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番外

霍衍番外

霍衍這一輩子,過得十分平安喜樂,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生了幾個聰明可愛的孩子,臨到死去的那一刻,握著自己心愛姑娘的手,看着她流淚傷心的表情,霍衍多麼想開口告訴她。

這輩子,他已經沒有了遺憾,霍衍是笑着離開的。

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霍衍想着,他會去哪,前兩世,他都是在死亡的瞬迎來新生,這一世,他終於得償所願,不知是不是會去到傳說中的地獄。

霍衍迷迷糊糊地想着,依仗他上兩世的所作所為,恐怕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吧,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珠珠再相遇。

「冷——」

霍衍迷糊中,覺得自己彷彿身處於一個冰窖之中,刺骨的寒意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一塊塊高高壘起的冰塊,空氣中瀰漫着白霧,霍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指,試着調動內里,冰冷的身軀終於有了些許暖意。

這裏好熟悉。

霍衍環顧四周,看着冰窖最中間大開的冰棺,腦海的思緒頓時就回到了幾世之前。

這裏似乎就是他和珠珠相遇的第一世,他將珠珠的「屍首」從李家偷來時放置的地方。

都說冰塊能防止屍體腐化,霍衍在直到寶珠的死訊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這個冰窖里和珠珠共處了整整三天,直到確認她真的徹底醒不過來的時候,才將寶珠的屍首送回了傅家,也是他親眼見着傅家人遷怒李家沒有看管住珠珠的遺體,憤而將珠珠的屍首運送回鄉,葬於雲田縣傅家祖墳。

霍衍疾步走到冰棺邊上,冰棺里墊著的素錦隱約留有人躺過的凹陷,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狂喜。

他回來了,回到了第一世他和珠珠錯過的這一天。

霍衍有些懊悔,顯然此刻珠珠的「屍首」已經被他送回了傅家,他只恨自己怎麼沒有早來一步,現在的他已經知道珠珠當年只是服用假死丸假死,如果自己在多留珠珠一段日子,他就能親眼見着珠珠從假死中醒來。

「暗衛——」

霍衍晃了晃剛剛清醒還有些思緒混亂的腦袋,第一世的這個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母妃手上有着那樣一股龐大的勢力,還是第二世重生后陰差陽錯之下發現的。這也意味着現在他手上的勢力還只有這些年剛剛發展出來的那些。

霍衍的眼神暗沉,現在這個時候,他的母妃還活着,正德帝也還活着,身體健康,他那些皇弟一個個還很安分地龜縮在後頭。

現在還不是去見寶珠的最好時機,畢竟現在在她眼中,他只是個小時候和她有過短暫相處的玩伴,而且珠珠既然決定假死脫身,那就意味着他沒辦法用正當的途徑接觸她,為今之計,只能讓手下的人時刻關注著寶珠的動靜,而他則該仔細規劃之後的打算。

*******

「娘娘,小殿下來給你請安了。」

上輩子忠心殉主的老太監現在還活的好好的,這輩子,霍衍還沒有那麼大的實力暗中護著貞華殿,老太監的日子顯然不是那麼好過,作為貞華殿的大太監,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穿着一襲洗的發白的靛青色太監袍,步履匆匆地走進大殿,臉上帶着笑意,眼角的皺紋都皺在了一塊。

霍衍就跟在他身後,走進貞華殿主殿,看着坐在軟榻上那個年過四旬,卻依舊風華絕代的女子,一瞬間有些恍惚。

她還活着!

「我不見他,李公公,你讓他回去吧。」

杜如卉將眼神都放在手上的書冊上,連頭都沒抬一下,神情淡漠。

老太監看了眼身後的小主子,臉上閃過一絲緊張與懊悔,主子的這話讓小殿下聽了去,也不知殿下會有多傷心,本就沒多少母子情分,這下可更離心了。

「李公公,你先出去吧。」

霍衍早就習慣了珍妃面對他時的態度,冷冷地對老太監吩咐了一句,絲毫沒有因為珍妃剛剛的那段話,有什麼傷心難過的情緒。

那個女人不喜歡他,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嗎。

杜如卉似乎這時候才發現大殿裏多了一個人,終於將視線從手上的書冊上轉移到霍衍的身上,看着身姿挺拔,隱隱透著一股自信和暖意的霍衍,心中一凜。

他變了,上次見到他時,他還是那個陰鬱自卑的模樣,短短几個月的功夫,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杜如卉低垂眼眸,微微閃過一絲欣慰。

「這——」老太監看了看不說話的杜如卉,又看了看不容置疑的霍衍,嘆了口氣,躬身退了出去。

「我要你手上的升龍衛令牌。」

和珠珠相處的這幾十年,霍衍從她身上學到了一點,有時候陰謀或許比不上陽謀來的管用。

面前的這個女人,或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對他心存芥蒂,可是至少,他還是她的兒子,這點血緣關係,是抹不掉的。

霍衍苦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利用這個令他作嘔的關係,可是他想要加速自己的計劃,那麼,升龍衛的勢力就至關重要。

當初那個男人死的時候,給升龍衛首領留下了一個寶庫,確保升龍衛即便群龍無首,也能有充足的經費發展下去,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升龍衛的首領還是夏侯訾。

「升龍衛?」

杜如卉的眉鋒一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你要升龍衛的令牌做什麼,難道,你想要大慶的皇位。」

這些年霍衍私底下的那些動作,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從她的私心出發,她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坐上那個位置。

高處不勝寒,權勢可以將一個人改變的面目全非,她不想自己的兒子,步上那個男人的後塵。

杜如卉的神情有些恍惚,整個人又陷入了回憶中。他為那個男人做了那麼多,甚至為了他傷害了另一個男人,到頭來,她又得到了什麼。

「你走吧,我是不會把那個令牌交給你的。」

杜如卉從回憶中清醒,看了看眼前這個酷似那個被他傷害的男人的孩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和閃躲。

「我是大慶的大皇子,別人能爭的位置,為什麼我就不可以。」霍衍嗤笑一聲:「還是,我根本就不是當今皇帝的兒子,而是你和別的男人生的野種。」

「那麼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爭這個位置的資格。」

霍衍一步步靠近那個坐在軟榻上的女人,同樣是狹長的桃花眼,那個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總是溫柔而又多情,可是眼前的霍衍,看着她的目光卻像是冰封一般,壓迫而又危險。

杜如卉胸口一窒,霍衍的話直接戳到她的軟肋,她這輩子最在乎也最委屈的就是正德帝的不信任,她是為了他誘惑了那個男人,可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做過逾矩之事。

她自認清清白白,可是她的男人不信任她,現在,連她的兒子也不信任她。

「你不是什麼野種,你是他的兒子,是堂堂正正的大皇子。」

杜如卉的神色複雜,吐完這段話后,整個人像沒了骨頭一般,癱坐在軟榻上。

「這是你要的東西。」

她伸手探進懷裏,從裏衣的夾層里拿出一塊鐵質的令牌。

霍衍接過令牌,臉上無喜無悲,轉身離開。

「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在他踏出貞華殿的瞬間,珍妃沖他的背影說了段讓人難以捉摸的話。

霍衍勾了勾嘴角,他不是那個男人,不會辜負自己心愛的姑娘,只是停頓了半分,徑直出門離開。

*****

「他真像是我和你的兒子。」

在霍衍走後,大殿的帷幕後出現了一個長相平凡的男人,看着霍衍的背影,發出一聲讚歎。

「他不是!」

「如果我比皇兄早一步認識你,他就會是我和你的兒子。」

男子眼神灼灼地注視着眼前的女子,火燙的視線讓杜如卉下意識地做了個躲避的動作。

他眼中閃過一絲暗淡,啞著嗓子:「那個男人這樣對你,你還是忘不了他。」

杜如卉沉默著,心中也有一絲茫然。

正德帝冷落她的前五年,她絕望委屈,整個人比死還難過,正德帝冷落她的第十年,更她多的是被冤枉的難過,卻不再那麼痛苦。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麼。

「後天我會離開這裏,去海的另一邊。」男子轉過身,看着窗外說道。

杜如卉頓時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當初他詐死離開,讓她痛苦愧疚的半生,直到幾個月前,突然出現在後宮之中,她一直摸不清他的意圖,卻直到,這個男人一如既往的愛着她,或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個男人一直默默注視的她。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告訴她他要離開了,杜如卉的心頓時空了一塊。她伸手捂住胸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愛他,就不該禁錮他,離開,對於這個男人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

「呵,你還是那樣狠心。」

男子勾起嘴角,明明是平淡無奇的長相,可是因為那雙熠熠奪目的雙眼,煥發出絕代的風姿。

明明是笑着,卻比苦還讓人揪心。

「我累了,我等了你足足二十五年,想着哪一天,你能真正的看清自己的心。」

他的聲音縹緲,幾不可聞。

杜如卉蒼白著臉,看着他這副模樣,胸口一陣悶痛。

「後天,我會在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顆桑樹下等你,就當是給你,也是給我自己最後一個機會。」

男子朝着杜如卉笑了笑,消失在大殿之中。

*******

第三天,貞華殿傳來消息,珍妃突發惡疾,不治身亡。正德帝為此罷朝十日,並不顧朝臣的反對,追封珍妃為皇后。

當日,霍衍就站在城門外,看着一輛普通的的馬車駛離京城,直到看不到馬車的影子,才從城牆頂上離開。

接下去的日子,霍衍用收攏的勢力,暗地裏實施自己的計劃。

當朝左相楊定被爆出莽族細作的身份,全朝動亂,娶了楊定嫡長孫女為正妃的霍彶第一時間休妻,卻被楊蔓庭爆出操練私軍,密謀造反之事。

正德帝本就因為心愛的女人的死上了身子,現在全朝大亂,莽族又乘機侵犯邊疆,正德帝又氣又急,得了中風,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床上。

正德帝一倒,所有的皇子都蠢蠢欲動,朝堂之上的官員,各有各的站隊。正當所有人都覺得二皇子或三皇子其中之一會上位的時候,霍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領大軍,平息了邊城之亂。

這時候,朝堂之上的人才發現,那個默默無聞的大皇子,居然已經不聲不響地掌控了全國大半的軍隊,相較於另外兩個沒有兵權的皇子,皇位幾乎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三月後,霍衍登基,正德帝被封為太上皇,慈仁太后被封為太皇太后,而原本的皇后,因為協助二皇子霍淮參與某亂,只被封為太妃,被派遣到皇家別院,伺候癱瘓在床的太上皇。

******

一切都塵埃落定,所有大臣這時才意識到他們的新皇還沒有立后,甚至諾大的後宮之中,沒有一個伺候的女子。

正當大臣上書請求新皇廣選秀女的時候此時應該待在錦乾宮批閱奏摺的新皇,早就去了千里之外的南江,尋找落跑的皇后。

******

自從詐死離開京城,寶珠覺得天也藍了,水也清了,整個人的精神頭都起來了。

這一世,她有了疼愛她的家人,富足的生活,幾乎沒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唯一不順的,估計就只有她的感情了。

作為古代的女子,不嫁人是十分不現實的,哪個人家要是有一個不出嫁的女兒,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寶珠不想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為他生養孩子,操持家務,甚至還要幫他納妾,可是考慮到以後可能會有的小侄女,一個不出嫁的姑姑,拖累的是整個家族女子的名聲。

大哥二哥那麼疼她,她也不能那麼自私。

天無絕人之路,寶珠意外發現表哥的真實性別,對方需要娶個妻子,遮掩自己的特殊,她也需要一個相公,把自己「嫁」出去。

這個主意在傅家引起了滔天巨浪,傅家人這麼也不同意,自己心愛的女兒/妹妹嫁給假表哥,真表姐。可是終究拗不過珠珠的堅決,婚事還是如期舉行了。

一切都如計劃的一樣,寶珠假借鬱鬱寡歡的理由假死脫身,表哥假借害死表妹愧疚的理由終身不娶,兩個人都就此解脫。

此刻,寶珠正在履行自己的目標,女伴男裝,游遍整個大慶。

「誒啊,好可愛的小貓咪啊。」

此時正是郊遊踏青的日子,寶珠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儒袍,頭髮高高豎起,手上拿着一把摺扇,附庸風雅。

正當她在郊外的竹林散步時,竄出來一個肉嘟嘟的小貓崽(霧),頓時眼前一亮地跑了過去。

在不遠處,霍衍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艷羨地看了一眼那個被她抱在懷裏的小虎崽子。

在來找寶珠之前,他去了趟雲田縣的大青山,找那隻這輩子並未被寶珠收養的蠢虎,一開始,他並不抱有希望,畢竟一個喪母的老虎幼崽想要在深山中生存下去,幾乎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

在霍衍看到隱蔽的山洞中,一隻受傷倒地的黃斑虎,和一隻圍着母虎嗷嗷叫,卻不知道做什麼的蠢白虎的時候,他才發現命運的巧妙。

飯糰還是活了下來,並且還是和麻團走到了一起。

這兩隻沒有被寶珠收養的老虎,沒有了在皇宮時的珠圓玉潤,反而還有些消瘦。那隻蠢虎,還是那副膽小的樣子,看着他走進山洞,只敢色厲內荏地沖他吼叫,擋在受傷的黃斑虎前,卻不敢向他攻擊。隨着他的靠近,還不斷往後退,吼叫聲逐漸變成嗚咽聲。

膽小又可愛。

最後還是黃斑虎看不下去,撐著受傷的前肢,想要攻擊踏入它們領地的入侵者。

「嗷嗷嗷——」

飯糰看媳婦出馬,一下子又得意了起來,長了膽子,昂首挺胸地沖霍衍嚎叫,虎仗虎勢。淋漓盡致地顯示出一個小白臉虎應有的職業素養。

霍衍微微一笑,三兩下就制服了手上的麻團,以及那個沒用的蠢虎,順帶收羅了一群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虎崽。

虎兒子和虎孫子有了,現在該去找孩子娘了。

一家人,總是要聚齊了才完美。

******

霍衍看着眼前抱着虎孫子笑的一臉開心的珠珠,從竹林深處走到寶珠的面前。

寶珠真逗著小貓崽呢,只覺視線似乎被陰影遮住,忍不住抬起頭。

好帥

好美

還有些眼熟

這是珠珠最先的反應,看着突然出現的美男,忍不住又泛起了小花痴。

他又找到她了,霍衍微微一笑。

另一段旅程即將開始,那一定會是一個圓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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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福女在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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