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雲老太上門
這批的確良面料一共二十卷，一卷有三十米，現在市面上的的確良面料是一塊錢一尺，一米大概有三尺，也就一米布得三塊錢。
不過這會兒，泡了水，打算當損耗處理的布不是這樣算的。
主管是個厚道人，跟她說，「小同志，我在制衣廠工作也快二十年了，也知道不少處理衣服的方法，但就是沒聽過你說的這種，你要想清楚，就算你說方法有用，但肯定還是會有痕迹的，現在這批布又全是白色，痕迹會更明顯。」
雲珊前世真有處理過黃跡的衣服，那种放久了的黃跡，出了汗的黃跡，還有這種被雨水泡過的黃跡。那會兒港城也流行這種面料，電影里的女演員，白襯衣加西褲，大捲髮大紅唇，再配一副墨鏡，可是又美又颯，有一段時間不知道多風靡。
就算不能洗乾淨這痕迹，那剪出沒有沾過雨水的乾淨部分也可以用，可能做不成一件衣服，但可以做其他的。
當然，這前提是價格夠划算，她才考慮要不要買。
主管看她自信又堅持的樣子只好作罷，反正自己該說也說了，她不聽也沒有辦法。
主管不好拿主意，跟廠長說了說，廠長問他，「聽說這回解決拉鏈問題的是位年輕同志？今天也來了廠里？」
主管：「正是她，買面料的也是她。」
廠長擺了擺手，「她要就給她吧，只是人多口雜，也不能完全不收錢，一毛錢一米看她要不要，要是她真能洗得乾淨，送人也能做個人情。」
一毛錢一米，一共六百米，折算到錢就是六十塊，差不多是她一個月的工資吧，也能接受，正好口袋裏有五十來塊錢，今天早上送雲有福去換藥，怕額外再花錢，所以帶上了。
再向同事借了十塊，湊夠了六十，當即就把這批布給買下了，開好了收據，拉煤礦廠工衣回去時候，也順便把她這批布也拉回去，到時候她再請人搬回家。
雲珊不知道的是，現在她家可熱鬧了。
雲老太帶着大房一家子，除了被喊去問話的雲珍，呼啦一群人衝到了煤礦家屬院，擠到雲有福家裏。
雲老太坐車暈車，但一到二兒子家裏又生龍活虎起來，因為真看到養得白白胖胖的曾孫女，明顯比老大媳婦年輕很多的潘紅霞，又收拾得乾淨整齊的房子，以及門邊雲珊放着的小皮鞋，陽台掛着的好衣服，雲珍果然沒有說錯！她就爆發了。
拍著大腿就喊，「老娘在鄉下吃糠咽菜，兒子在城裏吃商品糧，喪良心吶！」
幾乎是整棟樓都聽到了。
燦燦被一陣仗嚇到了，癟了癟嘴，要哭。
潘紅霞一向很尊敬老太太，每個月都先緊着她那養老費，以前被她指著罵不下蛋的母雞也都忍了，但現在做什麼？鬧得鄰居全都知道，還把自己乖孫嚇哭了，頓時就大聲道：「娘，你做啥？你把孩子嚇到了。」
雲有福臉色也不好看，「娘，好好的做啥呢？」
雲老太看兩人竟然嫌棄自己，又是哎喲一聲準備要嚎，還是雲愛軍把人拉着，他知道再嚎下去，二叔二嬸那點子孝心全折騰沒了。
所以他直接就開門見山，「二叔二嬸，是這樣的，雲珍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那邊說是雲珊報的案，雲珊說雲珍參與了拐賣。二叔二嬸，雲珍是個啥性子你們還不知道嗎？她咋會做這樣的事？你們能不能讓雲珊撤案？」
雲有德沉着一張臉，拿着大哥的做派，「雲珍被抓進去，有福你們家也會被人指點。」
雲老太直接命令道：「你們趕緊讓雲珊去公安局撤案，再讓她給雲珍道歉，回村裏跟大家說清楚，是她亂咬人。」
一群人圍着雲有福三口人，帶着逼迫，雲有福臉色很難看，女兒去了公安局，這事有跟他說過，他是支持的，雲珍被叫去問話，這是正常程序，要是她沒有參與自然不會抓她去坐牢，要是她參與了，進去坐牢也很應該。
「娘你知不知道珊珊差點被人販子拐賣了？」雲有福失望地問。
雲老太一向不太喜歡孫女，更何況這個孫女沒在她身邊長大，更沒有感情，她哼了聲，「那關雲珍啥事？要不是她心野，哪會這樣，現在還連累了全家被人看笑話，她還有臉怨人？」
雲有福又失望又生氣，冷著臉道：「雲珍要是沒參與，公安那邊自然會放她出來。」
雲老太氣死，「娘的話你都不聽是不是？」
雲有福默認，雲老太氣得要打人。
也得她剛才那一嗓子，把周圍的鄰居都吸引了過來。
有鄰居認出了雲愛軍，馬上就嚷嚷起來，「咋的，這大房又過來了，還帶着這麼多人，這是過來搶房子嗎？」
「看樣子是了，老太太一過來又吼又鬧的，就是逼迫珊珊一家給房子。」
「我說，你們別鬧了，這房子是廠里的，你們搶了也沒用，會被收回去的。」
大房一家臉色陣紅陣青，這些鄰居都吃飽了撐著嗎？別的家事關他們啥事？
雲老太一聽到房子，眼珠子一轉，沒臉沒皮地問，「老二，聽說你們有兩套房子是不是？」
潘紅霞臉色變了變，老太太這是啥意思，那套房子不是自己家的。
「是林隨安的，怎麼了，你們要搶他房子嗎？」雲珊回了來，她嘲諷地看着這麼一群人。
雲老太撇了撇嘴，「他入贅了我們家，不就是我們家的。」
「雲珊你回來得正好，趕緊去把雲珍的案子給消了。」洪春花朝雲珊吼道。
雲珊冷冷地道：「公安局來了通知，雲珍問過完話了，你們可以去接她回來了，要是沒有人接，她估計得在局裏呆上一個晚上。你們還要在這裏鬧嗎？」
洪春花一聽趕緊就要去接人。
雲愛軍有些狐疑，雲珊轉向他，「對了二哥，胡芳也等着你接呢。」
「先去接了人再說。」雲愛軍想到胡芳，自然不好再在這裏鬧，不過，老太太肯定是留在這兒的，「奶奶年紀大，還有金寶銀寶還小，就先在二叔二嬸這兒吧。」
雲珊看着雲愛軍，果然最陰險的還是他，她笑了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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