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相依相伴

宋明月仍舊端著不放，故意別過了臉：「別以為說兩句好聽的，賣賣慘我就能可憐可憐你。雖然，我喜歡你是不假，但是婚姻是大事兒，這樣草率。我可不想理你。」

「明月。你怪我了，是不是？」已經說道了這種地步，卻還是沒能讓她鬆動半分，青玄不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擔憂起來。他仔細想了想，當真順着她的說法，覺得自己太過草率，頓時就不堅持了，反而跟着她道歉起來，「你說得也有道理，要你將後半生託付給我，怎麼能順着別人的意思來呢？都怪我太過心急了，要麼……」

噗嗤。

看到對方一副傻相，原本的火氣就煙消雲散了。宋明月伸出一根指頭比在他的唇上，打斷了他的話：「別亂說。」她看着他一臉的錯愕，忽然就漲紅了臉，忸怩的轉了轉身子，道，「要麼什麼要麼？除了我，你難道還有別的心思不成？這次的帳我會記着，你可是要拿後半輩子還我，知道我了么？」

「欸？」

青玄下意識的想要賠罪，腦子忽然轉了個彎兒，發覺了不一樣的意思。他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月？你剛剛，說得什麼？」

「沒聽見？那就算了！」宋明月哼了一身，掉頭就要走。

他忙把她一把拉住，都不顧忌到底有沒有人看見，就把她狠狠地摟在了懷中，因為欣喜不已，所以連語氣都不自覺的在顫抖：「明月……太好了，我都要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這會說好了，就不再反悔了。」他抱了好一會才鬆開，然後就拉着她往回走，「我們回去吧。」

「回去？去哪兒？」宋明月有些摸不著頭腦，像只沒頭蒼蠅似的被他拉着亂躥。

青玄頭也不回，兩個人一路走過去，已經有些路過的家丁丫鬟看到這一幕，他都不以為意，坦坦蕩蕩地帶着她穿行，同時告訴她：「自然是去找賢王妃說。」

「這麼快？」

宋明月有那麼一瞬間的後悔，印象中感覺定親事是件繁瑣極了的事情，怎麼現在好像一條路走完，就已經到了呢？她悵悵然往回看，忽然湧起了許多前世的記憶，那時自己出嫁，穿上了紅妝，往回看，竟沒有一個人在等自己。那時什麼都不明白，對未卜的前路只有無盡的擔憂。

可是現在，她的身後有一個叫『賢王妃』的堅實後盾，握著自己的那隻手，也同樣溫暖而有力。宋明月一直空空蕩蕩的內心，在逐漸走遠的過程中漸漸地被填滿了。她知道，即便她從前做過很多傻事，但是這一次，或者僅僅只有這麼一次都沒有關係。做得是對的。

兩個人穿過了花廳，賢王妃已經不在了。原來戚柔以為他們兩個還要磨合了解好一陣子，說不定第一回都沒法兒確定下來，便先回去休息了。宋明月體貼乾娘，也就不去打擾她，只是留了口信，就把青玄帶回了自己的住處。一路走還一路笑，沒好氣地說道：「從前你都是溜門撬鎖，飛檐走壁，今日光明正大來，可還習慣？」

「唉，我甚至已經知道日後我倆在一起的時候，要如何受你的欺凌了。」青玄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留，我可是要鬧脾氣的。」

堂堂七尺男兒，撒嬌起來居然都不臉紅，宋明月哭笑不得，只能配合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一本正經的忍錯：「好好好，是我錯了。這樣吧，我答應你，往後若是有外人在，那我就都聽你的，伏低做小，言聽計從，給你足你的面子。不過嘛……若是只有我們兩個人，那……」

「那就是娘子為上，我為您當牛做馬，捏肩捶背。」青玄很有覺悟，立馬就接了茬兒。

不錯不錯，看來很自覺，這就不需要再教了。宋明月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連眉眼都笑得舒展開來：「來我這兒坐坐吧，乾娘午睡通常要一個多時辰，正好還有許多事情是需要你和我打算的，趁著這個時間都說清楚。」

青玄點頭如雞啄米，老老實實的跟着她走，剛想跟着進門，就被手攔了下來。宋明月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胡思亂想些什麼？我還是個黃花閨女，閨房是你能隨便進的嗎？」她轉過臉，對一臉還搞不清狀況的佩兒說道，「你帶着青先生去書房，然後叫人把環兒叫來，再沏茶過去，我稍後就來。」

「是，奴婢馬上就去。」佩兒還在狀況之外，但是看到宋明月這樣吩咐了，還是很快的答應下來，轉身就向青玄行過了禮，「那個……姑爺，呸……先生，這邊請。」

還好院子裏沒有其他人，不然臉就丟大了，宋明月對佩兒的口誤好氣又好笑，驚訝地眼睛睜得大大的，回頭睨她一眼，才推開門屋子回了房間。原本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宋明月回來不但沒有把那些繁重的東西卸下來，反而是重新上過了妝，頭上的珠翠也不少，可累壞他了。早知道是他來，她可什麼都不會做了。

一個人回到了屋子裏，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頭髮的簪環也都卸下來了。旁邊還有準備好的水，她自己拿了手巾把臉上的胭脂洗凈了，露出了清純秀麗的五官，擦乾淨水，隨便用胭脂膏點了點唇和頰，權當做提提氣色。她拿了一件撒花罩紗的外衣披上，這才走了出去。

宋明月除了寫東西的時候，其實並不常來書房。但是其實書房的景緻很好，一樣的朝南，一面的窗子打開，外面是院中的一角，半片翠竹，一隅草地，上面有零星的五色花朵，陽光像毯子一樣落在上面，景色煥發出金色的光芒來。青玄的半個身子也陷進眼光，眉眼格外的乾淨明亮，淺色的衣衫襯的他愈發像個出淤泥而不染的謫仙。

只是這位謫仙顯然有些忐忑，臉上表情再也沒有了平日裏的雲淡風輕，反而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手裏捧著茶，目光獃獃地落在上面。聽到有人進來，眼神就飛到了一邊，下一刻，就很心虛的收了回去。宋明月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方才不是都說開了么，怎麼還是這副樣子？難不成……還有事情沒交代？」

她故意雙手環在胸前，做出了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告訴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青玄連忙擺手，說該說的都說了，哪兒還有什麼沒說的。接着又無奈的笑：「這種事情，我這不是頭一遭么……緊張。不知道你要和我說什麼，又怕自己哪兒說的你不滿意了。祈盼了這麼久的事情，若是在這種時候落空了，那我真的要悔一輩子了。」

他故意把語氣放得很低，難得垂著眉眼，露出了幾分柔弱的表情來。宋明月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自然懂得他的心思。這個人，還真的是會為自己打算盤，為了讓自己能給他吃顆定心丸，還真是連形象都不要了。思考了一會，想着既然都付出這麼大代價了，那還是給點甜頭嘗嘗吧。

宋明月伸出手，放在他的手上，語氣和表情都溫柔了下來：「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咱們生死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沒有做過的？不就是差那麼一點兒么……別的便宜，該有的你不都有了，我不跟你，還能跟誰去？再者說了，你覺得自己如何，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這普天之下，還有比你更合適我的人么？「

這番話總算是說道了青玄的心坎里了，他鬱悶了一時，現在終於轉晴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懸在心口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說實話，他自己自然知道兩個人是兩世的情緣，羈絆極深，何況這麼久的相處下來，亦是難捨難分，早就暗地許過了終身。但是，宋明月的性格他太清楚了，狠起來六親不認，真的要說自己哪兒叫她不如意了，咬咬牙斷了都不稀奇。

現在，終於吃到了定心丸，那總算是放下心來了。青玄終於有心情喝茶了，慢慢抿了半口，就對她笑笑：「只要有你這句話，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不論是刀山火海，是你說的，我就都願意為你去做。「

「別這樣，你又不是什麼工具，我也不是那種利益熏心的人。感情是感情，其他是其他，我不會混為一談。咱們倆若是真的能結成了連理，那就是夫妻同心，不僅僅是你幫我，我亦是會幫着你。咱們兩個是攜手共進，而不是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這一點你放心，我說出來的話就一定做得到。」宋明月對感情相當的認真，所以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也尤其的鄭重。

青玄聽到這番話，亦是感動不已，伸手悵悵然回應了她真摯的眼神，揚起了一個滿足的笑：「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我的心意，應該也不用我再說明了吧。」他的手很漂亮，修長潔白，五指分開來，順着對方的五指穿插過去，便成了十指交扣，「不論往後是什麼樣子的路，我都陪着你。」

「你呀……」宋明月其實是不喜歡這種太肉麻的情話的，只是因為是從青玄口中說出來的，就顯得好像沒有那麼的讓人難以忍受了。不僅如此，還會覺得有些小甜蜜。她羞赧的低下了頭，神情溫順了許多。

「我知道這件事情早沒有和你商量，所以現在來將功補過。明月，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一定要為了自己強迫你的人，如果真的大勢所逼，我們沒那個機會，我同樣不會對你有分毫的偏差。」青玄的心落了下來，說出來的話反而更大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