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先知與大法師

阿古斯，正在被星魂緩緩治癒的破碎大地映照在一雙跨越亘古時光的眸子中。

「聖光……早已與萬物之敵達成了交易……」

現已知聖光最強大的牧師，德萊尼人的領袖，先知維綸，回想着艾澤拉斯最後一位古神恩佐斯的低語，雙目中溫潤的金色聖光黯淡了下來。

「弗丁……」

又想起這位交集並不多的前戰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堅定聖光信徒。

「你才是對聖光的信仰最堅定的凡人……包括我在內……」

維綸輕輕抬起頭，雙目中重新亮起的聖光泛起了幾絲漣漪。

輕輕揮了揮法杖，維綸的目光投向阿古斯正在變得蔚藍的天空。

曾經，最強大的聖光戰艦維迪卡爾號，就停泊在阿古斯的星球軌道上。

現在，它載着聖光軍團的光鑄者們，早已經隨聖光大主教圖拉楊等人返回了艾澤拉斯。

不過……

「最近，艾澤拉斯經歷一番大戰，安度因，你終究還是要依靠自己……」

「聖光……並不是你應該依賴的力量……我窮盡數萬年，也沒能看清聖光的本質——是聖光背叛了我，還是我背叛了聖光？」

沉思的先知突然驚醒，手中的法杖上亮起了一絲光暈。

「這是……」

先知蒼老的面上露出一絲喜意：

「真的……有人完全掌控了我散佈出去的聖光之種？」

「嗯……這是一座次級位面？聖光之力之前居然完全沒有觸及到么？」

先知微微一愣，在聖光之力的共鳴中，他感知到的，完全成長的聖光之種，居然真的逃過了大宇宙光明原力的同化，這種感覺……

就好像與自己的力量之源同階位的，另一個神聖魔法之源的雛形！

「簡直……等同於澤拉的級別，甚至算上沒有被光明原力同化的話，他的發展潛力，甚至高過澤拉……」

先知嘴唇動了動，將數萬年來，第二次如此欣喜的心情按捺下來——第一次是在前不久，黑暗泰坦·薩格拉斯被封印的時候。

「聖光……早已與萬物之敵達成了交易……」

恩佐斯的低語，雖然當時先知並沒有在場，但艾澤拉斯的英雄們轉述的這句話，始終縈繞在先知的心中。

「就連暗影界都出現了異動……這個宇宙還真是紛爭不斷，艾澤拉斯……也許當這位最強泰坦真正成長起來，會有所改觀吧。」

「而這位新的聖光掌控者成長起來，也許也會對這紛繁的局勢有巨大的幫助。」

想到這裏，維綸閉目仔細感知了片刻。

「想要衝破次級位面的邊界，你還要更加努力才是……」

這位「聖光掌控者」似乎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先知微微一笑：

「沒想到，卡逗……咳，守護者先生的建議，還真的有效——如果這位新的戰友，像弗丁那般可靠，可就太好了……」

「咳咳……先知，你剛才的稱呼我可不能當做沒聽見啊！」

維綸正打算邁步向前，卻嘴角抽了抽，無奈地停下了腳步。

「守護者，大法師，你還是跟傳說中的一樣，這麼愛偷聽——這可不怎麼符合你的身份。」

先知看着面前突兀出現的一點炫麗的奧術光輝，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

「哈哈……別那麼嚴肅嘛，笑一笑……唔！」

奧術光輝快速擴大，一面比普通法師要精緻得多的傳送門出現在先知面前的半空，一個白髮身影一腳從裏面踏出來……

「噗通！」

先知張了張嘴，想要抬起來的手無奈地放了下去，白髮的大法師卡德加逼格滿滿的出廠瞬間被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破壞殆盡。

「咳咳……看來和阿古斯星魂的定位鏈接還是不夠穩定——埃提耶什的傳送定位，還是不如薩格拉斯權杖——」

「也許是因為沒有麥迪文之書的幫助？」

當代提瑞斯法守護者，大法師卡德加努力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來，瞄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真·老人：

「啊哈哈，先知，好久不見，我剛才說什麼來着——笑一笑會顯得年輕許多，雖然都是白髮，你可比我看起來滄桑多了！」

大法師摸了摸下巴，手中的埃提耶什點了點地，打量著先知：

「您是不是學學我，把鬍子颳了，可能看起來會比圖拉楊還要年輕呢~」

「……我已經活了兩萬多年，而大法師你……」

先知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半步，躲避著艾澤拉斯現在最強的星界法師撲面而來的逗比氣息——

他始終沒法確定，到底是大法師本人是個根深蒂固的逗比，還是奧術之力有毒——或者是兩者都有？

就沒有哪個聖光信徒會是這種性子。

「大法師你今年才五十多歲吧？在德萊尼人的時間中……」

先知微微一愣，在以往，自己背負着種族命運的時候，可不會像這樣與友人開玩笑。

果然，奧術之力是有毒的。

卡德加也確實是個逗比，會傳染的那種。

「好吧大法師，看來我看到你就已經覺得年輕了許多——你跨越世界而來，不是為了跟我討論年齡的吧？」

先知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你之前說要去卡拉贊尋找答案……難道軍團的殘餘又有了異動？」

「軍團的殘餘不是大問題，但混亂、虛空和死亡勢力的威脅，一直都在……」

大法師果斷沒有繼續和先知討論年齡的問題，不過先知的心情明顯不錯，他便也高興起來：

「看來，先知你用聖光之母的殘骸打造的聖光之種，已經有結果了？」

「我就說嘛，雖然大塊的碎片打造了虛空之光熔爐，那些小碎片還是有價值的——我的跨界傳送術怎麼樣？」

大法師來了興緻，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己的研究：

「先知你知道嗎？當我在卡拉贊的扭曲空間中，發現次級位面的痕迹的時候，簡直嚇了我一跳！」

「宇宙的構造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深入研究之後，我甚至有理由認為，我們所在的世界，也是一個次級位面——稍微高級點的那種！」

大法師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真理：

「雖然還沒法直接干涉次級位面的演化，但送入力量之種，難道不是堪比泰坦創世……呃這個誇張了……」

大法師摸了摸鼻子：

「嗯，好吧，也就相當於暗影界入侵……不是，是征戰暗影界的程度？」

「比那個還要偉大——畢竟暗影界是與我們的世界共存的，次級位面可要遙遠得多了。」

先知看着突然莫名沮喪起來的大法師，忍不住安慰了一句，隨後他就後悔了——

「哈哈哈！」

大法師將手中的傳說法杖插在地上，叉腰大笑起來：

「先知果然慧眼如炬！」

「不枉我在卡拉贊研究了這麼久，現在我甚至可以做到——」

「嗯，我絕對不是因為不小心，才把老師的魔法書丟進次級位面的，那是我想要那麼做……那是魔法的奇迹！」

「……」

一陣尷尬的沉默。

「大法師……守護者……你把麥迪文之書丟進次級位面了？！」

先知即便不是一位秩序原力所屬的奧術法師，也知道卡德加的老師——前守護者麥迪文的那本著名魔法書——，是一件多麼強大的魔法物品。

那可是對薩格拉斯和德拉諾——現在的外域——而言，最全面的一本魔法書，甚至包含了一部分泰坦的禁忌魔法知識！

他的兄弟，燃燒軍團的惡魔領主阿克蒙德，曾經就是依靠麥迪文之書打開跨界傳送門，入侵了艾澤拉斯，將魔法王國達拉然化為灰燼。

而面前的守護者，大法師卡德加，最為膾炙人口的功績之一，便是使用這本魔法書，在外域關閉了黑暗之門。

不過麥迪文之書不是下落不明很久了嗎？

大法師厚厚的臉皮罕見地微紅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強大的奧術魔力壓制下去，大法師聳了聳肩膀：

「啊哈哈……並不是當年炸毀德拉諾的那本……」

「，原本的那本是老師生前所有的，蘊含着禁忌的力量，而這本……額，是卡拉贊中，老師的靈魂影像重新撰寫的一本，只記載了正統的奧術知識。」

「畢竟我成為新的守護者，還是要找老師請教一下——但他居然還把我當小學徒，重寫了本魔法書給我！」

大法師突然變得惱怒起來：

「老師他只剩下個被禁錮在卡拉贊的殘影，但先知，他跟我下象棋和玩爐石卡牌的時候居然不停作弊！」

「……」

先知咂了咂嘴，馬上又不動聲色地偏過頭，不讓大法師看到自己不雅的動作。

默默吐槽一句「奧術有毒」之後，先知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像以往一樣嚴肅：

「好吧……那麼大法師，你確定這本書，被你……送進次級位面之後，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也許我們秩序原力之下，會出現一位新的奧術大法師也說不定呢？」

大法師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確定：

「或者，出一位泰坦？」

「不會吧！」

維綸覺得自己兩萬多年的心境似乎在卡德加面前完全把持不住：

「泰坦？你認真的？」

「當然不……」

大法師大笑起來，顯然對於成功捉弄了嚴肅的先知很有成就感：

「泰坦是蘇醒的星魂，而擁有星魂的世界哪有那麼好找啊，更別說是在次級位面中——你的那位聖光掌控者盟友的世界，就不存在星魂吧？」

「再說，星魂即便有，也不是凡人能夠融合成就泰坦的，那可是一個世界，是秩序之力的最高造物，即便腳下的泰坦，阿古斯星魂，也只是可以溝通而已呢！」

「泰坦可以被腐化，阿古斯就經歷過——還有薩格拉斯……」

先知的雙目蒙上了一層陰霾，他輕輕搖了搖頭：

「泰坦……也不是全能的，尤其是次級位面，如果真的有凡人掌控了可以溝通星魂的奧術之力，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嗯……好吧，理論上，以目前觀測到的次級位面強度，如果有星魂，而且在虛弱狀態，主動配合的情況下，守護者級別的奧術大法師確實有可能藉此成就『泰坦』。」

大法師沉默了一會，不得不說出讓他有些無奈的話語：

「和阿曼蘇爾、阿古斯、薩格拉斯他們還是有區別，階位和生命形態相似，力量卻相差很多。」

「那麼判斷是否擁有星魂的方法是什麼？」

先知對次級位面越來越感興趣了，宇宙中也只有區區幾位泰坦而已，而次級位面多如繁星，其中又有什麼樣的精彩故事呢？

「唔……大概……」

大法師仔細思考了一下，不確定地點了點頭：

「應該是，擁有能施展『創生』之力的強者，算是世界擁有星魂的標誌吧？」

「創生之力，是泰坦之力最直觀的體現，直接創造軀殼並賦予生命，是泰坦賦予力量的守護者都可以做到的事。」

「不過……」

大法師的神情變得嚴肅：

「若是一個正常的世界真的出現了這種級別的強者，就說明，星魂受創了。」

「這種力量，不是泰坦蘇醒之前，應該展現出的力量！」

「……」

先知沉默了，大法師則是輕笑起來：

「放輕鬆……先知，如果那個次級位面真的是這樣一個世界，我們對抗混亂、虛空和死亡的力量，有可能迎來新的盟友！」

「而且，次級位面和我們這裏，時間流速並不一定相同，也許你我說話的這會兒……就有可能有一位強者成長起來了呢？」

「呵呵……阿古斯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我……」

先知輕扶額頭，隨後長出了一口氣：

「連聖光都……我們對抗他們的力量，確實還需要更多盟友，哪怕是可能的盟友。」

「那麼大法師，不介意幫我個小忙吧？」

「當然不……別讓我開門就行，跨界傳送很累的，我需要休息……」

「啊，幫我打開通往我們的新盟友的次級位面的傳送門吧。」

「同時涉及時間和空間的傳送技巧，還是你們法師出手穩妥一些。」

「……」

……

次級位面的星空，維迪卡爾，修鍊室。

「嗯……」

從剛才起就閉目沉思，周身聖光繚繞的萊特睜開雙眼，雙目中金光一閃而過。

「有意思……先知維綸？」

「這老傢伙……對聖光的信仰，果然……哼哼！」

「不過，聖光之種啊，原來如此，我就說，這種東西不會憑空出現，用這種方法找盟友，先知的思維什麼時候這麼發散了……嗯？」

「噝噝……」

一點紫色光暈在萊特身旁閃爍了幾下，隨即熄滅。

「看着這麼眼熟呢？」

萊特想了想，起身按下一個按鈕，將在星空中前進的維迪卡爾停下來。

「噝噝……」

果然，不久后，紫色火花再次出現。

「這是……奧術火花？」

越看越眼熟，萊特有些醒悟，這東西……

奧術火花越來越大，一個拳頭大的傳送門……姑且算是傳送門吧，在萊特面前打開。

這門明顯不夠人傳送過來，所以過來的是一個魔法影像。

一個白髮、手持一根鳥頭……看着卻像雞腿的法杖的人類男子的影像。

「呦！年輕的……」

「卡逗！是你！」

「……」

「啪！」

傳送門劇烈地顫抖起來，然後迅速熄滅了……滅了……了……

萊特嘴角抽搐地看着慢慢消散的魔法影像中，提瑞斯法守護者，大法師卡德加笑容僵硬的面孔。

「我勒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