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白雲宗內風雲起 第一章 小乞丐

寒風嗚咽，吹在身上像是刀子一樣割著身上的肉，鵝毛般的大雪在風中飛舞。

一座破敗的寺廟，寺廟頂爛了幾個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窟窿，一堆篝火也已經熄滅，廟內有兩個小小的身影捲縮在一起，不停的打顫，身上雖蓋着幾件破爛的衣服，但是也抵擋不住四面八方鑽進來的寒風。

少年叫子墨，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衣服看起來是不知道在哪裏撿到大人的衣服，穿在山上明顯的不合身，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醒來，今天的夜，格外的寒冷，自己又冷又餓，懷裏的抱着的妹妹一直在叫着「哥哥，我冷...」

少年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解開，用力的裹緊了妹妹，他只是希望明天早點到來，這樣子至少有陽光，能夠溫暖一些。興許能夠討到一碗粥喝，倘若有好心人再給自己幾個銅板，那自己跟妹妹的一天也就夠了着落，至少不用挨餓。想到這裏，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哥哥，我冷...」妹妹的聲音像是小貓一樣又一次傳來，聲音裏帶着顫抖。

子墨忽然覺得不對勁，因為妹妹的臉靠在自己胸口很熱，可是妹妹怎麼還是覺得冷，他趕緊用手摸了摸妹妹的額頭。心裏喊了一聲「糟了」。這是病了。

顧不得那麼多，子墨把包裹着妹妹的衣服袖子，系在自己身上，就這樣抱着妹妹向村裏郎中家跑去。

「哐哐哐！哐哐哐！」

「誰啊，大晚上讓不讓人睡覺了！」

急促的叫門聲讓這戶人家的主人很不耐煩，呵斥住院子裏不停叫的狗子，緩緩地打開了門。

看到是兩個小乞丐，院主人眉頭一皺，本能的就要關上門，門即將關上的時候，被一隻手卡住了門縫。

「家裏沒吃的了，你們明天再來吧」院子主人並不是心軟，只是怕這些小乞丐鬧起來，大晚上的被鄰居們聽見，落人口舌。

「我不要吃的」說完這句話那個小乞丐解開衣服，把懷裏的妹妹漏了出來，他撲通一聲雙腿跪在地上。

「只求你救我妹妹，只要你救我妹妹，我願意此生用做任何事情報答。」

由於天黑，院子主任沒看清這小乞丐懷裏還抱着個人，幾息之後，本來要關上的大門緩緩打開。

男主人沒有說話，轉頭走進了屋子，子墨見狀，抱着妹妹跟了上去。

「來這屋吧，我兒子娘子都睡著了，別驚動他們」

子墨不敢出生，只是感激的點了點頭。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男人輕聲開口道：「沒什麼事，只是受了風寒，還有就是營養跟不上。」

說到這裏，似是想起什麼，搖了搖頭，給子墨包了一包葯，然後又拿了幾個饅頭遞給了他。

嘗盡了世間冷暖的子墨看着手裏的饅頭和草藥，此刻竟然眼角有點濕潤，嘴唇哆嗦著說：「謝謝，謝謝...」

男人咧了咧嘴角，不以為意「先給你妹妹吃了葯，這麼冷的天，估計你們也沒什麼住處，家裏的房間沒了，隔壁柴房，你們兩個不嫌棄的話就住一晚上再走吧」

「不嫌棄不嫌棄，有地方住，我們就很滿足了。」

子墨內心暗自告訴自己，將來如果有所成，一定要報今日之恩。

男人看了看二人，轉身離去，只是內心裏，不知為何想起了因為小時候家裏窮苦，那個餓死的的弟弟。

第二日，當太陽曬到了柴房草堆里兄妹兩人的臉上，子墨看着睡得正熟的妹妹，從未覺得如此的幸福。

「哥，咱們怎麼在這裏？」

子墨給她講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故意略去了跪在地上求男子的事情。

「這位大叔真好」子蟬輕聲開口。

「是的，所以我們要記住這份恩情，將來報答」

「恩」妹妹子蟬也是乖巧的點了點小腦袋。

「昨天你抱着我跑那麼遠，肯定很累，我給你錘錘...」說着就要給子墨捶背。

子墨伸手在她腦袋上點了下，嘴角帶着笑意：「別鬧了，我們該走了」

兩人做了告別，就離開了郎中的家裏，回到了破敗的寺廟，因為有昨天給的饅頭，今天倒也不至於挨餓，只是想想明天還要去討飯，不由得發愁起來。兄妹二人流浪了這麼久，在這裏也住了半個多月，可是接下來去哪裏，卻沒有方向，看着妹妹本該長身體的時候，卻是面黃肌瘦，每天都要挨餓，子墨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裏面卻不是滋味。

似是看出來了哥哥的擔心，子蟬乖巧的安慰到：「沒事的哥，明天我也跟去出去討吃的，別人說不定看我可愛，給我們包子吃呢，你就不要擔心了」

可是子墨哪能不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每次自己兄妹出去討吃的，經常就是挨罵被轟出來，遇見脾氣差的，還會打上兩拳，每次他都會拚命的護住妹妹。

因為她是自己的妹妹，自己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想到這裏摸了摸妹妹的頭：「傻丫頭...」

正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喲，這個破地方還有主人，可否讓小老兒在此歇息片刻？」

子墨看到一個衣衫襤褸，不修邊幅的老頭正在廟門外伸著腦袋，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只是笑容有地猥瑣。

「得，又一個叫花子」子墨心裏想到。也是，除了叫花子跟偷吃的老鼠野貓，也沒人來這個地方。

「進來吧，沒地方了，你就坐地上吧」子墨指了指一片空地。

老叫花子也不嫌棄，進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是他從進來眼睛一直看着子蟬。

「你餓了啊，給你。」子蟬以為老叫花子餓了，把手裏的饅頭分成了三份，挑了一塊大的，遞了過去，遞給子墨一塊，自己留了一塊小的。

子墨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餓。

老叫花子可沒有客氣，伸手接過來饅頭就吃了起來。然後又從衣服裏面掏出來一個酒壺，酒壺上面沾滿了油漬，他也不在意，拔掉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你們兩個小娃娃倒也心善，自己沒吃的，還請我這個老頭子吃饅頭」說着遞過去自己的酒壺給子墨，子墨趕緊搖了搖頭。

「嘿嘿，看來你小子沒這個口福」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子蟬，我哥哥叫子墨」

「哦，子蟬，子墨，這個姓氏倒是少見，父母呢？怎麼流落成了小乞丐了？」

子蟬正要回答，子墨的眼神制止了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父母在城裏，我們在這裏是等他們的」子墨隨即答道。

「你小子年紀不大，倒是心眼不少，難不成我還能拐賣了你兄妹，放心吧！老頭子我就是路過，正好看到你們倆在這裏，就進來坐坐，你們穿成這樣，就是有父母，估計是把你們拋棄了，更何況...」說到這裏老叫花子沒有說下去，意思很明顯，更何況你們不一定有父母。

心思被戳破，子墨絲毫不覺得尷尬，撇了撇嘴角「你不也是一樣的叫花子！」

老叫花子也不生氣，看了看自己，還真是比他們兄妹還像叫花子，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我也是叫花子，還是老叫花子...」

接着老叫花子沉默了一會，看着子墨說到：「我跟你們兄妹做一筆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我們倆可是沒錢」子墨緊張的看了看老叫花子。

「嘿嘿，我自然不是要你們的錢，是這樣，你妹妹跟我走，以後我保她衣食無憂，如果運氣好的話，你以後還會粘你妹妹的光也說不定...」

話還未說完，子墨就像是一頭髮怒的小老虎，擋在了妹妹的身前，怒道：「說什麼好聽的，你還不是想拐賣我妹妹，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帶我妹妹走的！」

老叫花子並未做任何動作，只是嘿嘿一笑，「這可由不得你」話音剛落。

子墨瞬間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無法動彈，只有頭可以做動作，老叫花子向著子蟬一招手，自己身後的妹妹就向著老叫花子飛了過去。興許是嚇壞了，子蟬嘴裏哭喊著：「哥哥救我!」

子墨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這...這是什麼妖術？」

「嘿嘿，妖術？這不是妖術，這是最簡單的術法，你這沒有元氣的小子是不會明白的。」

老叫花子扣了摳鼻子，向著子墨一彈，他的身體就恢復了自由，二話不說，子墨就向老叫花子衝去，可是當衝到距離老叫花子和妹妹一尺的距離的時候，卻像是撞到了一個牆上，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別白費力氣了，你這小子怎麼可能撞破我的護體元氣，我帶你妹妹走，只是看她根骨頗佳，想回去收為弟子，平時不知多少人想拜我為師，我都懶得搭理。以後你妹妹若是能夠接過我的傳承，那麼你們還有相見的一天，或者是你有能力來到我所在的宗門」

說到這裏搖了搖頭，「不過我看你小子沒有一點修鍊的資質，所以安安心心的找個活計，好好活下去便是，到時候等你妹妹來尋你」

子墨這個時候卻是眼睛血紅：「我的妹妹，我自己養她，不用你操心，你把我的妹妹還給我。」

說着他用身體一下一下的撞擊著老叫花子的護體元氣，像是不要命一樣，慢慢的嘴角也滲出了血跡。子蟬也是想出去，可是也出不去，猶如有一層看不見的牆，隔開了他們兄妹二人。

「你小小年紀，怎麼如此固執，若不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我若想強行帶走她，早就一走了之，哪會跟你說這麼多」老叫花子看子墨的樣子，不由得怒道。

「我不想跟你學什麼傳承，我只想跟我哥哥在一起，你放開我」子蟬小小的拳頭落在老叫花子身上，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你這丫頭可要想好了，你們兄妹兩人如果這樣活下去，別說過好日子，能不能挨過這個冬天還難說，人生在世，活着比什麼都重要，螻蟻尚且偷生，難道你要眼睜睜看着你跟你哥哥凍死或者餓死不成？更何況跟着我，只要你資質足夠的優秀，越快接過我的傳承，那麼就會越快見到你哥哥，那時候你把他接過來也不是不可能！」說着就收回了元氣，子蟬感覺前面一空，知道可以出去了，趕緊跑到子墨身邊，給他擦掉了嘴角的血絲。

「那，那你可以把我哥哥一起帶走嗎？」子蟬淚眼婆娑，轉頭看向老叫花子，滿懷希冀的問道。

搖了搖頭：「現在不行，因為他沒有任何資質，門派不會收無用之人，而且我也沒有這麼大的權利，私自做主帶他上宗門」

「如果我跟你走，我哥哥在這裏被人欺負，萬一我哥哥被壞人拐走，或者是餓死了可怎麼辦？」子蟬帶着哭腔的說到。

老叫花子一想也是如此，不由得犯起難。

子墨這個時候也冷靜下來，他看着老叫花子聲音低沉說：「你說得對，跟着你，我妹妹肯定比跟着我過的更好，但是如果以後我知道你對我妹妹不好，我不管是什麼宗門，我子墨在此發誓，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屠盡你們宗門之人，讓你也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老叫花子雖然已經踏入通玄境，但是被這個眼神看着，沒來由的心裏一陣發憷。搖了搖頭，自己怕這個小毛孩子做什麼。

「你放心便是，只要有我李問道在世一天，就不會讓你的妹妹受欺負，更何況我李問道的徒弟，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說到這裏，他氣勢不由的陡然一變，好像換了一個人，看起來更像是一副高人模樣。

其實他內心也是鬆了口氣，如果這丫頭不心甘情願的拜自己為師，那麼還真不好辦。

子墨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溺愛：「子蟬到了那裏，一定要聽話，好好修鍊，哥哥一定會去找你的，到時候誰也不能把我們兄妹分開。」

「恩恩...」子蟬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看了看天色時間也差不多了，老叫花子開口道：「徒兒，咱們走吧」

正要跟着老叫花子走的子蟬，忽然轉過身緊緊地抱着子墨很久不願分開，他們兄妹在這個世界上相依為命，從來不曾分開，這一別，再見不知何年何月。

子墨緊緊咬着嘴唇，不曾說話，只是摸了摸子蟬的腦袋。

老叫花子並未打擾兄妹二人，只是眼睛看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們走吧」子蟬走到老叫花子身後，輕聲說到。

老叫花子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個黑色的令牌，丟給子墨。

「拿着這個令牌，去白雲宗，就說是我介紹你去的，至於以後混成什麼樣子，就看你自己了。」

子蟬看老叫花子如此，知道是在幫自己哥哥，心裏的怨氣也去了不少。

微笑着對子墨說：「哥哥，加油，我也會加油的，我們一定會很快再見的。」

子墨握住令牌，重重的點了點頭。

事已至此，老叫花子抓着子蟬，腳下一踩，衝天而起。

在快要消失不見的時候，子墨忽然想起了什麼。

大聲問道：「老叫花子，你的宗派叫什麼？」

「玄冥宗...」

天空之中遙遙傳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