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情劍客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雪將住,風未定,一輛馬車自北而來,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天地間的寂寞……」

「李尋歡打了一個哈欠，將兩條長腿……」

榮國府後院。

賈寶玉手持一本書，緩緩的念著書中內容。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薛寶釵、林黛玉在一邊聽着。他只念了幾段，幾個姑娘便聽的入了神，坐那兒一動不動。

……

「呼。渴死我了。」賈寶玉合上已經連續念了好久的書，喝了口茶，一臉孔的得意：「姐姐妹妹們，怎樣？是不是好書？只可惜還沒寫完，現只有二十四章。即便如此，這書也難得的很，茗煙排了好久的隊，才買了一本。」

賈探春問賈寶玉：「排隊如此艱難，幹嘛不多買幾本？很貴嗎？」

賈寶玉笑答：「區區三百文，倒也不貴，只是書店有規矩，排一次隊只能買一本。今兒的已經賣完了，明兒我讓他們都去排隊，買個四五本，讓你們一人一本。」

林黛玉支著下巴、歪著腦袋，一雙彷彿會說話的靈秀眼睛睨著書冊封面：「多情劍客無情劍，賈琮著。倒也奇了，這位作者先生也叫賈琮（cong）。」轉頭看向賈迎春：「二姐姐，大舅舅膝下那位三表哥也叫賈琮，是不是這個琮字？」

賈迎春湊過來一看，點了點頭：「是這個字，想必是同名同姓。」

賈探春呵呵一笑：「為什麼不能是三哥哥所著呢？或許就是他呢？」

「這怎麼可能？」大家一起看向賈探春，只當她說笑話。

「確實不可能。」賈寶玉非常斷定的說：「我在學堂里時常和琮三哥見面，他連一篇文章都寫不下來，為人又老實本分，平時話不多，一副怯怯諾諾的樣子……不對，他這兩個多月似乎變了一些，走路身桿很直，說話乾脆利落，雖仍是話不多，但已比之前好多了，只是最近十多天，我也沒見到他，他請病假了。」

「不管是不是，光靠想是沒用的，不如我們去探望他吧，他一個人住在舊院那邊，也怪可憐的。你看，他的親兄弟璉二哥，住我們這邊，他的親姐姐迎春姐姐，也住我們這邊。」

薛寶釵的提議勾起了大家的同情心，一個個都點頭應了。

榮府姐妹團以及他們的丫鬟小跟班，浩浩蕩蕩十多個人，出了梨香院，走進榮府舊院（大房賈赫居住地，二房賈政住正院，梨香院是正院中的一個分院，借給薛姨媽一家人住），又來到舊院中的一個小小院落。

賈寶玉笑了，笑的很有優越感：「這麼偏僻的小院，虧得二姐姐帶路，否則很難找到這裏來。」

賈探春打量著小院空地，發現只有一間廂房那麼大，眼中有一抹同情：「三哥哥也太可憐了，一個人住不說，還住這麼小的院子，連個丫鬟都沒有，我們來了他都不知道。」

又對賈寶玉說：「老太太最疼二哥哥，二哥哥何不為他求求情？讓老太太開口，邀他過去住。」

賈寶玉愣了一下：「他又不是姐妹，為什麼要和我們一起住？男人都是泥巴做的，是髒的臭的，我才不要他來污了姐姐妹妹的香氣兒。」

聽他這般孩子氣的話，眾姐妹呵呵笑着，林黛玉睨着他打趣：「你不也是泥巴做的？莫非你把自己當成一朵花了？」

賈寶玉又愣了一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當然不是那些臭泥巴，雖然我也不是花，但我至少是花兒身邊的小草。」

眾姐妹笑的彎了腰。

小院盡頭有且只有一間房，房內，賈琮把他們的歡聲笑語都聽了去，心想：恐怕這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兄弟姐妹情了，畢竟他們都是不到十八歲的小孩子，最小的是惜春，才十歲，林黛玉也才十三歲半。

###

小屋太小，丫鬟都留在院子裏，饒是如此，六個少男少女進去后，小屋也被站滿了一大半空間。

賈琮這才從書桌後走出來：「寶玉，諸位姐姐妹妹，你們一向可好？」

「三哥哥好。」

「三表哥好。」

「琮兄弟好。」

一個個或婉轉或清脆或嬌柔的聲音傳來，賈琮發覺自己耳朵差點兒懷孕了。

尤其是林黛玉的聲音最為好聽，眼神也最為傳神，只定定的看了賈琮一眼，便讓他感覺她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自己說，當然，這只是錯覺。

賈琮目光環視眾人：「自上月老太太生辰宴一別，已有月余，想不到今日你們聯袂光臨，我心中甚是高興。」

「三哥哥比以前更精神了。」是賈探春的聲音。

「三表哥，你說假話。」林黛玉一雙傳神的眸子睨著賈琮，雖是指責，卻不蠻橫，聲音嬌柔悅耳。

賈琮佯作驚訝狀：「林妹妹何出此言？」

林黛玉：「這院子不大，我們在門口說話，你應當聽得見，既聽見我們說話，卻不出來見我們，可見你不是真的見了我們就高興。」

「林妹妹心思敏捷，令人佩服。」賈琮說：「可是你真的冤枉我了，你們來時我正在寫文章，心神過於投入，直到你們進了房門，我才察覺。」

林黛玉不信：「二表哥說你從不愛寫文章的，你別誑我。」

說着走向靠窗的書桌，拿起一張稿紙念著：「李尋歡的笑容消失了，不停的咳嗽起來，他因為不願被人看到他雕的是誰，所以……」回頭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賈琮，「多情劍客真的是表哥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