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們等你回來

「清竹，檀兒？」

林動聞聲轉頭，從遠處奔來的果然是綾清竹和青檀。

「林動！」

「林動哥！」

雙方彷彿失散多年的親人般，奔向彼此，簇擁在冰花雪樹下。

「你們怎麼進來的？」

林動不由得問道。

「冰鳳的咒印將你帶走了以後就消失了，我和檀兒順着冰鳳來的方向走了很久，到了冰鳳的巢穴，鳳隕而涅槃，所以在哪裏我們找到了重生的冰鳳。」

綾清竹輕聲解釋道。

「所以你們兩個人擊敗了冰鳳？」

林動驚訝地說道，之後仔細打量了綾清竹和青檀的身上，果然，佈滿冰塵，而且有大大小小的傷口，雖都不致命，但是卻令人心疼。原本白皙無瑕的兩個女子，如今竟然為了來找自己而遍體鱗傷，臉上卻掛着滿足的微笑。

風雪緊了，林動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冰冷的空氣湧進肺里。兩人的微笑和身上的傷痕就像是一隻手，將他推進深海。

扼住咽喉的死溺，平靜但是沒有掙扎的餘地。

「你真的要去嗎。」

三人擁抱良久才彼此分開，林動再看到兩人的時候，兩人已經微紅了眼眶，看來剛才冰靈老祖和自己說的話她們都聽到了。

所以，綾清竹才會這麼問。

「恩，我們輾轉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尋找到歡歡的輪迴碎片嗎，現在好不容易這麼接近了，我又怎麼能就這樣放棄呢？」

林動微微低垂眼眉，將兩人攬入懷中說道。

「那可是冥界啊，九死都沒有一生的地方。」

綾清竹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聲音很低，其實她不想讓林動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

一路走來，從武境開始，到異魔域，再到山海界，他們又何止經歷了一次生死？

但是冥界，陰陽交接，只死無生的地方，又怎麼能是隨便就走一遭的地方呢？

「清竹。」

林動沉默片刻，輕聲喚道。

「我在。」

綾清竹沒有離開林動的懷抱，在冰雪中林動的胸膛是那麼溫暖，微微呼嘯的風中夾雜着心臟跳動的聲音。

「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帶着歡歡的七情六慾回來。我知道，你們不放心我，但是我們經歷了這麼困難，不都走過來了嗎？」

林動的手摟在綾清竹的腰間，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自己心裏自然清楚冥界是怎樣的地方，但是他必須走上這一遭，否則他永遠無法睡上一個好覺。

「可這次不一樣！」

青檀覺得小嘴，兩頰微微顫抖著，眼睛中有淚水在打轉，不止一次她感覺到林動在危險中的那種堅韌，但是這一次，她覺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心慌，感覺雖然現在林動還站在自己的面前，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但是下一刻似乎他就要遠去，第一次，那麼遠、那麼陌生。

「你們放心吧。」

林動鬆開抱着兩人的手，直視着她們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聲音不能沉重，也不能顫抖，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喉嚨有什麼東西在哽咽，酸的發脹。

「清竹，我離開之後你們就按照冰靈老祖說的去做，他會告訴你們如何幫我保管好我的肉身，去哪裏可以躲避風雪生活。」

林動身子微微前傾，將炙熱的唇吻在了綾清竹的額頭上，這是第一次，綾清竹沒有俏罵一句，也是第一次，沒有故意閃躲。

就這樣任由林動吻了自己，珍惜著那炙熱的唇在自己額間留下的溫度。

「檀兒，我離開之後你好好的跟着清竹姐姐，千萬不要惹事，也不要鬧，就安靜修鍊等我回來，到時候要是我發現你的進步沒有你清竹姐姐大，那我回來之後就罰你一個月不能吃糖和肉嘍。」

林動將手輕輕放在青檀的頭上，微微撫摸著。

「哼，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再也不跟你好了，也別想我叫你林動哥......」

青檀將小腦袋賭氣似的扭開，不再讓林動摸，說着說着抽噎起來，聲音帶着哭腔，不那麼明亮的光線下，好像看到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在臉頰滑落。

看到這一幕，綾清竹和林動也是不由得微微低頭，可能大人的世界真的就多了些沒用的東西，有時候還不如小時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生氣了跺腳，高興了蹦得老高。

長大了，見不得別人落淚，也怕讓別人看見自己落淚。

「你們幾個晚輩，弄得老夫我都覺得不好受了，雖說這冥界九死一生，但是只要還有一線生機，那就不是生離死別，這小子很優秀，老夫相信他可以帶着楚蕁的三魂七魄回來，你們也大可相信他。」

冰靈老祖微微搖頭，低聲說着，轉身走到花圃中去了。

「我林動，可能沒有多大的能耐，但是我真的很想守護你們，如果我的成就是用你們任何一個人的生命換來的，那我都承受不起，我也不能承受。相比起成為的萬人之上孤獨的王者，我更願意做一個平凡的人陪在你們身邊，給你們餘生安穩，哪怕是讓我付出生命，我林動、也在所不惜。」

林動舉起右手，輕輕握拳放在胸口，目光如炬。

「林動！」

綾清竹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淚水，那熱淚多而出，隨着綾清竹的擁抱而灑落在林動的已經上，融化了片片冰雪，也用融化了林動的心。

在那一刻，周圍的風雪消散了，世界只剩下了他們。

最後，林動還是在綾清竹和青檀的依依不捨之中，服下了回魂草。

幽藍的火焰花蕊，林動只是微微吸氣，就飄進里嘴裏。花蕊離開回魂草的瞬間，回魂草就枯萎了，消散得一乾二淨，沒有留下痕迹，彷彿從未存在過。

「林動，答應我，一定要回來。」

綾清竹的淚痕風乾在微紅的臉頰，微紅的眼睛盯着林動的雙眸，白皙細膩的手緊緊握著林動的手，好像抓緊了，林動就不離開一樣。

「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林動流下了一滴清淚。

淚水落在雪地上，綻開了一朵透明的蓮花，消散。隨之消散的是林動雙眸中的光，七魄離體，人亦無識。

在黑暗中沉淪的林動，聽到耳畔好像有人在低吟，或者吶喊。

「我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