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溝掏寶

2013年，冬，3月7日。

春節的喜慶還未完全退卻，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照射在忙忙碌碌上班的人群中，四周的高樓大廈與穿梭的汽車，襯托出這座城市的生機盎然。

人來人往的道路上，一個男青年啃着手裏的包子快步向公司走去。

25歲的艾華，是這座海邊城市土生土長的人，從幼兒園開始，一直到大學，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

畢業后職業生涯也算是五花八門，工人、倉庫管理員、維修工、電信員、中介保險都做了一圈，都以失敗而告終，最終在這個城市繁華的商業區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人事專員。

聽着有那麼一點高大上，職場白領的感覺，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跑腿的雜工，拿着微薄的收入，坐在商業大樓中被呼來喝去，有點像地主家的小長工。

「叮……」電梯終於到了一樓，上班的白領們前一刻還在禮貌地互問早安，下一刻就像是多天沒有吃飯的餓鬼般沖向電梯，似乎在搶奪令人垂涎的大雞腿。

艾華今天非常「幸運」地被甩在了電梯外，電梯關門的一剎那，他似乎看到了同事們幸災樂禍的微笑。

只能爬樓梯了，艾華工作的公司在六樓，一路瘋狂的往上爬，終於在早上八點零一分時打卡成功！

遲到一分鐘一塊錢，還好還好，大不了明天少吃一根油條……

艾華走到工位上，這裏是一個足有200平米的綜合辦公室，人事、行政、採購、業務、市場，都在一層樓里辦公，當然，財務為了安全性有自己的辦公室，這也是羨慕不來的。

「人事部的都過來開會！快點！」艾華剛放到嘴邊的水杯停了下來，原來是自己的主管焦娜大姐在喊了，這位大姐35歲左右，多少有點更年期，但對領導們非常輕聲細語，和哪個同事關係都不錯，所以，人送外號「萬能膠」。

不到兩分鐘，人事部其他一位同事和艾華都坐了下來，偌大的會議室里，加上萬能膠，才三個人……

「啪！」萬能膠每次給僅有的兩位下屬開會，都會以文件夾摔在桌子上為開場白，簡直霸氣側漏！

艾華的同部門同事是一位女生，年齡相仿，戴着一副金絲邊眼睛，氣質上文文弱弱，略顯稚嫩，每次都會被萬能膠的氣勢壓倒。

「艾華！張盈盈！你們兩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啊！你們自己看看，各部門交上來的人員需求表，怎麼最近兩天，一個面試的都沒有！還想不想幹了！」萬能膠叉著腰吼道，這不僅僅要用氣勢折服下屬，更是吼給隔壁經理聽的，誰讓經理辦公室與會議室只隔着一道磨砂玻璃呢。

還沒等兩位年輕的下屬說點什麼，萬能膠就繼續吼道：「今天不要做別的，就給我出去貼廣告，撒傳單，一定要把人才挖進來，聽見沒有！？」

「主管……我上次去貼招聘傳單，都被城管教育了一頓……」艾華委屈的說道，下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萬能膠懟了回去。

「誰讓你在社區辦事處門口貼單子了！？長點腦袋好不好！那裏誰去看找工作啊！都是過去處理事情的，去菜市場那邊貼，那裏人多！就這麼定了！200張傳單，貼完了給我發信息，我去檢查！」萬能膠連續的訓斥，可能口渴了，順手拿起大水杯灌了一口：「噗！！！誰給我加的熱水？！」

「主管……我……」張盈盈弱弱的說了一句。

「要燙死我啊！馬上去貼傳單！！！」

艾華和張盈盈在萬能膠的怒吼中溜出了辦公大樓，面對新鮮的空氣，張大嘴吸了幾口，真是心情舒暢啊！

「華哥，我們公司就不能開通幾個招聘網站嗎？打電話邀約多方便啊！」

「盈盈，別做夢了，那不要花錢嗎？萬能膠有膽子去申請嗎？」

「嗯，也是的，可我們是一家物業公司，這些保安員和保潔員崗位真是難招，年紀大的公司不要，年紀輕的看不上。」張盈盈惆悵的說道。

艾華想安慰她幾句，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言辭，算了吧！還是去貼傳單吧！

兩個人來到繁華喧囂的菜市場，張盈盈嫌棄裏面臟，艾華倒是願意代勞，給她買了一杯奶茶，自己去貼傳單了。

其實，艾華比張盈盈早進公司半年，一直在心裏偷偷喜歡張盈盈，可惜，人家早就有了男朋友，而且家裏挺有錢，聽說都已經訂婚了，自己一清二白的，再加上為人木納情商超低，到今天還是個小職員，拿什麼和人家競爭啊！

還是替盈盈做點事吧，最起碼能讓她輕鬆一點，沒事聊聊天也是好的。

直到太陽快下山了，艾華終於把手中的200張傳單貼完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坐在市場外的路邊，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張盈盈的身影，可能她太無聊先回去了吧。

猜想着掏出手機，準備給萬能膠發信息，讓她過來檢查工作。

「艾華！」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艾華錯愕之間，手機「撲通」順勢掉進了路邊的下水道里……

喊他的人正是張盈盈，手裏拿着零食：「華哥，你的手機掉了啊……」

「這……」艾華委屈巴巴地看着發出惡臭味的下水道，手足無措。

這時，張盈盈也感到非常愧疚：「對不起啊，華哥，我想和你開個玩笑的……沒想到，你別急，我讓我男朋友給你買一個新的吧，他家就是開手機店的……」

「不用！我自己撈！」不知道為什麼，艾華聽到她男朋友三個字就非常惱火，有錢了不起啊！大不了回家洗個澡！

說完，便趴在地上，把手臂伸進黑乎乎的泥巴里翻找着手機。

站在旁邊的張盈盈也用自己的手機撥打艾華的手機，試圖尋找位置，可是，奇怪了，剛剛掉下去，怎麼撥打都是已關機！

「你們兩個在這裏摸魚嗎！？」一聲嬌喝，焦娜來了，看着趴在地上的艾華不明所以。

張盈盈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焦主管，是華哥的手機掉到下水道了，正在撈。」

「真是笨人做笨事！你給他打個電話，響了不就知道在哪裏了嗎？」焦娜為自己的智慧在線而滿意的說道。

「已經打了，可是已經關機了……」

「什麼破手機啊！行了行了，找不到不要了，明天再買一個就是了，對了，盈盈男朋友不是開手機店的嗎？讓他給你打個八折。」焦娜繼續充當着智者，不過，沒想到這句話惹惱了木納的艾華。

「不用你們操心！我就要撈到我的手機！嫌棄這裏臭，你們立馬走開！」艾華大聲地喊到。

焦娜和張盈盈對視了一眼，都感覺非常詫異，這是怎麼了？吃錯藥了？

「你跟誰喊啊！關心你還錯了，走！盈盈，我帶你回家，讓他慢慢撈！」向來傲氣的焦娜第一次被艾華吼了，氣的臉色煞白，騎車帶着不情願的張盈盈走了。

此時，天已經慢慢黑了，菜市場的小販開始大聲兜售自己為數不多的剩菜，希望早點有人過來包圓了，提早回家。

又過了一會兒，路邊的路燈亮了，艾華藉著焦黃的光亮還在爛泥中翻找着手機。

也是奇怪了啊！手機掉下來的位置就是這裏啊！而且下水道里也沒有水流動，怎麼就找不到呢？

又過了半個小時，路上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都在好奇這個人撈什麼呢，紛紛指指點點的。

就在艾華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手裏感覺握住了一個類似手機的物體，不過，燈光比較暗，再加上有淤泥包裹着，根本看不出是不是手機？

此時身邊已經圍了幾個人在看熱鬧，艾華管不了是不是手機了，拿起手裏的東西，走出了人群，頭也不回的往家裏走去。

走近家樓下，母親果然已經在樓下東張西望的看着每個回家的身影，肯定是手機打不通，讓她擔心了，想到這裏，艾華心裏瞬間暖了一下，比起冷冰冰的公司，還是家裏溫暖啊！

母親看到了他的身影非常高興，可突然又嚴肅起來：「小華！你去哪裏了！？你知道我們多擔心你嗎？怎麼還把手機關了？」

一連串的問話與責備，反倒讓艾華心裏暖洋洋的！

走進家裏，母親也感覺他今天有點不對勁，身上還傳來嗆人的惡臭味道，催促他去洗澡。

一會兒功夫，艾華洗完澡換了乾爽的背心褲衩，此時，肚子早就餓扁了，看見桌子上還有自己最愛吃的紅燒肉，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對於母親的詢問，也只是應付了幾句，便回房間了，剛剛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來自己帶回來的手機還在衛生間里。

立即到衛生間找到了那團黑乎乎泥巴包裹着的物體，用清水沖洗乾淨！

真的是手機！哈哈哈……

可…不是自己的手機……

看着這個造型有點別緻的手機，四四方方的，只有一個按鍵，一個整體的屏幕，這難道是最新款的橘子四代手機！

聽說市場價要一萬塊呢！自己四個月的工資啊！絕對比自己丟的摩托羅啦老古董先進多了！

正當沉浸在喜悅中，傳來「噹噹」地敲門聲，父親打開門進來了，艾華把手機放在了枕頭下邊：「爸，您還沒休息呢？」

父親看了看他，坐在床上，說道：「小華，你跟老爸說實話，是不是工作沒做好，又讓人家辭了？」

「怎麼會呢，爸，沒有的事，我今天跑了一天菜市場貼傳單，非常努力的！」艾華想起了，自己今天對萬能膠吼了一句……

「我也是聽你媽說，你回來就蔫頭耷腦的，沒事就好，當然，如果真的不好做就算了，老爸再給你找份工作，不行你就去你叔的工廠……」

「真沒有，真沒有，您放心吧！」艾華趕緊打斷了父親的啰嗦，不過，也是挺感激父母的，最起碼他們從來沒有嫌棄過自己這個笨兒子。

「好好好，沒事就好，那老爸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啊！」說完父親走出房間，順手把門關上了。

艾華趕緊又翻出枕頭下的手機，側面有開機鍵，出於好奇，馬上打開了，一段悅耳的和旋音樂后，屏幕出來了。

哇！這解像度真好啊！

不過，這是不是誰丟的呢，我的手機去哪裏了……

突然，艾華的腦子裏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我就是你的手機啊！」

「誰！？」艾華嚇得趕緊把手機扔在床上。

外邊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小華！你沒事吧？」

「媽，我沒事沒事……」驚慌失措的艾華也不知道該編個什麼理由搪塞。

母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打開門看了看，確定他沒事責備道：「大半夜一驚一乍的，早點休息！」

「知道了，媽！」

母親走後，艾華小心翼翼的又拿起了手機，小聲的問道：「手機兄弟，咱們不開玩笑啊，剛才真是你說話嗎？」

陌生的聲音果然再次傳來：「這房間只有咱們兩個人，當然是我說話了，切……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大哥！你是人嗎？」

「不是人，是什麼？」

「你是手機啊！難道你成精了！」

「你才成精了呢！你全家都成精了！」聽起來，手機非常生氣。

「不成精怎麼能說話呢，難道……你是附在手機上的冤魂？」艾華大膽的猜測了一回，同時，自己更加害怕了，看來男人怕鬼確實是有傳承的。

「鬼你妹啊！」手機還是個暴脾氣：「算了，跟你也解釋不清，我就是你的手機，你就當我進化了吧！另外，你不用鬼鬼祟祟的和我說話，我們可以通過腦電波交流，你把要說的話想一想，我就了解了！」

「嗯……這樣嗎？」艾華沒有說話，用腦袋想了想。

「你妹的，你還是拿我當冤魂是不是！？我可以看穿你的想法！」

「不敢不敢……我確實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啊，對了，怎麼稱呼你，叫你手機？」艾華試着用大腦與手機溝通。

「你才叫手機！我叫超超！」

「這個名字挺可愛的啊，超超，那你除了會說話，還有其他功能嗎？」

手機超超得意洋洋的說道：「當然！就比如你今天這個倒霉事情，是不是擔心明天去上班，萬能膠針對你？」

「厲害啊！你連她外號都知道！你是不是有好辦法？」

「看來你這個傻子也搞不定，明天你聽我的就行了！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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