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

神使

黑幕中,烏雲將最後一縷月光遮蔽。

夜晚的樹林濃霧四起,在如濃墨般化不開的夜色里,白漫正在撒丫子狂奔。她的身後,是一具具陰森森的人骨架子。

骷髏的眼睛部位,是兩團跳動的青色火焰,它們身上帶着不少青苔的痕迹,雖然看樣子已經去世很長一段時間了,但這絲毫不影響它們敏捷的行動。

骷髏們靈活地避開障礙物,跟在白漫身後,窮追不捨。

深夜的樹林里寒露深重,白漫穿着一件印花睡裙,卻只感到全身熱氣蒸騰,這是她從入夢遇見骷髏團時,便開始狂奔的結果。

是的,這是一個夢。

她內心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只是一個驚險刺激,但若是不小心死亡,便會頭疼一整天的噩夢而已。

大概從一年前開始,她便經常做這種噩夢。

夢裏有時是兇殘的惡龍、有時是驚險的古戰場、有時是噁心至極的人形怪物……但無論是什麼,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死命地追着她不放,想要殺死她。

一開始白漫在夢裏死去活來,但漸漸的,她發現了該怎麼去解決它們。

「砰砰砰……」

白漫聽着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心中一秒一秒地倒數着時間。

十、九、八……

她抽出空隙向後看了一眼。

霧氣瀰漫的樹林里,陰風陣陣,上百具骷髏架子亮着青幽幽的鬼火,雙手向她伸來,像是索命似的,活脫脫就是一部鬼片現場。

heitui!陰間玩意兒!擾人清夢!

白漫心中咒罵一聲,埋頭繼續狂奔,心中的倒數進行到尾聲。

三、二、一!

一個急剎車,白漫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骷髏團。

骷髏們見終於白漫不跑了,於是也急急地停下了腳步。領頭的一具骷髏十分高大,它微微俯身,看着喘息的白漫,雙眼中的青色焰火不停跳動,像是在打量白漫。

很快,它站直了身子,雙手向上抬起,似激動又似興奮,眼中的火焰劇烈抖動,與此同時,它發出了反派的笑聲。

「桀桀桀……」

魔性的笑聲在樹林里反覆回蕩,白漫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半小時的時間已到,該結束了。

她伸出左手,肌膚雪白,手指纖長,彷彿輕易便可折斷。

一點白光在手心凝聚,白漫目光專註地盯着手心的白光,看着它迅速膨脹。

「給我死!」白漫低聲說道。

她一抬手,手中的白色光團向骷髏團急速飛去,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上百具骷髏架子擊飛了出去。

「砰砰砰!」

重物擊在樹上的聲音不斷傳來,黑霧中,又似有爆炸聲起,一聲接着一聲。

白漫看不清具體狀況,但濃霧中青幽幽的鬼火一點一點的熄滅,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光亮。

追殺她的骷髏團解決了。

這便是她解決的辦法,只要想辦法活過前半個小時,在之後的時間裏,她便是這個夢境的神。

只要是她心中所想,都能實現。

樹林里寒霧越加濃稠,白漫站在原地未動,她在等待失去意識離開夢境的一刻。

「咔——」

沉重的開門聲從背後傳來,一道神聖的光芒破開濃霧將她籠罩。

白漫帶着疑惑向後看去,一座西方神殿似的建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它有着長達百米的巨幅型白色階梯,在台階之上,高達二十米的數根圓形石柱佇立在半空中,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巨型圓柱的頂端、建築的頂部、以及各個角落,四處都雕刻着繁雜的紋路,像是花紋,又像是某種字元的紋路。仔細看去,還泛著耀眼的金色光芒。

建築的正中,兩扇高大沉重的浮雕門大敞着,破開濃霧的光芒便是從裏面散出來的。

白漫在一旁安靜地觀察。

突兀出現的神殿,與陰森森的樹林格格不入,而理應離開夢境的她居然還待在這裏。

想到這,白漫心中一動,邁上了大理石階梯。

……

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湛藍的天空中,白雲悠閑地飄蕩,春日的陽光十分柔和,所以在A大的操場上、草坪上、小徑上,四處都可以看見享受陽光的學生。

上午十點整,第一堂課的下課鈴聲敲響,「嗡嗡」的鈴聲在校園裏回蕩,在這餘音不斷的鈴聲里,白漫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

她所處的是一間雙人的寢室,二十平米的大小,兩人的生活用品擺放得整整齊齊,房間里乾淨整潔,顯得有幾分家的溫馨。

白漫從床上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隔壁床位的周卿不在寢室,應該是去上課了。

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愣,昨夜夢裏的場景她又忘記了,依稀記得如同往日一樣,是個噩夢。

不對,好像最後發生了一點意外……

腦袋裏慢慢回想着,她起身走到陽台,寢室樓外有幾顆大樹,而她所處的三層樓的高度,正對上蔥蘢的樹冠。

透過茂盛的枝丫,能看見過道上來往的學生。

白漫仔細回想着,然而腦袋裏空空的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忽然,她在余光中看見了樹冠上有一點亮光閃過。

抬頭看去,卻發現是一隻通體黑色的鳥,瞪着綠豆大小的黑眼睛將她看着,嘴裏還銜著東西。

「烏鴉?」白漫看着它小聲地喚了一聲。

黑鴉雙翅一振向她飛了過來,近了,白漫這才發現它的口中銜著的是一個黑色指環,上面雕刻有銀色暗紋。

黑鴉與她的距離越加近了,白漫本以為黑鴉會停在圍欄上,但她卻驚訝地發現,黑鴉居然懸停在了她的上方,需要她仰頭才能正視。

黑漆漆的綠豆眼直直地看着她,白漫也一動不動滿心驚奇地看着黑鴉。

就這樣互相看了半晌,白漫終於回過味來了。

黑鴉似乎想將這枚戒指給她……

白漫一邊想着,一邊試探地伸出右手,然而黑鴉銜著指環沒放,小身板還向左邊移了移。

於是,白漫放下右手,伸出了左手,然而這次黑鴉還是銜著指環沒放,小身板又向右邊挪了挪。

如此幾次過後,黑鴉依舊懸停在她的上方位置。

白漫:「……」

她悟了!

陽台上,白漫沐浴在春日裏明媚的陽光之下,神情莊重的捧著雙手,舉過了頭頂,仿若最忠誠的信徒,在接受來自信仰的賞賜。

黑鴉將小翅膀收攏,落入了她的手中,而它口中銜著的黑色指環,套入了白漫左手的中指。

左手中指上突然出現的冰涼觸感,讓白漫迅速收回了手,而在她手中的黑鴉受到驚嚇,慌亂地撲騰起了翅膀。

「放開我!」

緊張的聲音傳入白漫的耳內,她握住手中的黑鴉試探地問道:「是你在說話?」

「當然是我!愚……神使大人!」黑鴉在白漫手中放棄了掙扎,激烈的嗓音轉而變得柔和,似男似女的聲音再次在白漫耳邊響起,「尊貴的神使大人,我是您的指引,您可以放開我嗎?」

「當然可以。」

白漫手一松,黑鴉立刻從她手中沖了出去,它停在半空中,沖着她嘴裏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然而這次白漫沒能聽懂它在說什麼,但聽這激烈刺耳的叫聲,她有理由懷疑它在罵街。

正想說些什麼,但在這時,白漫聽見外面走廊上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很快,寢室門開了,背上背著書包、左手拎着電腦的周卿下課回來了。

「咦?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周卿驚訝地問完,又接着說道,「剛剛我在門外聽見了鳥叫聲,好像就在我們寢室,你聽見了嗎?」

「當然也聽見了,諾,就在這裏。」白漫一臉無辜地說着,伸手指向半空中。

然而她忽然發現耳邊的鳥叫聲已經停了,抬頭看去,半空中黑色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她舉起左手,黑色指環還牢牢的套在中指上,提示著剛才發生的事並不是她的臆想。

#

夜晚,白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當她再次有意識時,發現自己在一處封閉的空間里。

空間很小,還沒有寢室的一半大。在這狹小的地盤裏,除了一株一人高的枯樹枝,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白漫圍着通體黑色的枯樹繞了兩圈,莫名發現這枯樹與上午出現的黑鴉還挺搭,都是黑色。

心中正想着,枯樹枝晃了晃,一隻黑鴉突然出現在了枝頭。

「尊貴的神使大人,晚上好。」黑鴉已經平息了怒火,語氣十分淡定。

「嗯,指引晚上好。」白漫回道。

她想起來了,昨晚上出現的意外就是神殿,在她走進盛滿光芒的殿內后,一道虛幻縹緲、帶着威壓的聲音忽然響起。

祂說,賜予她神使的權責。

「神使這工作有工資嗎?」她問。

黑鴉的綠豆眼瞥了她一眼,嫌棄之意溢於言表,「尊貴的神使大人,您得到的會遠比金錢更加珍貴。」

「哦,那神使的工作是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黑鴉在枝頭上揚起了高貴的頭顱,白漫居然從它的小身板上看出了一絲傲慢。

「神使,就是神明在人間的使者,代神明行使一切權力。」黑鴉仰頭說完,目光又瞥了白漫一眼,「算了,這樣說你……」

話說到一半它忽然反應過來,於是語調開始放緩,「咳咳,尊貴的神使大人,您大概還是不明白,但沒關係,今晚我將帶您去人間體驗。」

「人間?體驗?」白漫懷着一種古怪的心情,輕聲呢喃著這兩個詞語。

在她呢喃聲中,一人一鴉消失在了神使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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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吃午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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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祇手下的划水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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