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愛，放手

「卑鄙，輸了還要擺我一道！」

「哼哼，要是小茉莉在，絕對做不出這麼臭不要臉的事情。」

房間里的小魔女聽到那加大音量的對話，恨得牙痒痒。

今天和小妖精這次battle，她本來以為自己是贏家，可是聽到那句「她懷了他的孩子」，小魔女完全沒有勝利者的愉悅。

外人以為小妖精和小魔女是一對女子組合，真相和大家想的都不一樣。

一山難容二虎，太相似的兩個人，一旦做不成朋友，那必定是宿敵。

「妖女，老衲和你勢不兩立，總有一天要斬妖除魔！」

咬牙切齒的小魔女，目光落在昏迷的白天秀身上，突然有點慌。

「遭了，這次玩大了，真要我來喂他？」

小魔女到現在才回歸現實，額頭上滿是黑線。

每次她和小妖精對立，總是不擇手段，也不考慮後果。

而這一次，後果很嚴重。

糾結了幾分鐘，小魔女取出香蕉，弄下指頭大的一塊果肉，塞到白天秀嘴裏。

這波操作毫無作用，果肉嵌在少年嘴唇上，根本咽不下去。

「那個朱阿姨不會跑來忽悠人的吧，學弟沒法吞咽，嘴對嘴喂他有用？」

小魔女強烈懷疑朱翠花沒安好心，表情越來越糾結。

「算了，反正他也沒反應，就當他是個機械人。」

思來想去，經過好幾波心理建設，小魔女一橫心展開了行動。

接下來，她體會到了人體構造的神奇。

少女沒搞懂原理是什麼，反正她嚼碎了喂下去的東西，白師弟能夠吸收。

漸漸地，葉晚螢漸入佳境。

別看小魔女表面上不在乎白師弟死活，心裏想的是另一回事。

無回境並肩作戰這兩個多月，少男少女從互相不理睬到越來越有默契，建立了一種羈絆。

從白天秀把香蕉交給葉晚螢保管那天起，學姐心中已經認定，這是她可以交託後背的同伴。

此後的治療過程中，剩下的香蕉越來越少。

靈台方寸保管的那一梭80根大香蕉，給了雲校長20根，給雲薇療傷用了1根，回到安全區的時候只剩下59根了。

隨着不斷的餵食，香蕉數量銳減。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天秀依然沒有醒來。

「不會吧，吃了十幾根香蕉他還是沒反應？」

「都三天了，劉老頭和朱阿姨不是說他情況有好轉嗎，怎麼醒不過來？」

第三天黃昏，小魔女開始擔心了。

最近鬼醫和朱翠花每天早晚都會來例行檢查一次，兩位神醫都說白天秀情況一天比一天更好，蘇醒過來指日可待。

「學弟，這是第十九根香蕉了哦。」

「我們只剩下40根，小金庫不多啦，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你不是說要用剩下的香蕉干一票大的嗎，再這麼耗下去，小金庫遲早榨乾。」

這次小魔女餵食之前，先嘮叨了幾句，盼著白天秀潛意識裏能聽得見。

然後她開始餵食，動作熟練，已經找到了竅門兒。

果然一提到小金庫，白天秀就有反應，而且反應很大。

……

……

鬼醫的宅子有座後院，裏面建了個葯園，種植著奇花異草。

葯園裏，一個極具東方古典美的年輕女子，正在擺弄著花花草草。

女孩眼中有化不開的哀愁，擺弄這些植物能緩解她心中的沉重。

三天來，雲薇一直呆在這裏，似乎對白天秀的死活漠不關心。

只有雲百川知道，女孩比誰都關心少年的情況。

鬼醫之所以每天早晚去檢查一次，其實就是女孩托雲校長催促鬼醫去的。

夕陽映照下，雲校長走進葯園，用開解的口吻道：「丫頭，別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裏，你已經走出了校園，也該試着走出心裏那片陰霾。」

女孩喃喃道：「走出去有用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存在多久，也許下一秒鐘，就被另一個人取代了。」

雲校長不禁嘆息一聲，他很了解這個學生的情況，正因為太了解，即使他身為九星強者，有些問題也不是他能夠解決的。

女孩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老師，我是不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也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人？」

雲百川勸道：「別這樣說自己，存在即合理。」

女孩目光黯淡：「合理有用嗎？人們常說合情合理，合情擺在合理前面。我的存在，正常人看來是不合情的，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瞎說，你這想法有點鑽牛角尖。」雲校長說道：「無論是你，還是小茉莉，都是我的學生。你們兩個的出現，既是一種意外，也是一種緣分。人類在不斷進化，醫學上許多不可能都已經變成了可能，早晚有一天，你們能進化到一種可以共存的程度。」

女孩垂頭喪氣：「老師您就不用安慰我了，我在學校圖書館泡了三年，查了很多相關資料，這種共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傻丫頭，年紀輕輕，別說喪氣話！」雲校長板起臉道：「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再談放棄也不遲。你今年不過二十齣頭，正值大好年華，一切皆有可能。」

女孩幽幽道：「老師的苦心我明白，可您有沒有想過，您做主當眾確定了我和他的關係，等茉莉醒過來的時候，她和他素不相識，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

老校長反問：「所以你才將計就計，任由葉晚螢那丫頭胡鬧？」

女孩點頭：「我不希望小茉莉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來對待，我更不希望他把感情和精力浪費在去研究根本不認識他的小茉莉。這段關係，對我，對他，對小茉莉，都沒有好結果，三年前我就想斬斷，葉晚螢這麼一鬧，正好借她的刀來斬斷。」

雲校長問道：「你就這樣退出，眼睜睜看着那孩子和別人在一起？」

女孩有些掙扎，咬了咬牙說道：「我隨時都可能消失，下次出現也許是一年半載之後，他不會從我這裏得到幸福。時間越長，他越痛苦，這對他不公平。與其一輩子糾纏不清，倒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哎！」老校長輕嘆一聲：「茉莉很善良，除了變異生物，她不會對任何人動手，心裏堅信人之初性本善，她甚至相信每一個壞人都可以改造成好人。而你，和她截然相反，你不相信人性，處事容易走極端。」

說到這裏，老人透著無盡的惋惜：

「十七年了，看見你這輩子頭一次喜歡一個人，關心一個人，老師本來很是欣慰。」

「你談起那小子的時候，臉上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容，不再像以前那麼孤僻。老師替你感到開心，你終於找到了那個可以陪你走下去的人。」

「老夫對那孩子缺乏了解，卻依然當眾承認了你們的關係，因為我相信，能讓你笑出來的男孩子，一定是最適合你的人。」

「可你卻在這種時候選擇了放手，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