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什麼都不重要了
從顏婷口中,厲正南與厲正深了解到了,倆人背後一直有一個神秘黑衣人,他在挑撥著倆人關係。
將顏婷從敬宣王府的地牢救出,讓其殺了四方諸侯,嫁禍厲正深。
因為皇上厲正深一直忌憚四方諸侯的勢力,得知四方諸侯死了的消息,定然龍顏大悅,不會深究他們真正死因,而是第一時間派人去接手四方諸侯的勢力。
如此,厲正南必然會起疑心,倆人相互猜忌,在所難免。
顏婷被關押死牢,那名黑衣人,又為其奉上一顆「假懷孕」的藥丸。
因為皇上厲正深同樣忌憚厲正南,便順理成章將顏婷接出了死牢,想用她對付厲正南。
這更讓厲正南對厲正深的矛盾加劇。
因為顏婷已對皇上厲正深死心,所以全盤托出。
厲正深本想狡辯,但當看到厲正南森寒無比的眼神時,終點頭承認:
「沒錯,朕恨你,無時無刻不想除掉你。」
「為什麼?」
厲正南痛心疾首,儘管知道皇上厲正深一直忌憚自己,可如今親耳聽到,依舊讓他的心好痛。
「為什麼?敬宣王難道不知道嗎?明明我們都是父皇的孩子,可父皇眼中只有你,也只寵你一人。
本來朕小的時候,父皇還會教朕寫字,陪朕畫畫,有稀奇古怪的玩意,他也會賜給朕。
可自從有了你,所有好吃的,好玩的,父皇都會賜給你。
他甚至為了陪你逛集市,微服出巡。
你生病了,他晝夜不息照顧你,只因為你說,想盪鞦韆,他便親手給你搭。
他給你請最好的教習師傅,教你武功……
你的到來,奪走朕的一切,你說朕,能不恨你嗎?」
厲正深回憶往昔,眼眸里同樣充滿郁痛。
厲正南的雙拳攥緊,他沙啞的聲音詢問:
「既然皇兄那般恨我,為什麼還要與我玩耍,還要為我擋劍?為什麼還要教我寫字,在我心中,皇兄總是那般護着我,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假的,都是假的,朕之所以靠近你,只是因為父皇他一直圍着你轉。
朕教你寫字,只要你寫的好,父皇會誇朕教的好。
朕為你擋劍,父皇會因為朕的勇敢,而去「永寧宮,」看朕與母后,那會讓朕覺得溫馨,起碼有家的感覺,至於朕陪你玩耍,也只是想讓父皇看到朕而已。」
厲正深說到這裏,突然仰天大笑:
「你是不是覺得朕很可憐,朕只有如同尾巴般跟在你後面,才能從你那裏,感受到父皇的一點關懷,你說朕,會不恨你嗎?」
厲正南同樣發出一聲大笑,只是笑聲有些悲憫與痛苦:
「原來如此,可皇兄知道嗎?我是當真了的。
我以為你是天下最好的兄長,會陪我玩,教我寫字,陪我練劍,為我擋劍。
我把你當成除了父皇與母妃以外,最親的人。
那一年,我中了毒,所有人都害怕我,他們害怕我發病,殺了他們。
只有你,守在我身邊,告訴我,不要怕,你會一直陪着我,給我尋醫,哪怕將天下大夫都請來京城,也要為我解毒,我是那般感動。雖然我什麼沒說,可全都記在心裏。
父皇給我請最好的教習師傅,卻需要離開京城去學,那時我還那麼小,捨不得離開皇宮,離開母妃,我也會害怕,因為那是我一個人第一次離開皇宮。
可母妃卻告訴我,只有練好武功,才能保護你。因為她知道,你是我最尊重的兄長。
我哭過、鬧過,我也想如其它孩子一般玩耍,可最後為了不用再讓你給我擋劍,我妥協了。
學成歸來,看到你如同小時候一般迎接我,我是那般開心,因為你還是那麼關心我,一切沒變,你依舊是我最尊重的兄長。
厲正坤謀反,大局已定,我不顧所有人反對,說服了四方諸侯以及母妃一族,站在了你那邊。
那場戰爭多麼慘烈,皇兄應該還記得吧!
那是因為在我的心中,你是一個仁慈,胸懷天下的仁君啊!
如今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對不起四方諸侯,對不起母妃一族,更對不起天下百姓……」
「是,就是因為你將不可能的事,變成了可能,所以百姓只記得你敬宣王,他們聲稱你是夏邑國戰神,朕才會忌憚你。
而四方諸侯同樣唯你馬首是瞻,朕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有名無實。
敬宣王說好了放棄一切兵權,可卻秘密建立了「暗衛堂。」
為了顏玉那個女人,你一而再,再而三抗朕的旨,你讓朕怎麼能放心你?」
厲正深聲聲指責。
「原來如此,原來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厲正南連連點頭,後轉頭看向雲起:
「雲起,你去取一盆水來。」
「水?」
雲起疑惑。
「去吧!」
厲正南無力地揮了揮手。
雲起額首,轉身離去。
厲正深不解詢問:
「敬宣王要水幹什麼?」
厲正南:「……」
皇上一會便知,也許這將是臣,最後能為皇上做的一件事了。
說到這裏,厲正南頓了頓:
還有一件事,臣想問皇上。
厲正深:「……」
問吧!事已至此,朕已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
「好。」
厲正南點頭:
「臣的倆個孩子,可在皇上手裏?」
厲正深:「……」
他猶豫片刻:
「沒有,他們不在朕的手裏。」
倆個孩子已經離開皇宮,不算在他手裏,厲正深覺得自己也不算說謊。
厲正南點頭:
「臣便最後再信皇上一次。」
「王爺,水來了。」
就在此時,雲起將水拿了過來。
厲正南接過水,犀利的眼眸環顧四周,就在眾人不解厲正南要幹什麼的時候,只見其揮手將水潑向了劉公公。
「啊……」
劉公公,沒有料到厲正南有這樣的舉動,他發出一聲驚呼,隨後感覺臉一陣微痛,再抬眸時,厲正南的手心,已經握著一張麵皮。
「啊……劉公公竟然易容……」
四周一片驚呼。
厲正深更是瞳孔大睜,顫抖的手,指向劉公公:
「你是誰?」
「昏君,受死吧!」
已經被揭穿,劉公公也不打算偽裝了,從一旁侍衛手裏奪過一把寶劍,飛身向厲正深刺去。
「護駕、護駕……」
四周一片驚呼。
厲正南先是一愣,因為他沒有料到,劉公公居然會武功。
可後來想想,他乃是段公公的弟弟段支柱,段支柱習過武,他便釋懷了。決絕大步離開,沒有絲毫要救厲正深的樣子。
「阿南,救朕。」
厲正深驚恐大叫,厲正南卻置若未聞。
「狗皇帝,你陷害奴才的兄長,還將奴才的家人趕盡殺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劉公公尖細嗓音說着。
「你……你是段天琪的弟弟?」
厲正深震驚了。
「沒錯,奴才正是段天琪弟弟段支柱,你陷害奴才哥哥,還將奴才家人趕盡殺絕,去死吧!」
劉公公說完,猛地向厲正深的胸口刺去。
就在厲正深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聲慘叫傳出,劉公公撲倒在了他的身上。
厲正深望着身上插著箭的劉公公,長長舒了一口氣。
箭是耶魯原真射出的,因為他手裏只有弓,沒有了箭。
回過神來的厲正深,有些懊惱地推開劉公公,蹙眉大喝:
「簡直一派胡言,朕什麼時候殺過你的家人?」
奄奄一息的劉公公,張了張沉重嘴皮:
「皇……皇上這……這個時候,還……還要騙……騙奴才嗎?」
厲正深聽聞,趴在他耳邊,殘忍說道:
你都要死了,朕還有什麼好騙你的,沒錯,當年你哥謀反之事,的確是朕陷害他。
就因為如此,朕才對他的家人網開一面,當時朝臣們諫言,殺了他的家人。
朕卻說,是段公公自己犯的錯,與他家人無關,為此,朕還得到了仁君美名。
但朕不會輕易留下隱患,便秘密派人去殺你們,可讓朕沒有想到的是,你們家已經燃起大火,省了朕不少事。
可朕怎麼也沒有料到,你竟然沒死,還藏身在朕的身邊,看來朕身上的毒,是你下的,是嗎?
厲正深沒有殺他的家人?那他的家人是怎麼死的?
劉公公眼眸呈現渙散,就在咽氣的一瞬間,他彷彿想明白了,轉頭望向耶魯原真,便見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微笑。
劉公公這才明白,他一直以來,都在與虎謀皮,真正的仇人,也許是那個所謂的公子。
「皇……皇上,小……小心……」
劉公公斷斷續續只來的及說出這幾個字,他的手,指向耶魯原真,隨後便斷了氣。
這一天的變故太多,讓所有人震驚不已。
顏婷躺在地上,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厲正深沉重的腳步一步又一步向她逼近,就在顏婷以為厲正深要殺她的時候,卻聽厲正深說道:
「愛妃起來。」
顏婷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乃是幻聽,不敢置信地望着皇上厲正深,見其朝自己伸着手。
顏婷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搭在厲正深手心。
就在此時,卻感覺到身子騰龍而起,她被厲正深攔腰抱了起來,後下達了一個命令:
「即日起,只讓顏夫人陪着朕,任何人無事不要來打擾朕。」
「這個結果,令所有人震驚。」
顏婷更是驚呆了:
「為什麼?」
她疑惑不解。
「朕只是覺得你與朕一樣可憐而已。算計了半生,卻將自己算計了進去。」
厲正深苦澀說着。
「妾身不想再幫皇上害人。」
顏婷難得清醒地說道。
「如今朕已身中劇毒,還有什麼好算計的?到最後,傷害的都是我們最親的人,不是嗎?」
厲正深反問著。
顏婷:「……」
妾身可以為皇上去求姐姐,也許她可以救皇上。
既然自己活不了,為什麼不成全別人呢!顏婷很認真地說着。
厲正深搖頭:
「不用了,活的越久,越會覺得自己愚蠢的可笑。當然,若愛妃想活,朕可以為愛妃,宣你姐姐進宮。」
顏婷苦笑:
「妾身已經活夠了,也許是時候下地獄,向那些死了的人,說聲,對不起」。
「那愛妃可願意陪着朕,走完餘下的人生?」
厲正深深邃的眼神望着顏婷,此時沒有算計,有的只是悲哀。
「妾身願意。」
顏婷雙臂攀上厲正深的脖子,這一刻她釋懷了。
什麼皇后之位,什麼鳳鳴九天的傳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陪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