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靈魂融合

「所以，我就是那個成長型的類人機獸？」林楚聽到這裏，不由得苦澀的笑了笑，他現在終於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暴炎的靈魂碎片一直沉睡在他的意識里，卻又漸漸和他發展出來的自我意識相融合，而那種性格中的暴戾與兇惡，更是因為林楚的善良溫和，而漸漸被中和化解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林楚竟然會接觸到第二個魔方和第三個魔方，新融合的靈魂碎片顯然令他在逐漸發生變化，因此他偶爾也會表現出兇猛暴力的性格。但這種影響還不夠強烈，林楚還能勉強抵禦，並且下意識的排斥那些靈魂碎片的陰暗面。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和類人機獸的戰鬥中，被他排斥的靈魂碎片陰暗面竟選擇了轉移，直接控制了類人機獸首領。

換句話來說，林楚就等於繼承了暴炎的善良靈魂碎片，而埃德森就等於繼承了暴炎的邪惡碎片。為了讓自己儘快成為真正的暴炎，埃德森自然要想法設法去尋找魔方，同時也要想辦法控制林楚，既要保護又要限制。而到了現在，他終於接近了成功，只要林楚再融合這兩片靈魂碎片，再與他達成融合，完整的暴炎就將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因此，為了你也為了我，融合這塊靈魂碎片！」帶着愉快的笑容，埃德森再度將靈魂碎片遞到林楚面前，嘶啞的聲音中充滿了催眠魔力。感覺到靈魂碎片中的召喚，林楚不由得伸出手來，但他立刻警惕的向後退開。幾乎在同時，紫凝的聲音已經響起：「不要相信他，那隻會讓你的自我意識被吞沒，你就再也不會是林楚了！」

「閉嘴，現在輪不到你來說話！」埃德森低沉一聲，能量槍猛烈射擊，配合著幾十架類人機獸發動猛攻。紫凝雖然有着精神力防禦罩的抵擋，但在殿宇防禦系統的攻擊下原本就吃力，此時再加上類人機獸的攻擊，不得不暫時向後退開，再也無法分神來交談提醒了。

而在逼近勉強抵抗的紫凝之後，埃德森再度轉頭望向林楚，沉聲喝道：「快點！就是現在！把這靈魂碎片融合進去，難道你不想找回真正的自我，現在這種類人機獸繁衍出來的虛假意識，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即使充滿了警惕，但在聽到這句帶着精神力衝擊的呼喝時，林楚還是不由得心中微動。不得不承認，埃德森確實說中了自己最大的忌諱，這具類人機獸身體所擁有的意識，確實並不是暴炎的本來意識，甚至都無法判斷到底是真是假。帶着如此震撼，他看着埃德森手中的靈魂碎片時，不由得重新燃起去觸摸的慾望，只是……

「不！我就是我，我不想去做什麼暴炎！」但是在這一刻，回想起還在等待自己的蘇櫻、莉亞，想起這二十年來的酸甜苦辣，想起那些陪伴自己的朋友，林楚卻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機獸身體又有什麼關係？是不是真正的意識又有什麼關係？至少現在的自己是自己，而不是被融合后失去自己！

「還是拒絕嗎？」埃德森怔了一怔，顯然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林楚竟然還能抵擋靈魂碎片的召喚。沉吟許久之後，他終於無奈嘆了口氣，沉聲道：「好吧！那麼陛下，看來我只好使用最後的方法了！」

這一刻，伴隨着埃德森的輕輕揮手，幾架類人機獸立刻搭建起簡易全息屏幕來。兩分鐘后，當全息屏幕閃爍光芒出現畫面時，原本就有着不祥預感的林楚，不由得臉色蒼白的微微顫抖著，目光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

「混蛋，你居然……」看着屏幕上的場景，林楚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刺入了皮肉。他無法不憤怒，因為在這副遠程傳送的場景中，漂浮在基地上空的機獸堡壘已再度延伸出等離子能量炮，瞄準了毫無防禦能力的基地。從能量炮閃耀的光芒來看，只要埃德森在此刻一聲令下，那麼整個基地就會化為灰燼。

「怎麼樣，陛下您現在是不是考慮改變想法？」悠然自得的舉起左手，埃德森帶着愉快笑容，心平氣和的敘述道，「如果，你打算讓那些人活下去，最好就融合了靈魂碎片，否則的話……」

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林楚除了憤怒注視之外，也找不到任何反抗的方法。事實就是如此，在沒有任何保證的情況下，埃德森想什麼時候違背諾言都可以，而他現在顯然就這樣做了，而且很愉快的微笑道：「好了，我沒有很多時間來浪費，現在請您立刻決定要怎麼做！」

突然加重了語氣，埃德森將靈魂碎片遞到林楚面前，此刻林楚已靠着牆壁，再也沒有了退路。抬頭看了看屏幕上的場景，又看了看被逼得連連後退的紫凝，他在許久的沉默之後，終於沉聲問道：「好吧！但是我如何確信，你不會在我融合之後殺死他們！」

「我當然不會，因為是否殺死他們，決定權在您手中！」埃德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楚，「在融合之後，我們就構成了一個完整體，而如果您那時還對他們有所眷戀，當然可以保留他們的生命。」

這番話似乎有些道理，但林楚卻也很清楚，自己是否能在融合后還保留自我意識，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但是此刻此刻，看着埃德森即將揮動左手下令發動攻擊，林楚也只能無奈咬牙，伸手探向靈魂碎片。

在紫凝的低呼聲中，在埃德森的得意笑容中，林楚緩慢伸出的手指，已在此刻觸碰到了靈魂碎片。黑色火焰般的精神力，在此刻沿着他的手臂向上燃燒，給他的靈魂帶來了微微顫抖。無法抵禦那種靈魂灼燒的痛苦，林楚迅速開啟了血瞳，血紅色的光芒似乎具備了吸引力，將靈魂碎片擴散轉化的精神力完全吸收進去，沒有任何的流失和遺漏。

這一刻，無數的碎片瘋狂湧入，千萬張生活畫面不停劃過……林楚只覺得腦海中掀起了狂潮巨浪，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的抵抗，只能痛苦的抱着頭，緩緩的跪倒在地，承受着那種無邊無際的痛苦。

「我是誰？」汗水涔涔滴落在地，林楚重重喘息著，口中喃喃自語，重複著單調的自問。在模糊的意識中，他彷彿到了自己多年前的往事，那些往事正如幻燈片一般在他腦海中播放，讓他覺得陌生卻又熟悉。此時此刻，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著，響亮到足夠震蕩靈魂：「朕是暴炎！朕是統治整個星系的暴炎！朕將歸來征服世界！」

「征服……不，我是林楚！」用力的敲打着頭顱，林楚抵抗著這種精神力入侵，設法讓自我意識仍然保持着清醒。突然咬破了舌頭，他感受着那種劇痛，精神卻在此刻突然振作起來，強迫着自己去想這二十幾年來的生活，他很堅定的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即使如同小舟在怒海狂潮中起伏，也要堅持到勝利的那一刻！

「唔……您的頑固超過我的想像，那麼就讓我來幫您解除痛苦吧！」埃德森始終在旁觀看，直到此時看到林楚的頑抗，他才突然低沉嘆息一聲。伴隨着這聲低沉嘆息，一塊靈魂碎片從他的身體中緩緩飄離，向著跪倒在地的林楚飄去。這一刻，當埃德森的靈魂碎片接觸到林楚時，原本微微顫抖的林楚終於低吼一聲，再也無法抵禦強大到這種程度的入侵。當防禦完全被沖開的一瞬間，暴炎的意識從潮水般瘋狂湧入，將他那微弱的自我意識完全淹沒。

這一刻，原本跪倒在地的林楚，突然毫無徵兆的向前撲倒，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暗淡的光芒從殿宇頂部降落，將他的身體完全籠罩在內，可以很清晰望見的是，此時此刻，昏迷中的林楚正在微微顫抖，他的雙手不斷握緊卻又鬆開，似乎正在經歷著漫長的掙扎鬥爭。許久之後，伴隨着一聲低沉怒喝，林楚突然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目光顯得迷茫而遲鈍，但在暫時的緩和之後，卻又很快轉化為清醒。

「唔……」發出長長的嘆息聲，林楚緩慢站起身來，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幾分鐘的適應之後，他遲疑着踏出第一步，然後伴隨着每一步的踏出，身體的協調性變得越來越順利。侍立在旁的埃德森，顯然已經變回到只具備初級自我意識的類人機獸，大概是天性之中的那種臣服，他在看到林楚緩緩靠近時，立刻畢恭畢敬的跪倒在地，以這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的順從。

「很好！」帶着君王的威嚴，林楚神情平靜的點點頭，卻又繼續向前行去，緩緩靠近那仍在抵擋防禦系統攻擊的紫凝皇妃。正在協助攻擊的幾十架類人機獸，在此刻看到林楚的身影時，都立刻肅然跪倒在地。穿過他們所在的陣列，林楚若無其事的靠近紫凝，並且輕鬆自若的揮揮手，停止了防禦系統的攻擊。

不得不承認，殿宇的防禦系統實在很強大，以至於紫凝此時也微微喘息，顯然精神力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挺直了身軀，充滿戒備的盯着林楚，沉聲道：「所以，林楚已經消失了，而你已經回來了？」

「你覺得呢？」林楚若無其事的注視着她，輕輕揚起了嘴角，看似溫和的笑容卻隱藏着鋒利刀鋒，「在我強大的精神力攻擊下，這個類人機獸發展出來的虛弱意識，又怎麼可能會被保留下來？」

「是這樣嗎？我看未必吧！」紫凝緊緊盯着他，突然意味深長的回答道，「知道嗎？雖然你覺得自己完全融合了，但我卻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你的行動方式和語言風格中，都還帶有很明顯的……」

「閉嘴！」彷彿被說中了要害，原本滿面得意的暴炎，突然猙獰喝道。憤怒的喘息著，他有些神經質的在原地奔走，卻又突然停下腳步，森森喝道：「皇妃，朕就是因為這個才討厭你，因為你總是掃朕的興——知道嗎？如果不是你剛才的提醒，朕本來可以完全融合這個類人機獸的脆弱意識。」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因為你輕視了林楚的抵擋信心。」紫凝不易察覺的一顫，卻又很快掩飾性的冷笑一聲，直視着暴炎的憤怒目光，「承認吧！現在的你只不過初步形成融合，林楚的靈魂還保留着，還在抵抗你的融合。」

「那又怎麼樣？」被毫不留情的揭穿真相，暴炎不由得怒火中燒，但僅僅兩三秒鐘之後，他突然愉快的大笑起來，「這只是時間問題，只要再給我一段時間休息，我就可以很順利將他完全融合，除非……」

突然停了一停，暴炎若有所思的望向紫凝，輕輕揚起了嘴角。在紫凝試圖閃避之前，他已毫無憐憫的驟然探手，掐著紫凝的咽喉將她強行拉到身前來。帶着那種猙獰神色，他冷冷笑道：「差一點，朕就被你瞞過去了，但現在知道也來得及！」

這一刻，強大的精神力威壓驟然湧出，將掙扎中的紫凝壓迫得毫無反抗能力。緊接着，血色紅光驟然射出，直接刺入紫凝的雙眸之中。在這紅光的壓迫之下，紫凝如同遭遇重擊似的陷入昏迷，而林楚卻在沉吟幾分鐘后，冷笑道：「原來如此！想藉助那群頑固者發動最後一擊，再度分割我的靈魂……很好，那麼我就去玩玩貓抓老鼠的遊戲，就當慶祝朕的回歸！」

毫無留情的鬆開手，將昏迷的紫凝直接仍在地上，林楚轉頭看着身旁的埃德森道：「把這個女人帶上，我們現在就返回圖騰星基地，隨時準備好攻擊，只要朕輕咳一聲，你們就按照朕的指向發動攻擊！」

「是！」嘶啞的發出聲音，埃德森率領幾十架類人機獸垂首領命，率先拖着紫凝離開殿宇。十幾分鐘之後，星艦獸緩緩升上高空，承載着林楚和類人機獸飛向圖騰星。而安坐在指揮室中的林楚，卻在悠然自得的喝着清茶，同時翻看着近來匯總的星系戰爭情報。不久之後，被精神力逼供引發昏迷的紫凝，也終於在嚶嚀一聲蘇醒過來。

「很好，看來你的精神承受能力，比朕想像的還要強一些。」林楚翻看着文件，漫不經心的轉頭掃了一眼，冷笑道，「不過，就算最強的承受力，在朕的威壓下也毫無效果。因此，皇妃你很快就會看見，因為你的愚蠢計劃，整個基地的人都會成為犧牲品。」

「你想做什麼？」紫凝微微皺眉，但看似鎮定的聲音卻無法掩飾她內心的驚慌。林楚笑吟吟的看着她，若無其事道：「你放心，我不會那麼快殺死那些人的，實際上我還要感謝你提供的這個計劃——很好，我可以慢慢戲弄殺死那些人，讓那個還在抵抗的靈魂好好欣賞，這能幫助我更好的融合。」

聽到這番話，紫凝不由得微微一怔，神色在瞬間變得極為蒼白。許久的寂靜之後，她突然低聲嘆道：「時隔千年，你又何必一定要在這個世界裏興風作浪，屬於我們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難道你從來不覺得累嗎？」

很久都沒有聽到紫凝的這種溫柔語氣，林楚不由得微微愕然，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着紫凝的真摯目光，他原本猙獰冷笑的面容，在此刻也不由得漸漸緩和。但這感情上的變化只是一剎那，他很快就恢復了那種暴戾神情，冷冷道：「古帝國確實已經滅亡了，但那又怎麼樣？我已經制定了計劃，也已經順利的進行着，只要再順利達成融合，就能夠讓古帝國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帶着自信滿滿的決心，林楚霍然站起身來，指著全息地圖道：「現在的情況是，共和聯盟早就已經不復存在，只要再消滅圖騰星基地的那些人，我就能憑藉機獸堡壘的威脅，很順利的接受那些星球。而等到我整合了聯盟軍隊之後，就可以向聯邦帝國發動進攻，打盡的情況下，我不覺得他們能夠堅持多久。」

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計劃，林楚露出那種傾訴之後的愉快表情，緩緩坐回到了座位上。蘇櫻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終於在很久的寂靜之後，沉聲道：「你不會成功的！即使你想得很美好，但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乎我們的預料，你會看到整個星系的反抗。」

「隨你怎麼想，但我會證明給你看！」林楚愉快的喝着紅酒，卻又微微眯起眼睛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先來解決圖騰星的問題。親愛的皇妃，讓我來想想在這個時候，那些接受你囑託的人在幹什麼……唔，他們大概正按照你的吩咐，安裝了那架精神力衝擊波儀器，等着我毫無防備的踏入指揮室中吧！」

因為林楚的這句話，蘇櫻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很蒼白，而林楚卻愉快的微笑着，轉頭看着舷窗外的閃耀星空。幾個小時后，星艦獸進入了圖騰星大氣層，並在基地外的荒原上緩緩降落。此時此刻，林楚透過舷窗可以清晰望見，師奶和竹竿正站在門口警戒，他們看到降落的星艦獸時，先是微微一怔，卻立刻轉身沖回了基地中。

「很好！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執行計劃了！」林楚緩緩站起身來，精神力掃描在此刻開啟到最大。幾分鐘的觀察之後，他意味深長的露出笑容道：「很有趣的背水一戰！這些傢伙比我想的還有趣，他們將精神力衝擊波儀器放在了……而且還準備了炸藥，想要和我同歸於盡嗎？」

就如同壯漢看到一個小孩子在他面前揮舞拳頭，林楚根本不將這種威脅放在眼中，更擺出了就和你們玩遊戲的姿態，緩慢起身走向艙門。紫凝終於在此刻忍耐不住，猛然喝道：「等等，你不想知道圖騰星基地的神秘儲備嗎？」

「什麼？」林楚若有所思的轉過頭來，但他突然在瞬間向旁平移幾步。幾乎在這一瞬之間，紫凝突然拼盡最後力量，將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精神力，全部化為衝擊波轟出。但她的攻擊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當林楚間不容髮的閃避后，落空的精神力衝擊波全部轟中艙壁，卻沒有帶來任何實際效果。

「怎麼可能？」紫凝終於失去了最後的鎮定，而在她的喃喃自語之中，林楚已毫無不猶豫的伸出手，將她強行吸到自己身旁。看着完全沒有抵抗力的紫凝，林楚很愉快的微笑道：「親愛的皇妃，你顯然忘記了一件事，作為你曾經的丈夫，我比誰都清楚你想做什麼。而現在，你最好順從的跟在我身旁，去看看我是怎麼戲弄那些可憐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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