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偶遇

這幾天，特蕾西·格雷就躲在肅正號上避風頭，讓她打聽關於「霍爾·坎普」家族的事情也就沒了下文。

傅青海不知道伊利婭打算怎麼處理格雷家族的破事，他就正常忙着自己的事情，忙着和火星的技術神甫們交接物資和人員，頻繁地往返於獅門空港和斯卡哈拉克斯城。

在一般的巢都世界，要想看到一個技術神甫都是非常難得，駐紮巢都的機油佬都是行星總督的座上賓，而在泰拉的斯卡哈拉克斯城，這塊機械修會的飛地，周圍走來走去的全是身披紅袍兜帽，衣服包着齒輪邊緣的技術神甫。

這天，傅青海正在和幾位昆託大師的門生故舊商談事宜，忽然，萊曼之耳捕捉到的一聲招呼，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嘿，考爾，這邊，跟我來。」

「慢點，弗雷德里希。」

嗯？考爾，哪個考爾？

傅青海轉頭看去，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一個紅袍兜帽的年輕技術神甫向前走着，他的皮膚蒼白，淺棕短髮向後梳理，腦門突出，後腦勺上插著粗細不一的植入物，機械義眼裏光芒閃爍。

聲音，就是前方呼喚他的同伴發出的。

難不成是那個「考爾」？

「貝利撒留·考爾？」

傅青海嘗試着喊了一聲。

年輕的技術神甫轉了過來：

「你認識我？」

哎喲我去，還真是考爾。

傅青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未來的考爾大賢者，形象如同所有機械神教的大佬一樣，身體被海量的機械義體和改裝部件所替換覆蓋，巨大佝僂的體型被包裹在紅袍之下，個子不比基因原體矮多少。

但是眼前這個年輕的技術神甫，看起來還「人模人樣」的，字面意思的「人模人樣」。

問題是，按照原本的歷史，此刻的考爾應該還在瑞扎鑄造世界打工偷師，怎麼會出現在泰拉？難道試圖奪舍他身體的那位鑄造總監，此刻已經被考爾給同化吸收作為他的人格之一了？

傅青海努力回憶看過的原著小說。

似乎……想起來了。

青年考爾奇怪地看了傅青海一眼，感覺這個阿斯塔特有點莫名其妙，拉上自己的好友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

傅青海喊住了他。

青年考爾停下腳步，傅青海伸手排開周圍的人群，大步走了過去，站在考爾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說道：

「你好，技術神甫，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青山·可汗，白色疤痕戰團第十一連，神機兄弟會的連長。」

一名實權阿斯塔特軍官。

考爾愈發感到奇怪，但還是說道：

「你好，青山·可汗，我是貝利撒留·考爾，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

傅青海湊近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考爾技師，我知道這有點唐突，三言兩語很難和你解釋清楚，這麼說吧：我有一筆交易想和你談一談，報酬是大量的王座幣，或者保證你感興趣的遺物科技。」

「啊，這……」

考爾臉色驚訝，一時不知作何表態。

傅青海目光灼灼盯着眼前的青年。

「考爾，塞代納大人還等着我們呢。」

身邊的同伴拉了拉他，出言提醒道。

「呃，這位連長大人……」

事發突兀，考爾本能地想要拒絕。

「你就不好奇我的條件是什麼嗎？」

傅青海打斷了他拒絕的話語。

「那你的條件是什麼呢，可汗先生？」

考爾問道。

「一份代言合同，僅此而已。」

傅青海看着考爾，正色說道。

「代言合同？」

青年考爾皺起眉頭，

對這個陌生的辭彙感到頗為疑惑。

「是的。」傅青海解釋道：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勞動，僅僅只需要把你的肖像使用權和名字使用權租借給我，我就會為你支付一筆很大的錢。」

「期限嘛，一萬年如何？」

傅青海說着，從旁邊技術神甫的手裏拿過一張生化羊皮紙和一支機械羽毛筆，唰唰唰三兩下快速起草完畢一份簡單的合同文書，遞給一臉懵逼的考爾。

考爾接過來一看，落款不是白色疤痕戰團的神機兄弟會，而是一個他聽都沒有聽說過的鑄造世界：

輝騰。

不等考爾反應過來，傅青海將一個伺服顱骨和一支機械羽毛筆塞給考爾，說道：

「沉思者系統裏面儲存着一種名為『震蕩點驅動器』的古代亞空間引擎型號，我用這個技術和你交換，怎麼樣，簽字吧。」

考爾經過非法強化手術增強的大腦，此刻都有些轉不過來了，旁邊的同伴也是覺得匪夷所思，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真的會發生嗎？

「你可以當場驗貨。」

傅青海提示道。

考爾將信將疑地將伺服顱骨接過，把顱骨面的大概內容。

這個白疤連長沒有騙人，裏面確確實實是某種從未出現過的亞空間引擎型號。

「我，簽字……然後就可以拿走這個伺服顱骨和裏面的技術資料，是嗎？」

考爾一臉懷疑地說道。

「是的。」

傅青海非常肯定地說道：

「我以戰爭之鷹察合台·可汗的名義，擔保這份合同的效力。」

基因原體都搬出來了。

「行，我簽字。」

直到此時此刻，考爾依舊十分疑惑，他接過機械羽毛筆，仔細瀏覽一遍合同內容，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感覺自己無需付出任何代價，也沒什麼約束和陷阱，就在生化羊皮紙的落款處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多米尼烏斯·貝利撒留·考爾。

「成交，考爾先生。」

傅青海手持一份生化羊皮紙，站在原地，看着青年版的貝利撒留·考爾和他的好基友弗雷德里奇·邱弗消失在了斯卡哈拉克斯城摩肩接踵的人潮之中。

身邊三個技術神甫依然一頭霧水。

不明白傅青海突然整這一出幹什麼。

只有傅青海心裏清楚：

今日，就在今日之後，貝利撒留·考爾將不再是一個默默無聞平平無奇的普通技術神甫，他將繼承皇宮地下實驗室里最強大的那個生物科學家的全部知識，自此平步青雲。

簡而言之：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

作為未來的統御大賢者，歐姆彌賽亞的首席代行者，帝國鐵三角之一，貝利撒留·考爾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和肖像竟然會出現在一款飲料的包裝上面。

那時的他，內部是多重人格矩陣，外在是巨型賽博身軀，手握機械神教的千軍萬馬，每每回想此事，也忍不住對自己的助手兼好友的弗雷德里奇第八十八代克隆體吐槽道：

「等我回過味兒來的時候，我原本以為，他會用我的名字來命名某種威力強大的武器，就像馬卡多重型坦克、黎曼·魯斯坦克或者馬卡里烏斯重型坦克那樣。」

說到這裏，考爾無奈搖頭：

「可是他居然把我印在了一款輻射飲料的包裝上，還自作主張的加了句廣告語：『考爾喝了都說好』——我可沒有說過這句話。」

令考爾大賢者更加沒有想到的是。

這件事情，竟然還能成為機械神教內部的反對派批評攻訐他的理由之一：

「你貝利撒留·考爾，連舌頭、腸道和胃都沒有，你去給核子可樂做代言人，這不是明擺着欺詐消費者嗎！」

……

得益於托尼·斯塔克電子靈魂備份和魔多客之腦對傅青海腦域的雙重強化，很多年代久遠記憶模糊的戰錘40K原著小說細節內容，傅青海稍微回想都能回憶起來。

關於貝利撒留·考爾的生平，涉及到了多部原著小說，《狼毒》、《貝利撒留·考爾：偉大事業》等等，比較零碎片段，傅青海也是花了點時間才回憶起來。

他知道為什麼青年考爾會出現在泰拉。

在荷魯斯之亂期間，考爾和他的小夥伴邱弗機緣巧合之下，全程旁觀了黎曼·魯斯用酒神之矛刺殺荷魯斯的全部過程，太空野狼和荷魯斯之子，艦炮對轟，互相跳幫，打得那叫一個血腥慘烈。

恰逢考爾那時候的女上司，塔里桑蓮A4鑄造世界的鑄造總監黑斯特·阿斯普提雅，決定向戰帥投降，並且還要奪舍考爾，結果反被考爾奪舍，成為了「貝利撒留顱內管弦樂團」的第一名成員。

之後的遭遇略過不提，無非就是僥倖逃脫然後在瑞扎鑄造世界打打雜工之類的，考爾之所以出現在泰拉，是因為一個人——阿澤凱爾·塞代納，曾經協助帝皇開發初代星際戰士的一名科學家，第十九道改造手術「黑色甲殼」，就是此人發明的。

沒錯，是科學家，不是技術神甫，因為在帝皇籌劃基因原體和星際戰士的時候，火星和機械神教還不屬於人類帝國。

雖然桑代納看起來和技術神甫區別也不大，渾身被機械義體大面積替換，各種延壽手術和不老藥劑吃了個遍，但是二者之間有個核心區別——桑代納是無神論者，他不相信什麼萬機之神和歐姆彌賽亞。

此時的桑代納，壽元已盡垂垂老矣，任何延壽手段都已無能為力。他要死了，但他不想死，於是打算找幾個候選人來奪舍，考爾就是其中之一，最終他以考爾基友邱弗的性命為要挾，逼迫考爾與自己思維融合。

沒成想又被考爾反過來奪舍了，這一回不僅腦子裏的知識歸了考爾，連自己在機械神教的地位和權柄都一併歸了考爾，成為了「貝利撒留顱內管弦樂團」的第二名成員。

這裏有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細節：

桑代納早年間跟隨帝皇做實驗的時候，某一次帝皇突然對他說：「考爾，無論你將來遇到什麼問題，一定要遵從自己的內心，不要被機械神教的條條框框所束縛……」之類的一大堆話。當時桑代納還十分疑惑——我明明叫「桑代納」，為什麼帝皇要稱呼我為「考爾」？那時的桑代納還以為是帝皇記錯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考爾和桑代納的思維徹底融合的時候，考爾從中「看」到了這段記憶，他才知道，原來帝皇早在泰拉統一戰爭時期，就預見到了未來發生的事情，這番話不是說給桑代納的，而是說給奪舍成功后的考爾的。

傅青海對此只想說：神皇牛逼！

眼下這個時間節點，傅青海在斯卡哈拉克斯城偶遇考爾和邱弗，兩人尚不知道未來有什麼險惡在等著自己，但是傅青海知道，青年考爾馬上就要扶搖直上飛黃騰達了。

傅青海不敢和考爾說太多，他擔心由於自己的蝴蝶效應影響，考爾沒能和桑代納思維融合，未來的人類帝國沒了這位統御大賢者，羅伯特·基里曼恐怕都活不過來了。

傅青海也沒想過要把考爾拉入輝騰鑄造世界，他又不是古早網文里的男主，霸氣側漏各方小弟納頭就拜，考爾無論野心還是學識都完全不輸自己，憑什麼要寄人籬下。

此時此刻，他只是有一些感慨，有一種參與進了歷史大事件的豪邁之情——他親眼見證了貝利撒留·考爾偉大事業的崛起。

至於那個代言合同嘛……

談錢太俗，不提也罷。

……

太陽系。

全新的護航艦隊正在駛向冥府之門。

劇情線大事件「大清洗」結束了。

但不代表整個銀河已經太平無憂。

海盜、異形、異端、叛徒、混沌……依然在帝國境內肆虐，區區一艘戰鬥駁船和一艘打擊巡洋艦，足不足以抵擋那些投向歌利亞級工廠艦的貪婪目光，誰也不知道。

傅青海大步走在戰艦的通道里。

侍從官林宇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林宇年紀不大，無論是進入輪迴世界之前還是之後的年紀，大約也就十六七歲左右，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很容易對其他人產生莫名其妙的崇拜感，傅青海能感覺得到。

好在林宇在喬士達那裏的表現和評價都還不錯，平時做事也算乾脆利落，傅青海也就任由這種崇拜發酵，順便提拔他為自己的侍從官，就像弗拉霍斯的侍從官一樣。

和他法務部長兒子的身份一點關係都沒有，畢竟傅青海不打算和泰拉政壇有任何牽扯，也沒興趣去捧高領主的臭腳當政客的走狗。

想想前世的老闆們，一個男助理一個女秘書，這不是出門標配么。

傅青海很喜歡自己的座艦，嶄新的戰艦，連空氣都是沁人心脾的。

人類帝國戰艦的內部裝潢，分為兩個極端：帝皇之子和死亡守衛。

帝子的戰艦裝潢，堪稱極致的華麗和奢侈，各種條幅旗幟和浮雕壁畫，雕樑畫棟珠圍翠繞，光彩奪目美輪美奐，符合福格瑞姆那股矯揉造作的性格。

死守的戰艦裝潢，則是極致的簡約乃至簡陋，莫塔里安厭惡一切華而不實的設計，死亡守衛的戰艦內部沒有任何裝飾，甚至連線纜和管道都是裸露著的。

傅青海為戰艦裝潢定下的基調是適可而止，沒有過度的浮誇裝飾，但也不至於太簡陋，戰艦內外裝飾僅保留三種經典元素：顱骨、天鷹和齒輪，帝國的三大象徵。

艦隊依次穿入冥府之門。

波譎雲詭的亞空間驟然展現。

此時，戰艦內部一間艙室。

半間艙室都是一個巨大的浸沒水箱，僅穿着內衣的女人全身浸泡在液體之中，茶棕色的秀髮隨波飄蕩，她的雙眼緊閉，額頭上的一隻獨眼卻兀自睜著，穿透了物質現實的屏障，洞察亞空間中的波濤詭譎。

這就是亞空間六分儀，肅正號內附加設施中的「遺物科技」之一。

名字叫做「六分儀」，卻像一個大水箱，它能夠提升導航者的靈能能力，用其中的特殊液體模擬船外亞空間中的潮漲潮落，廣譜感測器測量船外亞空間的強度和潮流，沉思者電路進一步幫助導航者識別已知路線並計算它們目前的穩定性。

傅青海走到艙門前，轉身對林宇說道：

「你待在門外。」

「是，可汗。」

艙門滑開又關閉，傅青海來到巨大水箱面前，恰逢特蕾西·格雷從中走出，簡單的內衣被液體浸濕，濕漉漉的秀髮緊貼脖頸，水流順着窈窕緊緻的身材成股流下，她大方展露身材，緩緩走向傅青海，面帶微笑。

「如何，領航員？」

傅青海問道。

「很棒的體驗，可汗，我過去從未在如此神奇的裝置里感受亞空間的能量潮汐，彷彿身臨其境，讓人洞察一切。」

特蕾西不吝讚美之詞。

傅青海淡淡道：

「我不是問你的體驗，我是問結果如何。」

特蕾西眨了眨眼睛：

「比預計航程縮短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這回，傅青海滿意地點點頭。

利用亞空間六分儀重新規劃航路，艦隊可以比預計時間更快抵達目的地點，遺物科技果然名不虛傳，讓傅青海愈發期待其他遺物科技附加設施的作用展現。

傅青海暢想一番，低頭一看，特蕾西的三隻眼睛都定定地看着自己。

「怎麼了？」

傅青海摸了摸自己的臉。

被導航者的眼睛看得心裏毛毛的。

特蕾西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腳尖，夠著雙手攬住傅青海的脖子，柔嫩的臉蛋貼在堅硬的胸甲上，閉上眼睛低聲說道：

「謝謝你，可汗。」

傅青海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腰肢：

「回歸你的崗位，領航員。」

……

星語合唱室。

夏朧·弗洛斯平站在最中間，周圍是八個均比她年長的或男或女的星語者，可是夏朧毫不怯場，鎮定自若地指揮眾人調試靈能信號放大器，準備進行新一輪訊息溝通。

和在傅青海面前那副怯生生的樣子完全不同。

在眾人的齊聲吟唱中，夏朧緩緩抬起臉龐，熾白的光芒從她的盲眼中射出，穿透潔白蕾絲布條，射向艙室頂端。

在回蕩整個亞空間的竊竊私語和晦澀謎語之中，夏朧捕捉到了一條不同尋常的訊息。

…………

－－－－－－題外話－－－－－－

忘了說：王座幣，來自巢都世界跑團規則，書里出現的各種戰艦附加設施，來自哥特艦隊跑團規則，雖然本書以原著小說為主要設定依據，但是原著小說春秋筆法含糊不清，所以偶爾也借鑒一下周邊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