彎處不起眼的一顆黑痣，甚至是右腳常年不化的那塊淤青……

沒有了？

無法接受的震撼在心頭猛烈衝擊，她愣愣盯着窗戶里的人，感覺靈魂都被抽空了。同時一股子不屬於她的陌生記憶零零碎碎撞擊著腦海，那種大腦神經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的掙扎，叫女孩痛苦的幾乎嘶喊出來。

用力咬住被子，她的身體因為疼痛不自覺抽搐著，卻是從頭到尾一聲都沒有吭。

漫長的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記憶融合的疼痛才逐漸消退，直至完全消失。渾身大汗淋漓的她精疲力盡地蜷縮在床上，接受這些不完整的碎片。

楊佩青，17歲，高二，父母為普通工人，獨生女。自小學習成績優異，無不良嗜好。

她現在在學校的校醫室病房裏，因為低血糖而暈倒，被同學們臨時送到校醫室輸了一瓶葡萄糖。

手背上長長的針管讓女孩明白眼前一切都是真的，這不是夢境。

獃滯了半晌，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婦女走進來，口氣溫和：「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頭暈嗎？」

婦女說着看了看輸液瓶里已經沒有多少，等了一小會兒就把針頭拔掉。

楊佩青面無表情看着她的動作，緩慢張口，喉嚨還有些沙啞：「不暈了，謝謝。」

「今天上午不用上課，你好好休息吧。」

中年婦女說完就出去了，又留下她一個人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