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屍體「活」過來了
大家都行動了起來，開始尋找自己的位置。
當我找到自己的畫板時，臉一下子就綠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的畫板就擺放在高敏的正對面，抬頭一看，正好就能看到她那張扭曲血腥的臉龐。
外頭的雨變大了，冷風鑽了進來，吹得畫室內的蠟燭明滅不定。
高敏扭曲猙獰的臉隨着燭火時隱時現，隱約間似乎離我更近了些。
她眼眸里一閃一閃的，又像是在沖我眨眼！
此前我有錯覺，覺得高敏還有一口氣，現在這種錯覺無比強烈。
有那麼一刻，我真想不顧一切衝出畫室，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理智不允許我那麼做。
「別自己嚇自己，她絕對死了，就把她當成尋常的模特就好。」
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不再看高敏的眼睛，恐懼稍微褪去了一些。
但這時候，楊凱卻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
他的表情很恐怖，一句話沒說，只是指了指地板，又指了指高敏的腳。
門口光線很差，我現在才看到原來地板上有一串血腳印。
更為恐怖的是，高敏鞋底上沾著血跡，鞋印大小、花紋和她的完全吻合！
高敏……是自己爬進畫室的？！
同樣在高敏正面的同學也陸續發現了她鞋子上的血跡，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着陰霾，毫無血色。
死去的高敏彷彿能看到我們的表情，我們越是害怕，她眼中的光芒就閃爍得越厲害。
「她到底死沒死？」
「肯定死了啊，大家是看到她斷氣了才回宿舍的。」
「可這些腳印是怎麼回事，和她的鞋碼一樣……我們畫着畫着，她會不會爬起來？」
同學們帶着顫音的交談聲使得整個畫室的氛圍進一步變得壓抑，我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位於屍體兩側的同學則在孫德才的打氣下陸續動筆，時間在飛速流逝。
「有怪莫怪，冤有頭債有主，高敏，害死你的是李老師，你可別找我們撒氣啊！」
我哆嗦著叨念了幾句，顫抖著拿起了畫筆。
只畫了兩筆，我的手就僵住了，還是無法克服強大的心理壓力。
速寫不需要畫太仔細，只想混個及格線的話，我都不用一直盯着高敏，記住她的姿勢，畫下來就好。
我本來就想這麼乾的，但剛一冒出敷衍的念頭，我就莫名感到渾身不安。
高敏的屍體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明明她的頭髮沾滿了血跡，難以被風吹起。
但現在，她的頭髮在微微擺動，同時，眼神也變得被之前兇狠了許多。
她在盯着我看！
似乎在警告我，我要是敢亂畫，把她畫丑了，她一定會找我算賬的。
「我怎麼感覺高敏盯上我們了，剛才她的眼神不是這樣的。」
楊凱往我身旁靠了靠，面帶驚恐。
「是啊……我還看到她眨眼了。」坐在我右邊的楊思月也顫抖著說道。
說完，他倆都可憐巴巴向我投來了目光。
我尼瑪，看我有個屁用！
我也怕得要死好嗎？
「別瞎說，你們看錯了，趕緊畫，畫完好換位置！」
我深吸一口氣，說完也不管他們，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畫板上。
這絕對是我目前為止上過的最驚心動魄的一節課了，不僅要忍受血腥味的干擾，還要頂着巨大的心理壓力。
大家都害怕畫着畫着高敏就會跳起來，指責我們不夠用心。
時間變得特別漫長，每一分鐘都顯得格外煎熬。
畫到一半時，我抬起頭想要喘口氣，卻發現畫室內的光線變暗了許多。
我看不到同學們的臉了，現場有些安靜，似乎大家經過最初的驚慌后，都逐漸適應了過來。
但其實只要豎起耳朵，留心傾聽，就會發現畫室內的氣氛比剛才還要壓抑幾分！
刻意掩飾的哭泣聲……
緊張的喘息聲……
身體顫抖和畫架碰撞的「咯咯」聲……
畫紙和畫筆摩擦的「沙沙」聲……
各種令人不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使得整間畫室變成了壓崩人心態的大山。
唉……
但願大家都能平安度過今晚吧……
四十分鐘轉瞬即逝，我畫完放下畫筆，才發現自己渾身都被冷汗所浸透了。
看着畫紙上扭曲線條組成的人物，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是胸口悶悶的，有種想嘔吐的衝動。
接下來的位置輪換，畫其他角度就相對簡單一些了。
我們相互打氣，共同抗住壓力，沒意外的話，是可以共度難關的。
可惜，事情的進展卻沒有那麼順利。
第三輪輪換位置，當陳子涵換到高敏正面的時候，出問題了。
幾個小時前，大家還在一起談天說地。
可眨眼間，卻陰陽相隔。
陳子涵遭受到打擊本就比我們大。
現在她一看到高敏那張臉，死活都下不去筆。
恐懼是會傳染的，她顫抖得厲害，和她一起的那幾個女生也慌了。
等我們都快把第三張速寫畫完，陳子涵的完成度連一半都沒有。
時間越少，她就越慌，由畫畫變成了亂塗亂畫。
「陳子涵，你冷靜點，你把她當平時練習的石膏模特就好！」
孫德才發現了問題，急忙提醒陳子涵。
陳子涵也想冷靜，問題是她能冷靜得下來才行啊！
陸續的，大家都完成了李老師的任務，這時候距離時限還剩二十分鐘。
「別放棄啊，還有時間！」我也說道。
平心而論，我並不喜歡陳子涵這個人，甚至說是有些討厭。
高敏和陳子涵是一類人，家境好眼界高，和我們這些出身於普通家庭的玩不來，甚至動不動就嘲諷我們。
但見識過李老師的手段后，沒人願意看到她成為下一個高敏。
大家不斷給她打氣，陳子涵總算是抗住了壓力，踩着線，在時限結束時完成了第三張速寫。
我們正要為她鬆一口氣，就看到陳子涵突然臉色猛變，「啊」的大叫了一聲往後竄去。
她一邊往後退，一邊指着地上的屍體哭着說道：「她……她沖我眨眼了！」
「我擦！貌似真是，我也看到了！」
「大家快看！她是不是在動？！」
一陣陣夜風猛灌而來，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中，我發現高敏的姿勢和剛才又不太一樣了。
我畫紙上的她是把手臂壓在肚子下的。
而現在，她的手臂竟然伸了出來！
什麼情況，她這是要活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