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入樓宇

一片恢弘古老的建築群被劍氣擊中，此時正在坍塌。無數殘垣斷壁從虛空砸落而下。

但神奇的是這些倒塌下來的建築都悄無聲息，有些甚至就砸落在葉無秋身旁不遠處。他卻沒有任何感應。

這建築群就如同存在於另一個和葉無秋所處之地重疊的空間中，只有睜開天眼才看的真切！

「你看見了什麼？」

見葉無秋神色震撼，瞪大雙眼一動不動，第三魅舞有些好奇的問道。

「一大片瓊樓玉宇，被劍氣擊中，正在坍塌，砸落的四處都是」

葉無秋眼中映照出一幕幕畫面，有一間硃紅色雕龍畫鳳的樓宇倒塌了，正對着他的頭頂砸落而下。出於本能反應，他身形一閃，躲過樓宇。

「轟…」

樓宇砸落在地，濺起無數塵埃和紛飛的木土。但他真實的立身之處卻保持原狀，什麼也沒有發生。

「是曾經發生的一幕，機緣巧合下被銘記？此刻在某種特殊的場景下被激發，再現當時的情景嗎?」

葉無秋伸手觸摸，卻是一片虛無。

「還是說它在另一個時空裏？」

他有些拿捏不準，但天眼所見的一切又太過於真實，像是正在發生。

「天眼能堪破虛妄，你所見皆為真」

第三魅舞開口，她思忖了片刻又道

「這是有強者領悟了虛實之道，將它存介於虛實之間。它實際上是存在但你卻無法破去虛實之道境，所以你天眼能夠看到它真實的本體，肉身卻無法與其接觸。除非持有某種信物才可接近。」

聽完第三魅舞的解釋，葉無秋徹底明白了。

他在識海內曾有過一次類似的頓悟，讓他看清了真實的識海之境，也讓他初步明悟了真實與虛無的真意。

所謂真實與虛無，就如黑夜和白晝本就同存，但肉眼只能看到它的一面。

沒有真實便自然無法定義虛假。故此它們是相依相存的。

但它們又是互不交涉的。白晝就是白晝，即便閉上了雙眼，蒙蔽了自己的感知，使得周身天地陷入黑夜，但旁人實際仍是在白晝中，看到的也是白晝。

真實與虛假，難的不是如何去界定它，而是如何蒙蔽眾生和自己的感知，讓所有人都跟隨着『我』，與『我』思緒一致。我說的真便是真、假便是假。

但最根本仍是逆轉虛實之規則，讓白晝被黑夜吞沒。或讓黑夜被白晝刺破。

當能明悟真與假的真意時，便能界定真與假，這算是初步了解了虛實之道。

葉無秋能做到這一步，是跳出了固有的思維，不再以肉眼去分辨真假，不再靠感知去區分虛實。

當能蒙蔽眾生的感知，讓眾生跟隨着我所看的去界定虛實，這便算登堂入室，對虛實之道有了極為深刻的領悟。

當能真正逆轉虛實，我眼中的真是眾生的真，我眼中的虛是眾生的虛。那便是徹底明悟並掌握了虛實之道。

顯然，將這片樓宇介存於虛實之間的強者已將虛實之道領悟到極為高深的境界。甚至徹底掌握了虛實之道也說不定。

因為他既蒙蔽了眾生的感知，又言出法隨，讓這片樓宇幾乎徹底化為虛無。

若不是葉無秋以天眼探查，即便是它坍塌，斷垣殘壁就倒落在身旁，也沒人能察覺。

「或許我可以試試」

葉無秋躍躍欲試，他看到那成片的樓宇正沿着被劍氣擊中的裂縫碎裂，被一分為二。

靠左的一塊面積稍小，右邊的則極大。此時它失去了平衡，整片樓宇搖搖欲墜！

估計用不了多久，它就會徹底墜入劍峰周圍。若葉無秋能洞徹它運轉的規律，說不定可籍此進入一探究竟。

他雙目綻放璀璨的神光，有模糊的神文字跡浮現，在極力查探。

同時他讓自己沉入在識海之地那種對虛與實明悟的意境中，想要與蒙蔽這片樓宇的虛實道境共鳴，從而找到一條進入其中的路。

「我為真，樓宇也是真。」

葉無秋在不斷『催眠』自己。他要以真的意境化去虛無，讓樓宇真實顯現，讓肉身可以進入。

漸漸地，葉無秋眼中除了那正在倒塌墜落的樓宇外，再無別無。

時間彷彿停頓了下來，一切都陷入極度的緩慢。那坍塌的樓宇也幾乎靜止。

不知過去多久，終於，葉無秋髮現了一絲細微的端倪。

那整片都化作虛無的樓宇會在間隔一定的時間內有一瞬的停頓。這停頓的一瞬息就是虛無與真實在交替演變。

就是這一瞬息的停頓，讓葉無秋明白，將樓宇存介於此的人對虛實之道的推衍還未徹底圓滿。

就像圓滿的太極圖一般，會生生不息的循環。圓滿的虛實之道會將真實徹底逆轉為虛無，將虛無徹底逆轉為真實，而不會出現瞬息的停頓。

葉無秋興奮的握了握拳，他或許有機會趁這一瞬間的停頓進入樓宇內。但停頓的時間過於短暫，他不一定能捕捉到時機。

且樓宇在虛無與真實間會隔着一定的時間逆轉，他不明白這種交替的瞬間是否會帶來未知的危險！

但這世間本就沒有毫無風險的獲取，所以葉無秋準備冒險一搏。若有實在難以抵擋的危險，他會第一時間撤離。

兩片大小不一的樓宇在無聲中墜落於葉無秋周邊，大部分都在墜落的過程中坍塌碎裂，但仍有不少得以保存完整。

葉無秋挑選了一座保存相對完整的房屋，他立身當前，以天眼掃視。

這間房屋的主體是以某種不知名的木材搭建，但能抵得住歲月的力量不被腐朽，足以證明它的不凡。

它硃紅色的大門緊閉，數根粗壯的柱子支撐著房梁。其頂呈五殿兩重的結構，以紫色的琉璃瓦鋪就而成。屋瓴雕刻有祥瑞神獸。

即便有些地方破損了，但仍不減它的宏偉壯闊。

葉無秋在等待那停頓的瞬息，可數次嘗試都未能成功進入。因為停頓的時間不過剎那間而已，即便他已將速度提升至極限，但每次踏入的仍是虛無。

「或許我該趁那停頓來臨前的一瞬間便行動」

打定主意，葉無秋屏住呼吸，他默默地計算著時間。數次停頓過後他感覺差不多掌握時間規律，決定再次嘗試。

「一息、兩息、三息」

葉無秋快速伸手向虛空探去。

在伸出去的瞬間，第四息來臨，終於，葉無秋成功了！他觸摸到那粗壯的支柱！

但讓他驚悚的事情發生了，隨着那停頓的瞬息過去，葉無秋伸進去的手臂竟被化作虛無，在他天眼的掃視下可以看到手臂的存在但卻感覺不到彼此的聯繫！

「這……」

葉無秋有一瞬間的慌亂，但他立刻穩住了心神。

「或許我應該等下一次虛實交替演變的時機」

數次觀察確認后，葉無秋再次開始等待那停頓的來臨。

「一息、兩息、三息」

葉無秋在電光火石間拔出半條手臂，看着那出現在現實空間中的半條手臂完好無損，且有血肉相連的感覺后才徹底放心。

在確定了沒有危機后，葉無秋等待時機，才將整條手臂都拔出。

將手臂揚起揮了揮后，沒有發現異常，他露出振奮的笑容。

葉無秋深吸一口氣，將肉身調整到最好的狀態后，他心神合一，心中默念，等待時機來臨。

「嗖」

某一刻，伴隨着殘影一晃，葉無秋的身影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