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毒辣眼光（第三更）
賈詡聽到陸玄的話，神色如常，內心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陸玄是朝廷敕封的驃騎將軍，更掌握了整個揚州、半個徐州，更是即將奪取豫州的人。這樣的人，竟然來了南陽郡。而且陸玄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賈詡就更加的確定。
這就是陸玄。
賈詡捋著頜下灰白的鬍鬚，緩緩道：「老夫判定閣下是陸驃騎，有五個方面的原因。」
陸玄眉頭一挑，心頭也有些驚訝，不過神情依舊平靜，笑吟吟說道：「賈先生一開口就是五個原因，真有這麼多的破綻嗎？」
賈詡說道：「陸驃騎，如果老夫說，此刻我還在詐你，你相信嗎？」
陸玄暗道賈詡老狐狸。
不過他來南陽郡的時候，早就有被識破身份的打算，更何況要招攬賈詡，不可能不吐露身份。
陸玄聽到賈詡的話，沒什麼驚訝，微笑道：「賈先生一向是算無遺策，我當然相信你的話。不過我更好奇，賈先生的五個原因、」
賈詡也有些驚訝陸玄的心智，被他拆穿身份，被他詐唬，竟然依舊面色不變。
換做其他人，早就慌了。
賈詡沒有兜圈子，直接道：「陸驃騎，老夫的第一個原因，是你的相貌，不是西涼人的相貌。門房稟報說，你是我西涼賈家的晚輩，從西涼來。」
「可是，西涼這片地方出來的人，因為風吹日晒的原因，不可能像你這樣面色紅潤，丰神俊朗，沒有絲毫粗獷氣質，反倒是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
「賈家，沒有這樣的人。」
「僅此一點，我判斷陸驃騎不是從西涼來，肯定別有身份。」
賈詡絲絲入扣的分析，他擺手請陸玄坐下，他在陸玄的對面也坐下，從容而淡定。而且賈詡的姿態很輕鬆，又彷彿是對待一個多年的老友一樣。
陸玄聽着賈詡的分析，不得不承認，江南水鄉生活的人，和西北生活的人，看上去差距很大。
尤其是這時代，沒有保養和護膚，更不一樣。
一般人，沒有這樣的敏銳感。
賈詡不一樣。
陸玄問道：「第二個原因呢？」
賈詡輕輕一笑，說道：「第二個原因，是陸驃騎身上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布料，仔細一看，就是江南出產的綾羅綢緞。這樣細膩的綢緞，涼州沒有。」
「如果陸驃騎不說來自涼州賈家，僅憑你身上的綢緞，老夫頂多判斷，您從江南地區來。」
「可是，您撒謊了。」
「從您的衣着，再次證明你的身份有問題。」
賈詡侃侃而談，繼續道：「第三個原因，是陸驃騎的說話腔調。因為我曾經見過揚州的人，聽到過一些地方上的腔調。所以能再次確定，陸驃騎來自於揚州。」
陸玄依舊不慌張，說道：「即便是這樣，也頂多判斷我來自於揚州，只是判斷了我所處的地點，怎麼就判斷是我呢？」
「所以，有第四個原因。」
賈詡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
他舒展袖袍，擲地有聲說道：「老夫今天在將軍府，和張綉交談，說陸驃騎在汝南郡橫掃黃巾，下一步必然是南陽郡。」
陸玄的眼神，陡然凌厲起來。
賈詡竟然預判了他的目標。
不愧是賈詡。
陸玄瞬間又恢復了平靜，問道：「賈先生憑什麼認為，我會對付南陽郡呢？」
賈詡分析道：「很簡單，奪取南陽郡，那就是關門打狗，能把劉表直接堵死在荊州。只要陸驃騎滅了劉表，就割據南方半壁江山，進可攻退可守。」
「屆時，如果陸驃騎選擇北上，一旦北上突進成功，橫行天下，指日可待。」
「就算是失敗，也可以划江而治。」
賈詡神色篤定，說道：「所以在老夫得到陸驃騎奪取汝南郡的時候，我就斷定，你的目標必然是南陽郡。可惜，老夫把想法告訴張綉后，張綉認為不可能。在這個前提下，陸驃騎來也是正常的。」
「不，還不夠！」
陸玄思考了一番后，他再一次道：「賈先生分析到這裏，也僅僅只能證明，我對南陽郡有意。可是，我也可以安排麾下的謀士來，讓我的人策反賈先生，而不是我親自來。賈先生要確定我，並不容易。」
賈詡神色自信，開口道：「其實是很容易的事，並不困難，也不複雜。所以，有了第五個原因。」
陸玄說道：「陸玄洗耳恭聽！」
他直接說出了身份。
在賈詡這樣的人面前，一舉一動真的要注意。當然，也是陸玄本身沒有想過隱藏身份，所以很多沒有準備，他只是藉助賈玄的身份，進入賈詡的府上罷了。
賈詡盯着陸玄，說道：「第五個原因，更多是老夫個人的直覺和判斷。陸驃騎身邊的護衛，孔武有力，必然是一員虎將。」
「如果來的不是陸驃騎本身，只是你麾下的謀士，這個虎將看待對方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他看陸驃騎的眼神，有保護你的戒備，更有下屬的忠誠。」
「這種赴死效忠的神態，不一樣。」
「當然，也有陸驃騎身為一方州牧，居移氣養移體，自身的氣度本來就不凡。你身居高位，即便是隱藏身份，可是站在大廳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氣度，也不一樣。」
賈詡微笑道：「當然這樣的一個判斷，純屬是老夫個人的經驗之談。」
陸玄心中贊同賈詡的話。
賈詡的眼睛相當毒辣，關鍵是謀略很厲害。
這個人和漢初的陳平相似。
都有些老陰人的感覺。
陸玄輕輕一笑，讚歎道：「賈先生謀略甚遠，慧眼如炬，陸玄佩服。我親自來南陽郡，是希望得到賈先生的相助。」
賈詡反問道：「陸驃騎年輕氣盛，藝高人膽大，不怕我扣下你，或者讓人殺了你嗎？」
陸玄一下坐直身體，說道：「關於賈先生不殺我，我也有四個原因。」
賈詡聽得愣了下。
忽然，賈詡就笑了起來。
陸玄剛才被他指出五個方面的破綻，現在，陸玄竟然不甘落後，也提出四個原因。
有意思了！
賈詡坐直身體，鄭重說道：「老夫洗耳恭聽，靜候陸驃騎的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