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客戶

何小滿渾身一激靈頓時尿意全無。

老宅的廁所是個瀝屎悠久的地方，應該是從蓋了房子起，廁所就在這個風水寶地安家落戶了。何小滿依稀記得背對着廁所的地方原來是個大豬圈，裏面總是養著最少四五條大豬。

一旦外面收不到合適的豬來殺，外公就會從自己家裏抓一隻，他摸著何小滿的頭笑呵呵的說：「家有餘豬，好做屠夫。」

那個時候養殖業還沒有如今這樣發達，也沒有定點屠宰這樣的規矩，都是屠夫自己在家裏殺。

外公選了這麼個遠離屯子的地方安家初衷也正在此處。

「別你賺著錢卻噁心着別人。天不亮就殺豬，擾的四鄰不安還埋埋汰汰，本來乾的就是損陰德的買賣，再把活人也都得罪了，那日子過不起來。」

何小滿覺得外公一嘴大苞米茬子的東北土話總是帶着點屬於一個農民質樸的哲理。

基本上都是兩個舅舅和外公早上把豬弄到門口不遠那條小南河去殺。那裏離家近，即不髒了村子的環境，又不打擾別人睡覺，殺完豬以後直接河裏打點水一衝洗就完事兒了。

老宅院子大是為了可以養很多豬，缺點是年幼的何小滿總覺得她的尿尿之路好漫長啊。

而現在何小滿覺得她的尿尿之路不但很漫長，還很驚悚。

沒有被嚇到驚聲尖叫，是因為何小滿的面前彈出一面佈告欄，屬於她的任務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出現了：探測到此處存在交易意向的靈魂。鑒於屋主是二手房主，並沒有經過建房令資格考核，本次交易姑且算作新手任務，任務失敗不扣除節點、人氣，任務完成則可獲得雙倍獎勵。

新手任務：入土為安，魂歸故里。

任務內容：安葬袁德旺並消除他的怨氣。

原來這個人就是鄭賀媳婦說的那個從鎮上雇來的看房人，難怪何小滿始終也沒看見他。

何小滿選擇接受任務，這個新手任務雖然噁心了點（任務對象位置噁心），但是對一個沒做過任何交易任務的二手房主來說應該算是相當友好了。

前面說過，在東北農村這種事情只要請到有「道行」的老仙，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現在何小滿終於心想事成，可以光明正大的重修廁所了。

相信沒有人敢在天黑以後獨自面對一個死過人的糞坑還能尿的出來。

何小滿覺得饒是自己從小膽子就比一般人大面對這樣的廁所也慫。

別說晚上，白天她都不敢來這裏上廁所了，糞坑裏泡著的那顆頭顱和圓睜的驚惶的眼睛，這副畫面恐怕會在何小滿腦海里歷久彌新，不敢或忘。

安葬這件事情好辦，怨氣消除可以聯繫一個口碑好點的老仙，自言自語着任務行進計劃，何小滿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報警，佈告欄再次出現一行字幕：想要獲得高額的獎勵，請屋主盡量親力親為，依靠他人只能死路一條，求人永遠不如求己。

何小滿沒想到為了壯膽嘮叨著自己的計劃，反倒是意外獲得了一些關於任務的小竅門。

「可是我必須報警啊，這是一條人命，我可不想任務還沒做明白就先攤上個人命官司啊！」

食髓知味，何小滿繼續自言自語，茅坑裏那位半露面孔、已經不知道死去多久的袁德旺依舊面無表情睜大雙眼，何小滿總覺得自己倒好像是說給他聽的一樣。

佈告欄沒有任何反應，何小滿稍微放下了點心，看樣子報警應該是被允許的。

「袁大叔，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這裏，要是早知道的話……」她早就跑了。

「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從這裏弄出去，你要是有什麼未了的心愿也可以跟我說說，能幫忙的我絕不含糊。」

何小滿說的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只是卻給自己留了後路，力氣大不代表缺心眼，作為一個在公司混了兩年多的老人，挨批的時候誰都是這樣表決心的。

聽起來驚天動地，仔細想蒼白無力。

涉及到一個有怨念的鬼魂，她連空口畫大餅都不敢，聽說鬼都可實在了，你許諾什麼他們都會當真，做不到就作到你雞犬不寧。

——任務目標減輕少許怨念，屋主獲得初級建築材料10（只能作為修建廁所之用），獲得人氣3

咦？

有效果啊，眼前的光幕頓時讓何小滿高興得差點就在廁所里載歌載舞，只是一想到那位貢獻材料和人氣的還在廁所里凍著，她頓時把臉上的興奮之色收起。

不過這樣一來，第一次面對一具屍體的恐懼徹底煙消雲散，現在的何小滿對自己這次新手任務增加了不少信心。

何小滿看着那雙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心裏默默念叨著：不怕，這只是客戶，這只是一張訂單，完成了以後獎金大大滴。

何小滿你能行，加油吧，願聖光忽悠着你！

何小滿在廁所里繼續口沫橫飛各種忽悠，然而佈告欄始終安靜如雞，不再有一丁點獎勵給她。

得干實事了，這位大叔不太好忽悠啊!

警車來的很快，一路嗚哇嗚哇衝進院子。

何小滿在電話里已經說了，廁所裏面的人大概率生還的可能性等於零，所以同來的還有法醫。

看着在糞坑裏忙活的熱火朝天的警察叔叔們，何小滿心裏有點虛，感覺有點把可敬的警察叔叔當白工使喚了。

「你們先忙着，我去給大家買點水喝。」何小滿覺得自己真的應該表示表示，初冬的時候還沒有徹底凍實，所以袁德旺的屍體很快就被挖了出來，而何小滿的心虛和後面的企圖「逃走」都被警察叔叔看在眼裏。

「你認識這個人嗎？」蜀黍一臉嚴肅的問何小滿。

何小滿搖搖頭，她並沒見過袁德旺，是通過任務才知道這個人就是鄭賀媳婦說的那個袁德旺，何小滿也不算撒謊。

村子裏來了警車，很快全村老少幾乎都齊聚在老宅門口指指點點，只是因為有人死亡，所以門口拉起了警戒繩，那些人只能在門外指指點點。

直到何小滿被帶去鎮上唯一的一個派出所問話，四舅才帶着四舅媽一起聞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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