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你信過我嗎？
「不是我。」
「你要發瘋別對着我發，我不想再扇你一巴掌。」
禮之豫從他的身旁淡定地走過去，卻再度被他擋住：「你敢保證你不是嗎？」
她冷眼看他：「我保證？路遙，你相信我的保證嗎？」
「……」
眼前的禮之豫彷彿變了個人，路遙從前覺得她做作，和學校里那些故意搞特殊接近他的女人沒什麼兩樣。甚至，像他那個一點都不喜歡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對他總是厭倦煩躁，可是對齊江城和他的兒子，卻溫柔有禮。
他第一次見到母親和齊律安講話，是那樣的開心，說他長得像他爸爸一樣好看。
他對着鏡子看自己，原來，他還不夠好看嗎？
「路遙，如果你相信我，為什麼當年在學生會那群人面前，我說我沒有作弊經歷，你不信呢？為什麼我說我沒有欺負同學，你不信呢？」她冷冷地反問他。
當年他坐在那裏，一聲不吭，她卻為他找理由開脫。
當年的她，心裏只有那個救過她的少年。可他並不那麼好，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了。
她的眼神冷得像冰：「你不配要我的保證。」
她再不怯弱，字字鏗鏘：「路遙，我現在就告訴你。老師不喜歡我誣陷我作弊，結果被王婷瑩她們傳開，老師沒向我道歉，就把我往深淵推了一把！」她一步步將路遙逼向了廊角，「我好意扶了同學，她卻忽然自己撞向衛生角，說是我推了她，說我是罪犯的孩子，我和罪犯一樣臟。」
簡直可笑。
她搖頭輕嘲：「路遙，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只知道學生會的人都討厭我，我就不配進。」
她終究還是釋然地笑了：「事實上我應該感謝你們，讓我不用進這樣骯髒且齷齪，不需要真相的地方……」
她忽然的強硬讓路遙反應不過來，但他隨即清醒了，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桑歲呢？他不再伸出手來想擋住她的去路。
桑歲溫柔美好，畫出了他從未見過的自己，她怎麼可能是桑歲？桑歲眼裏的他，一定不會是這麼不堪的。
路遙的眼底又恢復了一貫的疏離：「嗯，不客氣。」
他當年，的確懶得多管閑事。
可他忍不住自以為好心地提醒她：「不過，你看不起我，你就有能力和齊律安在一起嗎？」
起碼，他有能力成為如今的強者。
「……」
孤獨的背影在路遙眼裏不值得同情關注，他更不會知道，他接下來說的這番話，會讓他後悔掙扎多年。
「齊律安的父親，搶了我母親的愛，卻裝好人，他齊家人不幹凈。」
「你閉嘴，你沒資格這麼說他們！」
禮之豫回頭，握緊拳頭，狠狠地與他對峙。
路遙聳肩道：「你拿了齊家不少好處吧？我拿的齊家的錢，我已經還回去了，我也對得起齊家這麼多年的恩情了。可你呢，你也要看看現實的殘忍，這個世界上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而不是靠看點娛樂小說就當作現實。」
現實中，傻白甜不會遇到王子。
現實中，沒有背景沒有能力的人就是無法出頭。
她以為他虛假冷漠，他只是學會了不是自己的閑事就不管，為別人得罪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他父親嫌他礙眼送回國，他母親沒給他打過一通電話，他孤身從美國來到鶴海市，早就明白了，人性冷漠。他只不過好心提醒她，有本事才能撂狠話。
「用不着你好心勸我。」
她伸出手來，壓抑著心裏的難受，指着他那張曾經無數次畫過的臉，沉聲輕笑：「我不會纏着你，也請你，離我遠點，少說廢話。」
原來，從過去對他而言，她的感激就只是負擔。
罷了，一切都結束了。
肩上的包包往下滑掉到地上，一隻粉紅色的玩偶小熊掉在地上，路遙的眸底微熱，下意識地彎腰要撿起那隻娃娃，卻被禮之豫搶先一步。
她冷聲道：「別碰我的東西。」
路遙問：「你這隻小熊，是哪裏來的。」似乎是怕被她再度冷言回應，他放軟了語氣，「這對我很重要，可以請你告訴我嗎？」
「不可以。」
「路律師，我不是你的庭審犯人，你沒資格對我問問題！」
禮之豫將小熊塞進包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看着她的背影，路遙的腦海里過了一串電流，一個可怕的想像，不斷在腦海里蔓延……
「不可能，不會是她的。」
路遙自言自語，下一秒卻收到了周慕汀發來的消息，對話框裏是一張禮之豫大學參加校園畫社比賽的作品，那個人的眉眼，像極了一個人，正是他的「弟弟」齊律安，這一剎那顯得有些灼目。
周慕汀敲來了一串冰冷的話：我說過她會畫畫，你現在相信了吧？
「……」
是啊，他哪有慕汀了解禮之豫呢？
路遙渾身都開始冒起了冷汗，誰是桑歲都可以，不能是禮之豫。如果是她的話……
後果，他不敢想像。
「抱歉，讓一下。」
「不好意思，請讓一下。」
齊律安撥開晚高峰擁擠的人群，終於看到了坐在江邊的禮之豫。
她雙腳就在江面上盪著，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凌亂的長發顯得她的背影更單薄憔悴了幾分。
齊律安罵了她一句「白痴」就要衝上去，卻被路人小哥一臉着急地拉住：「別，要自殺的人不能刺激的！」
小哥晃了晃手機，鬆了口氣：「我打電話給消防員了，你別刺激她。」
齊律安當然害怕，當他怎麼都打不通她的電話，卻收到了安婉婉極其不情願地發來QQ問他禮之豫在不在他那兒時，他才套話套出了她被人欺負的事情。
齊律安發現，她早就不是過去那個禮之豫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等不到她的消息，齊律安心急如焚地開車到處找她，才在鶴海大道江岸的對面看到了她。他只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影子，就知道，那一定是她。
「禮之豫，你給我下來。」他直接扯了一嗓子喊她。
路人小哥一臉震驚，幾個好心關注的路人也紛紛圍了過來，議論這個帥哥幹嗎呢？
「齊律安，你怎麼在這？」
禮之豫轉過頭，卻見他一臉的不悅，嚴肅地看着她，彷彿她做錯了什麼似的？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聽到了消防車和救護車的聲音！
不至於吧，她只是手機沒電了又不想回家，才坐上來吹吹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