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坦白吧？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齊律安送禮之豫從警局出來，見她的神色已經黯淡了一些。

她搖搖頭，良久，緩緩抬頭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眸：「那筆錢，你自己先留着……」

沒說完，齊律安便堵住了她的嘴：「那筆錢說好了給你的，你不用和我客氣。」

「對了。」

禮之豫一想，覺得事情不簡單。齊家再有錢也不可能拿一百萬出來給剛碩士畢業的齊律安揮霍在她身上，他這些錢，該不會是自己存的吧……

「嗯？」

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齊律安，在心底盤算起怎麼安排禮之豫接下來的工作。幾秒后，卻被她審問的目光盯得發毛。

她不眨眼地盯着他看：「齊律安，你給我的這筆錢哪來的？」

他神色自若：「當然是我的錢啊。」

「我知道是你的錢。」她扶額，「我的意思是，這筆錢是齊叔和黎阿姨給你的嗎？」

「你是豬嗎？」

「你幹嗎罵我！」

齊律安伸出手來，冰涼的指尖抵住她的額頭，她眼底的他，眉眼裏恰好映着雲邊的一抹光，任風吹、怎麼也吹不跑，甚至更奪目的光。恍惚有一瞬，她覺得他又回到了十七歲的那年。意氣風發，桀驁卻也溫柔。

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是瘋了，居然會對齊律安的印象發生了這麼多的轉變。

可當她再度對上他的眼睛，她忽然發現，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底溜走了——

自信。

沒來得及探索原因，齊律安捏了她左邊的臉頰：「我是那種會隨便拿父母錢的人嗎？」

「放心吧，我的錢絕對乾淨。」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剛畢業，出來混社會不容易的，不要隨便花錢在我身上。」她咬唇，「我那個時候以為你是要整我，可是這段時間下來，我發現你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麼……喜歡和我對着幹了。」

「要不，咱們還是把事情跟齊叔解釋清楚吧，我相信他和黎阿姨能理解你的。」

「禮之豫。」

沒等她想出解釋的話來，腦子的結卻越來越複雜。齊律安看了她一眼，嘴裏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這麼簡單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他的路，幾乎都是父母安排好的。可他從小就有強烈的自我意識，終於爆發是在高中，導火線是被強迫留在那個瘋子一樣的班級，接受那樣的制度——

不準打籃球、不準和外班同學講話、不準睡覺超過八個小時……

奇葩的規矩極其地多，甚至連吃飯的時間，都安排得緊促。高一起，每天單科的卷子超過三張，都是高三的難度。所謂的天才，沒有這麼好當。他那一屆的高一尖子班，最後也只有二十個人忍受這種生活熬到了大學。

最後，那二十個人，有十五個在清華北大。剩下五個，去了哈佛劍橋等外國名校。

他的父母，明知道他不喜歡這樣拘束的生活，但為了給他「鍛煉」和更好的「前途」，還是違背他意願聯繫老師將他送了進去。齊律安果然爆發了，那段時間，家裏的氛圍詭異得讓三個人都受不了……

他低頭，看着那對乾淨的小鹿眼，一如往昔。

他忽然鬆了口氣，這是當年沒有吐出的那一口氣，如今他很感謝她——

如果當年她沒有答應他爸，或許，結果將會兩敗俱傷。

不得不說他爸姜還是老的辣，他一眼挑中的這個人，是他活了二十三年來，唯一一個能夠死死管住他的人。

但也令人頭疼，比如，大白天就饒了路特意過來找她。怕她這笨腦子，還會被人欺負。

但她似乎，並沒有過去那麼需要他了……

「我送你去上班。」

齊律安剛拉開車門，身後就傳來了高跟鞋噠噠的聲響。迎風望去，高挑的瘦美人周慕汀正站在他們面前。她重新染了一頭淡棕色的長發，精緻的妝容襯得她像是個昂貴的木偶娃娃一樣美麗，如果不是禮之豫聽過她的故事，一定會覺得她出身於豪門世家才有這樣的氣質。

周慕汀微微一笑：「律安，你這是要去律所嗎？」

「和你沒關係。」

他還是一如往常冷漠，周慕汀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笑：「我聽說你已經拿到了徽青的offer了，恭喜你。」

徽青？

禮之豫聽過這家律所，是全國最頂尖的律師事務所，每年招的人都少得可憐，這是最頂級的律師團隊出身的地方。這次《律界嘉人》的錄製，也只有兩位來自徽青的律師。

齊律安這麼厲害嗎……她知道他強，但沒想到他會強到這個地步。

「哦，你是要送之豫去上班嗎？」

周慕汀掃了在思考的禮之豫一眼，熱情地道：「之豫，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

即使禮之豫再傻也能聽出這個女人的意思，她掀起眼皮，波瀾不驚：「我自己去就行，你們誰都不需要送我了，謝謝。」

「禮之豫！」

齊律安喊了她一聲，她卻沒有回頭地往前走。

他回身來，看向周慕汀，臉色不太好看：「周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很好？」

能夠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故意多管閑事。

周慕汀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我只是做我覺得該做的事情。你是一個強者，你不應該和她在一起。」

「哦，那你怎麼不和路遙在一起？」齊律安有些好笑地問。

他忍不住戳穿她：「周小姐到底是為了一己私心，還是所謂的替我着想？」

他的眼眸驟然亮起冷厲的光，厭煩地道：「何況，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

他沒再看周慕汀一眼，只是動作流利地進了車門，將車駛向禮之豫的方向。這是她認識齊律安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對她說這麼多話。

看着消失在轉角的車燈，周慕汀的目光始終盯着他的方向。她沒多說話，只是拿起手機，給路遙發了一條消息：「我幫你攔住人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剛到轉角的奶茶店，禮之豫便看到了梧桐樹下站着的男人。他的背影熟悉，被日光拉得很長，也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