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出千

第3章 第一次出千

恩人的包間里坐着幾個女人,手裏端著酒杯。

他讓人把妹妹送回去,坐下,立刻有美女把煙叼在嘴裏,點着之後,放到他嘴裏。

包間中間是張桌子,扔著一副普通撲克,玩兒的應該是鬥地主。2000年時,鬥地主在風城並不流行,湖北武漢玩家較多。

他悠閑地抽了口煙,示意禿子坐下,然後看看我說:「你來洗牌。」他又對禿子說,「贏了你就走。輸了代價不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搶了我很多地方,你這人吶,心狠手狠人狠,輸了留下兩根拇指外加一百萬。」

當時這些錢絕對不少。

禿子一聽不幹了,嚷嚷道:「你是故意的吧,我要不玩兒呢?」

他帶着一絲威脅道:「你可以試試。」

禿子猶豫一下,底氣不足地問:「說話算數?」

他一臉不屑,轉頭問我:「你會嗎?」

我點點頭。

「洗牌吧。」

我收起牌,來回洗了兩次,第二次還把牌給洗散了,掉得到處都是,我笨拙的一張一張撿起來。

像電影里的飛牌,掌心藏牌,花式洗牌,老千絕對不會用。

那就等於告訴別人,你就是老千。

內地不是澳門,出千被人抓要去手。

禿子探探身子問:「是三局兩勝還是一局定生死。」

恩人很淡然,「隨你。」

「誰先叫?」

「你先吧。」

「爽快。三局兩勝。」

「發牌吧。」

「等等,我要卡牌。」

禿子隨手抽出幾張牌,插進中間部分,他右手的小指微微一動,兩張王牌就被放到最下面,速度很快。

如果我不懂千術,根本想不到這麼一瞬間牌被換了。

可我跟王老頭苦學十多年。在我的眼裏,完全是小兒科,這種出千方式經常賭的老油條就會,還有個好聽的學名:移行換位。

他再快,也沒我快,我可以輕易把牌恢復,想發什麼牌,就發什麼牌,但我沒有,三局兩勝。

「發牌吧。」禿子一臉輕鬆,因為恩人根本沒看牌,他想不到我一個普通服務生會是老千。

我發的很慢,裝出不熟練的樣子。

每一張牌在我戒指前一晃而過,清楚記下,誰的牌到底是什麼?

不是每個人勤學苦練都能成為老千,還要有天賦,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在我面前把撲克攤開,只要我掃一眼,就能清楚記得每張牌的順序。

想學千術的朋友,勸你們放棄。沒有天賦,只能靠道具出千,非常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十賭九詐,十賭十輸。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發完牌后,禿子直接按住三張底牌,再次問道:「要是有炸呢?」

恩人有些不耐煩,「有炸你搶走的地方都給你,兩炸輸二百萬給你!」他說的很鎮定,「你就那麼保證能贏?」

禿子沒說話,抓起了三張底牌,亮了出來。

兩張王牌,一張k。

我很奇怪,恩人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化過,他就保證能贏?甚至都懶得看一眼三張底牌。

這讓我很疑惑。

禿子的運氣不錯。

就算底牌沒有王牌,他也不可能輸。

三個2三個a,四個k,還有連牌,這一局是春天局。

禿子熟練的抽出幾張牌,往桌子上一拍,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3456789,三到九不好有啊。」

恩敲敲桌子,他不出。

我也沒有能夠管上的牌,「不出。」

禿子也點了支煙,「三帶一。」牌面3個a帶一個10。

我們還是管不上。

禿子哈哈大笑,臉上的傷疤一動一動,更加猙獰可怕,「既然都不管,我可接着出了。四個k!」

又是一陣大笑。

「火箭。哈哈哈哈……三個二。你們輸了。」

恩人把牌往桌子上一扔,面不改色,又有美女給他點了支煙。

「春天,兩炸。這可是八倍,二百萬好像不夠。」

「繼續」

我再次發牌,禿子又卡牌,他見我們都沒看出他出千,更加肆無忌憚,這次他的兩根手指都動了動,不但把兩張王牌和一張二放在一下面,還把該發給恩人衫的牌里放進了345,七藏在了下面,只要我一發牌,綠襯衫手裏就會斷7。

三四五跟隨,神仙都皺眉。三張副牌在手,斷7無連對,除非牌面好,不然沒有贏的可能。

禿子出完千,輪到我了。

我把牌攥在手裏,瞬間就把牌換了,他用的兩根手指,我用五根手指,比他的速度更快,他絕對看不出來。

發完牌,禿子連看都沒看,直接把底牌給亮了出來,「哈哈哈哈……又是大小王,還有個2。」當他捻開牌后,臉色立刻變了,盯着我看,我假裝害怕,他又看看恩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說我出千,但沒有證據。

對3對4一個5,對6對8一個9,對10對j一個q,對k一2,雙王。

禿子看着手裏的牌,臉色鐵青,無論是誰,這牌都不可能贏,三四五六這種小單小對就要了他的命。他抬頭又看看我,意識到可能我出千了。

恩人妹妹就是個圈套,很可能我也是。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幾秒,還是選擇了出單,「一個5。」

輪到我出時,我出了一個6。

恩人扔出一個2。

禿子看着牌,有些猶豫,拆開雙王有可能贏,如果不拆,連贏的機會都沒有,他扔出一張小王。

我說:「過。」

他又敲敲桌子。

禿子再次猶豫,繼續打單的話,對3對4幾乎沒有打出去的可能,打對又沒攬牌的,他出了對3,我選擇不出。

恩人出的對q。

禿子很氣,把牌往桌子上一扔,「我認輸。」

我再次洗牌,這次禿子一直盯着我。我心想,就是他把眼瞪出眼眶,也看不出來我是怎麼出千的。

牌洗好,我把牌拿到恩人前面,他擺擺手,表示不切牌。

禿子想切牌,但我把牌收了回去,「對不起,我發牌,他不切牌,你不能切。」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還是慢悠悠地發的。

要毀滅一個人,先要讓其膨脹。

當禿子拿到牌后,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給他發的雙王四個a,還有一個連對。

恩人把底牌翻開,露出驚訝的表情,但那麼一瞬間他又恢復了原樣,底牌356。

禿子看着底牌道:「看來你的運氣不怎麼樣?」

恩人也不說話,隨手扔出四張牌,炸彈3,一出牌就是炸彈,這讓禿子目瞪口呆,「我說你會不會打牌?你出!」禿子沒敢出牌。接着,恩人又扔出張,四個4。他手裏全是炸,34567的炸。

我已經做好準備,贏牌之後,馬上離開,禿子絕對不會放過我。

我是老千,學過功夫。

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禿子帶來的這些人一擁而上,我不死也要脫層皮,他咬牙切齒,狠狠道:「想詐我,我就偏偏不信這個邪!」說着把四個a扔了出來,「四個2呢,出來!」

我隨手把四個2扔了出來,禿子瞪我,但有恩人在,他又不敢發作,我接着出了張10。

他還是炸。

禿子使勁兒拍了一下桌子,沖着綠襯衫喊:「我就不信你手裏都是炸。」

他扔出4個六,禿子沒說話,接着又是四個7,「你輸了……」

「你們他媽的出老千,這不可能……」門被撞開,衝進一群人,立刻把禿子按在桌子上,他死命地抬起頭,罵道:「你們出老千,故意害我。」

恩人站了起來,理理身上的衣服,優雅的接過美女遞過來的煙,俯下身子盯着禿子的臉,「願賭服輸,說我出千,拿出證據來,我會去手。你空口無憑,恐怕舌頭都保不住了,帶回去,什麼時候把錢交了,就放了你。」

我不相信一個混社會有能力拿出千八百萬,那可是2000年。

恩人不過是找個借口罷了。

禿子被人帶走,他看看我,沖着其他人說:「你們都出去,你留下!」包間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原來是藍道上的,哪個支的?」

他懂切口。

藍道指得就是老千,老千也分門派。

王老頭屬於厲派,但他在師父的基礎上改變了很多手法,所以沒人能夠看出來,王老頭就是想讓我自成一派。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低聲說:「我不懂您的意思。」

他冷冷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是誰,你上小學時我還救過你。十多年不見,你居然成了藍道老千,小看你了。你以為你在幫我?自作聰明!」

我仔細地看着他,眼神犀利,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卻讓我聯想到了一個成語:尖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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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老千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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