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 63 章

謝燃抬頭望着外面的天空,那種滿懷遺憾地無力感,讓他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十歲。

忽然,這時候沈清濃密整齊的眼睫毛顫了顫,秀氣的手指也動了動。

謝燃立刻眼尖地瞧見了,他立馬衝到了沈清的床榻邊,半蹲在床榻處,手先是輕輕地握了下,又畏畏縮縮地放下了。

沈清過了片刻后,眼皮慢悠悠地睜開,雙目無神地看着床榻的簾頂。

緩了會後,她才腦袋逐漸清醒過來,沈清無神地嘲笑了一聲,竟然沒死,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不幸。

「現在怎麼樣,餓嗎?」謝燃放低姿態蹲在床榻處,不敢觸碰沈清。

但沈清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又把眼睛緊緊閉上了。

謝燃見此也不敢打擾沈清了,他生怕沈清再做出什麼激動的舉動。

只能靜悄悄地出了房間,喚了張御醫進去,詢問情況。

「姑娘現在頭可是昏沉得很?」張御醫滿臉喜悅地問道。

但沈清依舊沒有說話,張御醫只好小心翼翼地把脈,那喜悅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姑娘啊,這身子是自己的,你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呢?」張御醫嚴肅說道,他見過太多身患絕症又渴望生的人,所以對沈清這樣不愛惜自己的人,他忍不住勸說。

沈清無力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滿是慘淡。

「姑娘,人生在世,不能渾渾噩噩啊。」雖然沈清不理睬,但張御醫還是腆著臉繼續勸說。

瞧見那一大把年紀的人,為自己如此奔波勞累,沈清也難以鐵石心腸不回答。

但她一一說明癥狀后,張御醫的臉色卻是更加難看了。沈清心裏明了了幾分,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清楚,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張御醫嘆著氣出來內室,外面是一臉緊張,雙目緊盯室內的謝燃。

「張御醫怎樣了?是否已無大礙了?」謝燃低垂着眼瞼,語氣似乎帶着小心翼翼。

「唉,情況十分不妙啊!」張御醫長嘆一口氣,言語間滿是惋惜。

謝燃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嗓音嘶啞地問道:「人不是醒過來了嗎?」

「雖然人醒了過來,但身子底子薄,又用了猛葯,現在這姑娘又心郁憂結,恐怕沒有幾年光景了,若是放開心結,調理得當,小心呵護,或許還能與常人無異。」

謝燃低頭著頭,再也沒有以往哪桀驁不馴,萬事盡在手裏的氣勢了。

張御醫開了一些方子后就被召回了宮裏。

謝燃通過外面的窗子,小心翼翼地瞧著裏面的人兒,沈清正躺在那兒,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任何神情,整個人透著股麻木的死氣。

連那房間都如同死了一般的寂寥。

謝燃嘴唇輕啟,想要張口說什麼,結果卻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很快葯煎好了,侍女將葯端了上去,「沈姑娘,該用藥了。」

沈清依舊躺在那兒,沒有說一句話,連神情都未變換半點。

侍女有些緊張,小心地盛了半勺湯,吹涼后遞到沈清的嘴邊,但她依舊紋絲不動。

侍女只好保持着那個動作,很快手就酸了,湯勺處也開始搖晃。

「放下吧,等會我自己喝,你下去吧。」沈清低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

侍女惶恐地覷著窗外的謝燃。王爺沒有發話,她自然不敢擅自下去。

緊緊閉着雙眼的沈清,似乎感受到了這一幕,輕聲冷笑了一下。

謝燃微微點了點頭,那侍女就連忙退了下去。

「把葯喝了吧。」謝燃走進內室,輕聲說這話。

沈清依舊沒有搭理他,謝燃卻是好脾氣地學着侍女的動作喂她。

湯勺到了她嘴邊,沈清依舊緊閉着眼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死氣。

「把這葯喝了,你身上也能舒坦些。」謝燃輕言細語地說着。

「謝燃,我累了,你給我一個解脫吧。」沈清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很堅定。

謝燃的身子猛地一僵,接着端碗和湯勺的兩隻手都顫抖著。

「你送我去慎刑司吧,什麼刑法我都願意。」沈清接着說話,外面淺黃色的陽光照射進來,卻無法給她渡上一層溫暖,只是襯得那蒼白憔悴的臉頰沒有一點生機。

謝燃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將葯放下,想要去握住沈清的手,但在快要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又忽然停了。

「我知道你不想再見我了,可是你自己的身子,不能這樣糟蹋。」謝燃哽咽著說出這句話,他心裏的愧疚和後悔將他全全淹沒,只能在無盡的懊惱中苦苦掙扎。

「呵呵,死了才好。」沈清低笑着回了一句,那笑意連眼底都沒有半分,只是那清澈可見底的死寂。

謝燃沒有再說話,他怕沈清情緒太激動了,身子受不了,同時也擔心她又做出什麼激動行為。

他召來門外的侍女,輕柔對沈清說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可以給你帶回來,等你以後身子好些了,也可以出去嘗嘗。」

沈清依舊沒有搭理他,謝燃給侍女留下一個示意的眼神就走了。

謝燃出了府外,騎着馬兒,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小道上疾行,不一會就到了胡氏酒館。

門外正有着一個小女娃,頭上綁着兩個可愛的牛角包髮髻,小女孩皮膚白白嫩嫩的,臉上紅補補的,甚是討人喜愛。但手上卻是臟乎乎的,似乎正在把玩着什麼東西。

「阿怡,你又再玩泥巴了!」裏屋處傳來女子的聲音,聲音爽朗,這是謝燃熟悉的聲音。

裏屋的人兒緩緩走了出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整個人襯得爽朗又明艷,在這蕭瑟、傷感的秋季,成了另一番的風景。

謝燃卻無暇顧及這些,從馬上下來。

這番動作驚動了小女孩,她猛地一下子站起來,然後葡萄般又大又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盯着那匹馬兒。

「喲,辰王來此作甚?」胡陶見了熟人,語氣卻不好,這些年來,沈清音信全無,她知道一直是謝燃對沈清不好,不然依舊沈清的性子,何至於此。

謝燃沒有像平日裏那般,拿捏著氣勢,而是低垂着眼瞼,低聲答道:「來找你。」

「找我作甚?」胡陶覺得有些好奇,自從沈清走了后,雖然謝燃依舊時不時帶人來搜查下,想要藉此尋找到沈清的消息,可次次都無功而返后,他便再也沒過了。

以往謝燃帶人來搜查時,可不是現在這一人一馬的景象。

「沈清回來了。」謝燃輕舔了嘴唇,緩慢說出這話。

胡陶那圓圓的雙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語氣里滿是歡快,「當真?」

謝燃點點,又滿臉憂愁地說道:「只是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

胡陶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她忽然想起沈清是直接跑了的,就是逃奴!

依照沈清那性子做好決定,就這麼跑了后,必定不可能再回來的。

「你對他做了什麼?」胡陶忽然大聲地吼道。

這動作嚇到了一旁,正興緻滿滿盯着馬兒的胡怡,她立刻小跑到胡陶身邊,像是母雞保護小雞仔般,擋在胡陶面前,對謝燃嗲聲嗲氣地吼道:「你要幹什麼?」

胡陶瞧著阿怡那小小身軀擋在她面前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抱起她說道:「我們在說事情,你選進去玩,好不好?」

阿怡穿着身粉粉嫩嫩的衣裳,整個人像是可愛的瓷娃娃一樣,她狐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悠着,最後還是乖乖聽話回屋去了。

謝燃將慎刑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對胡陶說了。

胡陶聽了后,雙手緊握成拳,氣得咬牙切齒道:「你真是個畜生,這些事情你怎麼幹得出來!」

「我就是個畜生,我已經不配去見她了。可是現在她不肯喝葯,一心求死,估計只有你能勸勸她了。」謝燃平靜絕望地回答著,只有話尾的哪一點,才有了些情緒,乞求之意難以掩蓋。

知道沈清回來了,哪怕是是謝燃不讓她去見沈清,她也一定會去,更別說沈清現在這種情況,胡陶趕緊將店鋪簡單收拾一下,帶着胡怡準備出發。

這時候謝燃吩咐的轎子剛好也到了,母女兩人趕緊出發。

「娘親,我們這麼着急,去哪兒啊?」胡怡肉乎乎的白皙小手,好奇地摸著裏面的轎子,心裏滿是好奇。

「阿怡,你忘了你小時候的沈姨了?她可是最疼惜你了。」

阿怡用手撐著下巴,略微思考了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

「沒事,可能那時候你還小,記不得了。」胡陶安慰了幾句,心裏記掛着沈清,擔心她的身子。

「那這沈姨生病了嗎?」胡怡的腦袋現在已經能夠聽懂許多大人們的話了。

「嗯嗯,所以待會到了,你要多哄哄她,她才能快點好起來,以後你們就可以一起玩了。」

「這樣那就太好啦!」胡怡立刻開心地鼓掌。

在母女兩的談話中,終於轎子到了王府前。

胡陶本以為要下轎子了,沒想到謝燃一個抬手,轎子就徑直進了大門。

等了片刻后,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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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寵是病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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