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向日葵

五分鐘后，芬格爾的房間。

「真是可怕的指控。」

芬格爾面對艾德等人的質問，平靜地說道。

「你們有證據么？」

「當然，『天頂之子』出現和消失的方式，和你的能力如出一轍。」

利爾說道。

「而且在競技場慘案中，你是唯一一個，沒有被他們攻擊的人。」

「哦？你的觀察還真是細緻，我本以為在那一片混亂中，人人都忙着自保，根本沒有人會來注意我的情況呢。」

芬格爾藏在兜帽下的臉，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你說的這些，頂多只能表明我有嫌疑，並不能稱得上是證據。」

他如此說道。

「說白了，『天頂之子』的移動方式只是和我的能力【陰影世界】有些相像而已，而他們沒有在屠殺中攻擊我，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我猜除了你以外，其他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情況吧？」

「哼……我確實只是對你抱有懷疑，但你剛剛的話，反而讓我更加確定了，你就是他們的同夥呢……畢竟如果你真的和他們毫無關係的話，第一反應應該是迷惑和驚訝，而不是解釋吧？」

利爾也對着他露出了笑容。

「如果我把我的想法告訴『最高議會』，你猜他們會怎麼想呢？」

「不用威脅我。」

芬格爾依舊十分鎮定。

「自從你們踏入我房間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們對我的身份已經心知肚明。」

他環視了一下幾名不速之客。

「所以，我也並不準備向你們隱瞞了……沒錯，我就是『天頂之子』。」

房間內一片安靜。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卡拉爾，咬着嘴唇輕輕地問道。

「我從小就聽說，『向日葵家族』和我們『紫羅蘭家族』一樣，都是一心為民的好貴族，但……你為什麼要屠殺競技場中手無寸鐵的百姓？」

「這可真是讓人驚訝……」

芬格爾的眼神中閃過複雜的光芒，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卡拉爾一遍。

「沒想到，在多年之後，還能在這偏遠的地方遇到『紫羅蘭家族』的女孩……你來這裏幹什麼？躲避布雷克的追殺么？」

「布雷克已經死了，還有薩爾也是。」

卡拉爾看着芬格爾說道。

「我是『紫羅蘭家族』現任首領卡拉爾·斯托克，同時也是匹斯蘭城城主。」

「原來如此……你成功為父母報仇了呢，真是了不起。」

芬格爾聽見布雷克和薩爾的死訊顯得毫不在意，這有些出乎卡拉爾的意料。

「你……想說的只有這些？」

紫發少女似乎有些不甘，她原以為得知這個消息的芬格爾情緒會更加激動。

「布雷克和薩爾，不也是你的仇人么？」

「你說的沒錯。」

芬格爾的語調依舊平靜得可怕。

「但如今的我，早已不怨恨他們了。」

「什麼……」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為了一點名利就爭得頭破血流的可憐蟲而已……和這世間真正的惡相比，他們在匹斯蘭城對我所做的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

卡拉爾聽着他的話，想起了自己慘死的父母，情緒漸漸激動起來。

「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他們可是殺了我的父母和你的全家啊！戈恩和我花了17年的時間才成功報仇！這些事對你來說就是輕輕的一句『微不足道』？」

「我並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

紫羅蘭女孩。」

芬格爾冷眼看着紫發少女，情緒沒有一點波動。

「17年前的我也和你一樣，身中劇毒，滿心怨恨，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向他們復仇……」

「身中劇毒……你也喝下了毒酒？」

疑惑出現在卡拉爾的臉上。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在發覺不對勁后，我發動【陰影世界】逃離了匹斯蘭城，但毒藥仍在我體內迅速發作，眼看我就要在荒郊野嶺毒發身亡……但或許是上天眷顧，或許是我命不該絕，我在垂死之際被『天頂之子』發現，是他們救了我並接納了我。」

芬格爾回憶著往事，他整理了下兜帽，將表情藏入了陰影。

「從此我就加入了『天頂之子』，在了解了他們的遭遇，以及親身經歷了多次『議會』對他們的殘酷圍剿之後，我就明白了我自己的所謂仇恨，和他們相比簡直就不值一提……從那時起我就明白了，我真正的敵人，不是布雷克也不是薩爾，而是這個帝國本身。」

「真可笑。」

艾德突然一聲冷笑，他完全沒有與芬格爾共情。

「雖說我也和你一樣，覺得帝國高層沒有一個好東西，但這就是你屠殺民眾的理由？」

小瘋狗瞪着鄙夷的眼神說道。

「你都說了，你真正的敵人是這個帝國本身，卻還做出屠殺民眾這樣的事情……對不起，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邏輯，在我眼中你和那些帝國高層沒有區別，甚至更壞。」

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捏得咔噠作響。

「我真想現在就把你這個偽君子給揍扁。」

「我承認，在競技場發生的事情，是一場令人痛心的悲劇。」

芬格爾平靜地說道。

「但這都是為了我們『天頂之子』的計劃，所做出的必要犧牲。」

「放你的狗屁！」

艾德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個箭步向芬格爾沖了過去，但被利爾及時攔住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但一個需要讓民眾犧牲的計劃！不管有多麼正確多麼偉大！他的本質就都是邪惡的！你們『天頂之子』也是被壓迫的民眾！你們將屠刀揮向自己的同胞時！難道就不會心痛嗎！」

「你說的沒錯，我們在競技場做的一切，都是無法被原諒的惡行。」

芬格爾完全沒有打算為自己辯解，他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但你要知道，光靠善良，是無法推翻邪惡的，我們不惜出賣自己善良的靈魂，也要用邪惡去推翻邪惡，這就是我們的覺悟……放心，在一切結束之後，我們就會和長久籠罩在我們頭頂的邪惡一起，墮入地獄。」

「一切結束之後？你們到底在計劃些什麼！競技場慘案只是你們的開始嗎！」

「抱歉，具體的計劃，我不能告訴你們。」

芬格爾輕輕地說道。

「但在不久的將來，你們會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