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切磋

徐真完全沒想過，進入方靜雅的洞府之後，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場景。

周身的景象如夢似幻，但又顯得異常真實，真實到徐真明知道是假的，也不知該如何去打破。

這場面和陸劍心的問心意境有些相似，但又有着本質的不同。

相似在於都是以虛見實，虛構出特殊場景將敵人困入其中，而且都是作用於心靈層面的作戰，並不涉及到實體。

難怪陸劍心說兩人算是半個同門，徐真從未想到過，這兩人一個法修一個劍修，而且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居然在意境方面如此相像。

徐真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和方靜雅相識這麼多年，似乎從未了解到對方的意境究竟是什麼，哪怕是在綿延百年的關外之戰里，也沒聽說過這方面的消息。

方靜雅似乎從未動用過她的意境，儘管她的實力已經相當強悍，不遜色于靖州的其他紫府，可不表露出意境所在，就意味着她遠沒有拿出真實實力。

而現在徐真感受着周遭極為特殊的氣息，他已經意識到方靜雅的意境究竟是什麼。

輪迴，這是輪迴意境！

「輪迴真人，原來是這個意思……」徐真心中不由暗自搖頭，他前世就偶然間聽聞過方靜雅的名聲，但當年僅僅知曉一個稱謂和少數內幕。

今生連蒙帶猜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后，一直以為「輪迴」只是說方靜雅循環往複重修的過程，沒想到原來對方的意境真就是輪迴。

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本源大道！

這樣看來，靜姐好像真的有點強。

不過徐真也很快意識到，同樣是精神幻境，方靜雅的輪迴境和問心意境還是有差別的。

在陸劍心的問心境中，徐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幻境，心靈中有關於幻境破綻的思緒被暫時屏蔽，只會徹底沉浸在其中。

而在眼下的幻境裏，徐真的意識卻無比清醒，非常清楚自己身處幻境之內。

這其實更加可怕，因為問心境會因為諸如元嬰劍意那般，陸劍心本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出現而被破解，可這輪迴境是完全復刻徐真本人，這就使得他想找到破綻都難。

人最難的就是自知。

這些念頭僅僅停留了一瞬，就被徐真快速收斂起來，他隨即開始調動自身的意境，將千絲劍境擺出來。

難得碰上方靜雅願意主動出手指點，徐真可不願錯過這次機會——說起來，以為方靜雅雖然對他也不吝指點，但極少有這樣火力全開的時候。

連以前一直藏着的意境都捨得拿出來了，難道是最近神功大成，無懼天下英傑了？

徐真其實很早以前就考慮過，如果說方靜雅的輪迴功法，是每一次跌落境界后重修，都會使得整體境界向上躍升的話，那遲早有一天她的境界會足夠高，哪怕跌落回去也不會再回到金丹境。

或許到那個時候，就是方靜雅徹底走到台前，不必再隱藏的時候。

上千道劍意往面前一擺，無數金線交織的節點上，道道金芒開始與這些劍意相結合，化生出一道道凝若實質的飛劍。

而在這些飛劍對應的地面上，無數節點和金線一同作用，構建出了一個玄妙難測的陣法。

這是徐真六年來的成果，完全依照他自身對於「秩序」的理解，所創造出來的一個新法陣，其目前的特性還非常單一，只是將原本分散出去的力量結合到一起。

但這種結合十分不容易，因為徐真的上千道劍意本身並不同源，想要將之結合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整體，對陣法的要求就很高。

然後才是「秩序」這一規則帶來的力量，疊加到大陣上面，形成三管齊下的爆發。

這個過程說來複雜，但徐真既然已經能將之作為一種作戰手段，那自然是可以在瞬間完成的。

在被拉入輪迴幻境的下一刻，徐真就已經將整個大陣佈置完畢，上千道劍意毫無猶豫地爆發開來，直奔方靜雅而去。

這一招比起六年前，他與妙文真人交手的時候，還只能將多重劍意輪番轟擊，其實已經強出了不少。

這樣的合力一擊，如果經過「遠攻」的六倍加持，是很有希望攻破妙文真人防禦的，當然，攻破防禦和真正能夠傷到，乃至擊殺一名紫府真人，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眼下他身處幻境當中，當然沒有六倍增幅的說法，所以這一劍幾乎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方靜雅哪怕不論意境，也是接近紫府中期的強者，她只是隨手一揮，便讓這一劍消弭於無形，順便給出了評價。

「思路不錯，力量還太弱了。」方靜雅輕輕搖頭道，「等你到了金丹後期，再有個百餘年的沉澱，把修為推到極致，有機會威脅到紫府初期。」

徐真不由眼睛一亮，這個評價已經相當不低了，能以金丹威脅到紫府，本身就是金丹修士中的極少數。

而徐真和他們不一樣，他不僅有「遠攻」的增幅，而且還能在「秩序」和陣法這兩方面繼續做拓展——「洞察」可是才剛剛冷卻到可以使用。

於是他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於劍陣本身，而是意念微動，一柄小劍的虛影便從千絲劍的劍腹之內緩緩探出。

徐真當然明白，自家師傅特地將自己拉入幻境，就是想看看元嬰劍意，這東西既然已經在外面用過一次，也就沒什麼好藏着的了。

當然，這種切磋性質的交手，徐真不會特意強節奏，他讓元嬰劍意緩緩蓄勢，將自身的氣勢蓄積到最強，然後才將這一劍一股腦地投出去。

元嬰劍意是徐真自身的感悟沒錯，但他對這一招的掌控力極弱，甚至於沒有揮出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劍到底有多強。

現在經過一次的應用，他至少知道了這一劍的特性是斬人神魂。

於是這一劍便朝着方靜雅的神魂而去，後者自然也看出了這一點，神情略顯嚴肅，右手卻是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輕輕點擊。

剎那間天地傾覆，山河變色，徐真只覺得眼前的場景驟然改變，天空已經變成了一道陰陽輪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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