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278~279.「山」之宇宙，萬識共體（4000字）

春雨里。

面具女人與夏極並肩而行，兩人停在了苦海之中的虛幻教會前，對視一眼，走入其中。

教會裏的一切人，都如對兩人熟視無睹一般，似乎看不到兩人似的。

在面具女人輕車熟路的帶領下，兩人很快穿過諸多庭院，又順着地下螺旋迴廊，來到了教會的最深處。

而這最深處...只有一扇黑門。

面具女人抬手覆於這黑門，旋即...她的手指插向了黑門的孔洞中，直到整個沒入，才微微旋動。

一連串兒「咔咔咔」的聲音傳來，她又縮回手指。

黑洞的門扉打開了。

夏極稍稍愕然了下。

因為他發現了一點：這扇門...居然也是真實存在於苦海的。

不，不止如此。

除了這扇門之外，這扇門之後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於苦海的。

雖然沒有山河社稷圖那般給他以震撼感，但卻也是唯一存在的。

換句話說，他進入了這扇門，就是從苦海里跳出去了？

門后，只有一個祭壇。

天光從古怪的神話水晶窗投落，照耀在祭壇上，而呈現出一種脫離了世界的靜謐感。

面具女人在這祭壇前停了下來。

夏極則是靜靜看着這古怪的祭壇，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是一個七角祭壇，以奇異的形狀佇立在此處，每三角則呈現出一個古體的「山」字，如此錯綜複雜，直如許多山字重疊在一起，而呈現出一種扭曲感。

他曾經在卦算世界裏混入過教會，自然知道「山之天父」就是教會所信奉的主神。

只是，這祭壇他卻從未見過。

夏極問：「這是什麼？」

面具女人走到祭壇，躺在祭壇正中心，身體呈某種姿勢躺好。

「吾皇，來吧...讓我接入您。」

「怎麼接入？」

夏極才問出這個問題，心底就生出了一種自明的念頭。

那是來自於毀滅之念的念頭，或者說是羅睺吞日炎本身之中藏着的念頭。

這念頭讓他清楚無誤知道了後續，也知道了許多事情。

一幕幕記憶碎片，在他腦海里閃爍。

隱約間，他看到在一個空寂廣袤的星空裏，自己在行走着，而這個自己卻還隨同著許許多多的意識。

這些意識都是獨立存在的，但卻與他連在一起，受他一念所控制，稱他為皇。

隱約間，他又看到這些意識中的每一個獨立個體都有着自己的精神生活，甚至這些獨立個體還會形成類似於人類的伴侶...

每一個意識在這個巨大整體里各司其職，井井有條地發揮着自己的光和熱，就如同一台巨大而精密機器的齒輪一樣。

隱約間，他又往下俯瞰。

這彷彿金字塔，又彷彿倒掛葡萄般的意識集合體擁有着近乎於神的能力。

每一個獨立的意識所發揮出的力量，都可被稱之為神明。

正是他的存在，整個宇宙才在有條不紊的運轉着，維持着秩序。

在這樣的秩序之中，宇宙里也誕生了不少生命和族群...

這...

這是一個匪夷所思的社會形態，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社會形態。

這是一個純意識體構成的形態。

而在職能上，這一串的意識體，近乎等同於他所認知的「三十三天」「彼岸」「天道」「地道」「龍」等等的集合。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完整文明。

「這是...」

夏極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又都消散了，但記憶猶然存在着。

躺在祭壇上的面具女人分著雙腿，呈大字型躺着，口中吐出一個古怪的位元組：「山。」

「山......」

夏極明白，這女人只是吐出了一個和「山」的讀音相似的位元組，她說的並不是高山的山，而是另一個蘊藏着神秘寒意的位元組。

而這個山，又讓夏極想起了記憶片段里「那一串以他為首的意識體」，這能夠支配宇宙的意識體是否也像山一樣呢？

「山。」女人又說了一遍。

夏極頓時也明白了「山之天父」的來源。

女人繼續道：「我們來的宇宙，叫...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化作一聲轟然的雷鳴，在夏極腦海里炸響了。

他腦海里又閃過諸多的畫面...

求長生的皇帝，神佛俱滅的三十三天和彼岸，詭異扭曲的世界，被污染的蟠桃樹，血肉滋養，獻祭魔身，而結出黑暗肉蟠桃跌落人間等等...

一切的來源，就是因為一個名為「山」的宇宙的入侵么？

而世界在這個宇宙入侵后被進行了重組，而變得混亂扭曲以及「亂七八糟」。

不...

不對，沒這麼簡單。

女人躺在祭壇上，道：「吾皇，快上來。」

夏極道：「摘下面具。」

女人隨手彈開了面具，露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這張臉上集聚了人類所有可以想像到的美。

無論是陽光健康的，還是黑暗病嬌的...

各種美都可以在這張臉上尋到最完美的闡述。

女人笑道：「我可以是任何人...吾皇卻只會是吾皇...」

忽地...

她有些急促道：「時間不多了...吾皇與我接入后，再說。」

「接入后，吾皇立刻離開這祭壇，回到苦海。」

話音才落下，夏極就隱約感到遙遠的世界傳來轟鳴的聲響。

那種聲響似是間隔了許多小世界傳遞而來，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怖感。

夏極已經很熟悉了，這是有某個強者在趕路，而他最熟知的則是六道山莊了。

而六道山莊和魔龍關係密切，如今這一半魔龍投向了他，六道山莊會不會是來斬殺叛徒的？

時間緊迫，

他盤膝坐在了祭壇上。

女人仰頭望天，一念之間。

啜啜啜~~

祭壇上，一根根形色皆似黑曜石的尖銳物件突兀此處，貫穿了女人。

緊接着，潺潺的血液從女人身上流淌而出，融入了祭壇的凹槽之中，灌滿了那詭異的七角形的紋理。

夏極雖然有很多意識，但他自身認為是起點的意識還是穿越前的意識。

此時，他只覺得這一幕帶着濃郁的邪教色彩...

再聯想到「山宇宙」，他就更古怪了。

媽的，科幻都不敢這麼編，可現實世界裏竟然真的發生了這種事？

女人逐漸消失。

他起身，坐在了七角形祭壇的中央。

化開的鮮血逐漸變得透明，隱約間...他能看到一個個意識體，這些意識體的每一位都擁有着神明的職能，也都讓他感到熟悉。

宛如潮起潮落，山紋凹槽才被填滿，就又迅速地「漲」起，湧向了夏極，和夏極形成一體。

但可能是因為夏極的境界並不夠，而這些意識生怕夏極無法承受，而在接入夏極之後紛紛選擇了沉睡。

沉睡前，一道道意識體傳來訊息。

「回苦海...」

「吾皇，快回苦海...」

伴隨着這樣的警示，遠處的轟鳴聲越發大作。

轟！

轟轟！！

異維度碎裂。

有什麼東西正在憤怒的快速趕來。

夏極吸收完了所有的意識體，默默起身，站在天光垂落里的古老祭壇上。

此時的他，身形又得到了一次改造...

完美無瑕。

沒有任何瑕疵。

至於，攝入的魔龍則沉睡在他的元神里，和暴食沉睡在一起。

同時，他也獲得了不少信息。

但此時並不是去整理與消化這些信息的時候。

夏極起身，迅速往那扇黑門掠去，繼而衝出了黑門。

感覺上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已經重新回到了苦海。

入了苦海，苦海世界裏的一切已經開始幻變。

之前還是春日小雨，現在卻是彤雲密佈，狂雷陣陣，一條條駭人紫蛇般的電光撕裂穹蒼，橫穿過這厚重的雲，好像天穹產生了裂縫，即將墜落無數的碎片，以覆蓋這座城市。

「我的神啊。」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媽媽，天空怎麼了？」

「孩子，別擔心，趕緊祈禱...神會必有虔誠的信徒。」

此時已是深夜，但居民們卻都被駭醒，而躲在窗后紛紛祈禱。

這一幕場景實在太嚇人了，讓人聯想到世界毀滅。

夏極赤身走出教會深處，半道隨手抓了一襲教會信徒的外衣裹上，然後走出了大門，站到了雨中。

天空的雷霆轟鳴聲越發狂暴...

他知道，這是那一位正在降臨。

在苦海里，他逃不掉。

但是，此時的他知道，苦海的規則和外在是不同的...

苦海之中，慾念強大者，實力強大。

無論來人是誰，都必須遵循這樣的規矩。

這也是魔龍讓他再跑入苦海的原因。

夏極頓時盤膝在地...

這一次，如果沒有人來救他，那麼...他很可能要一個人面對即將到來的存在。

但來者想要斬殺他，那應該是挺難的。

因為，首先，魔龍、暴食都沉睡在他元神之中。

如果進攻，這兩者或許會因為沉睡而無法出手。

可如果被進攻，甚至還被進攻到他即將身死道消，那麼...魔龍和暴食就會出手了。

簡而言之，他的攻防可能還不行，但自爆能力還是頂流的。

其次，苦海既是有着慾念越強、實力越強的規則，那麼...身懷【異道】【萬道】【焚道】的他，慾念之強，前所未有，這又是一條。

最後，無論什麼存在，想要穿過重重世界抵達苦海，這需要花費的力量是難以計數的，即便祂原本強大無比，但趕到苦海時，卻已經被削弱了許多。

更何況，無論什麼存在都不可能敢傾盡全力的出手，否則...祂就會被有機可乘。

此消彼長，夏極並沒有之前那麼的慌張。

很快...

苦海的天穹之上，出現了一個窟窿。

窟窿里，閃電如積壓已久的雷漿，嘩啦一聲全部傾瀉而下，於半空之中化作一隻雷漿凝聚的大手，向著夏極抓去。

雷漿所至，漫天空間都如產生了皸裂毛細紋，細碎無比。

每一道細碎都產生了璀璨刺目的危險光澤，照耀的此時夜色如晝。

由此可見，這力量的可怕。

教會裏不乏強者，也不乏高端「科技」，但面對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沒有人敢動彈，而都是在對「山之天父」默默祈禱。

這攻擊聲勢浩大，威力可怕。

但是，夏極卻笑了。

居然弱勢到只能釋放有形的攻擊了嗎？

只要有形，那麼...再可怕的東西都會變得不可怕了。

無名無形，不可知不可言，非一切...這樣的力量才可怕。

「或許不是那一位...而只是祂的部下吧？」

夏極喃喃著...

面對這樣的攻勢，他直接起身。

異道，唯我獨尊之道，在他周身化作了一個獨立規則的空間，這空間在苦海的加持下，得到巨幅提高。

空間氣罩和雷漿巨手碰撞在一起。

起初，雙方還產生了劇烈的碰撞。

但很快，雷漿巨手就如積雪遇湯一般，慢慢消融...

待到雷漿巨手消失，天空又開始放晴。

窟窿消失不見。

小雨也不下了。

朗月高懸，星光如海，照耀在大地還有驚恐過後的人們的臉龐。

不知何時，夏極也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

...

次日，早晨。

金髮麵包店娘梳洗起床。

她心底空蕩蕩的，再加上昨晚那近乎於天災的恐怖一幕，她就更糟糕了。

她嘴裏嘀咕著，自我安慰道：「庄大哥...不是普通人，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

凱莉呀凱莉，庄大哥能在這裏住這麼久，還教導了你這許多麵包技巧，你就應該很感激了...」

金髮麵包店娘名為凱莉，她雖是苦海之中的存在，但顯然也有自主意識。

苦海並非真實，但也卻非決然的虛幻。

否則，何以存在？

這一點，夏極已有隱隱感知，但是卻無法掌握，因為這涉及到更高層次的力量和規則。

凱莉無精打采地完成了洗刷，然後走到店門前，輕嘆了口氣，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露出笑容，推開了門。

門外...

站着一個完美無瑕的男子。

只是這男子卻令凱莉感到非常非常熟悉。

「我回來了。」夏極露出微笑。

他必須得找一份工繼續打下去，否則慾念會把他吞沒，讓他迷失，所以他就想到了來這裏繼續做麵包。

他需要時間消化魔龍帶來的信息，也需要思索今後該如何去做。

見到凱莉沉默。

夏極笑道：「不歡迎我回來嗎？」

凱莉遠遠衝過去，跳撲到了他懷裏，「庄大哥，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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