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喝酒

第252章 喝酒

「都留在北平史學研究所工作了,你可真厲害。」

「我的天啊,那以後肯定少不了見到古董,下次見了狗爛兒得好好寒磣一下他。」

「狗爛兒算是個啥,幫買主牽線從中收搭橋費的,他懂什麼古董。要說會的話,也就是幾句忽悠人的套話。」

「昌林,狗爛兒他得有個名吧。」

「大名叫張天寶。上次我見過他,油頭粉面的,嘴裏沒一句實話。」

「他還找過你?」

「說是能不能挑幾件泥像賣他,具體沒說幹什麼用。」

「能幹什麼,這小子精著呢,肯定又是拿去騙洋人錢去了。那些金眼長發傻大個懂什麼,一蒙一個準。」

「這的古玩生意都在瀋陽道那裏,一點兒也不比琉璃廠差,最近人挺多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別光吃肉啊,喝酒。」

「我這一來,還耽誤你們做生意了。」

「哈哈哈。瞧你說的,掙不了幾個子兒。瀋陽道古玩那人多我知道,烤鴨真香,回頭我也得去買上一隻。」

「沒想到你對古玩的事情還這麼感興趣。」

「嗨,也就聽個熱鬧。最開始聽說是有一個叫金宣吾的人進了廣福齋,露臉的是一個鼻煙壺,那可是個老物件,掌柜戴葆之那看過多少東西,一眼就瞧出東西不錯。」

「我關心鼻煙壺長什麼樣。」

「就說賣了多少錢吧。」

「柜上夥計跟我說的,清乾隆白玉長茄鼻煙壺,整壺為玉質,利用玉的不同色彩,將整個壺雕刻為茄子造型,白玉質地細膩溫潤,茄葉碧綠欲滴,茄干(註:壺帽)敦厚,渾然天成。掌柜也爽快,愣是給漲了一番,這個數。」

「二十塊銀圓?」

「嗯......大膽猜。」

「兩千。」

「乖乖,一隻小小的鼻煙壺竟然值這麼多錢,我得捏多少泥人呀。」

「所以我才說寶通這工作真好。北平史學研究所,那裏面肯定都是真東西。」

「興濤哥,話別說半句啊,多沒意思。」

「他沒說完?」

「瞧瞧,什麼是行家,還是寶通兄弟厲害。」

「柜上收古董,掌柜還抬了一手,裏面肯定有原因。」

「沒錯。原來是那人拿出鼻煙壺的時候,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赤皮青玉扳指,賣家肯定不簡單。」

「戴掌柜可真是會做買賣。」

「誰說不是呢。」

要說起這古玩市場,郭寶通對琉璃廠、潘家園熟悉,天津的瀋陽道也只是聽說過。

說起BJ古玩市場,當屬琉璃廠最具代表性,素有「九市精華萃一衢」的美譽。

幾百年的文化沉澱造就了琉璃廠古玩行業的良好傳統,即凡是大的古玩商往往具有文人學識,絕不僅是一介商人。

琉璃廠文化街原名海王村,最早是遼代城郊的一個窮僻小村。

元代定都BJ后,開始在這裏設窯燒制皇宮用的琉璃瓦,因此而得名。

自清朝中葉起,琉璃廠逐漸地熱鬧起來,每逢科舉會試,文人雅士常常聚集在這裏。

於是商人小販開始在這裏開鋪設攤,當時以書鋪為最,古玩、字畫、文房四寶等次之。

舊時還沒有圖書館之說,所以文人所需的圖書資料,只得來琉璃廠尋找。

外地來京應試的文人舉子也常來這裏購買自己所需要的書籍,於是琉璃廠儼然已成為京都的文化中心。

自乾隆三十八年皇上開館修訂《四庫全書》以來,琉璃廠文化街更顯得繁榮。

當時已經初具規模的廠甸市場,加之康熙年間開始形成的廟市,使整個琉璃廠文化街熱鬧非凡。

關於當時的盛況,清人勞之辨在《琉璃廠行》一詩中繪曰,「正陽門外鬧元宵,金犢花聰意氣驕。十里香塵迷錦幛,三更煙火走虹橋。繁華更數琉璃廠,五色雲中黃赤鑲」。

民國初年天津的古玩鋪都集中於估衣街、瀋陽道一帶,這與許多富商大戶聚居那裏有關。

天津的租界裏聚集著大批靠變賣古玩珍寶度日的前清遺老,還有附庸風雅的北洋政府官僚政客、喜歡中國古物的外國使節等等,因此古玩業較為興旺。

古玩非一般消費品,它的價格隨本身的稀有程度、買主的喜好以及古玩市場的供求關係而變。

只要有收藏者喜歡,願意出高價購買,它就從收破爛的手裏轉至賣舊貨的地攤上,又移到古玩號的櫃枱里,再經手一個或幾個更大的古玩商。

古玩又會流入市場,重見天日,身價則今非昔比,一路攀升更高峰。

因此,古玩店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

聽張昌林說起北平史學研究所的工作,焦興濤一下子就想到了混跡在瀋陽道古玩市場一個外號叫狗爛兒的人,原名叫張天寶,幫人往鋪子裏面拉生意賺錢。

他明白古玩市場最近人多的原因,藉著幾杯酒下肚,嘴裏的鴨肉嚼得更香了。

清乾隆白玉長茄鼻煙壺,像這種東西一定是宮裏流出來的,那賣家的身份肯定特殊,戴葆之心裏知道做的是長遠買賣,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誰現在天津,那哪個人不知道,就是被趕出紫禁城轉逃到天津居住在日租界靜園的末代皇帝溥儀。

因日常生活開支浩大,先後多次變賣宮中帶出的珍品古玩,竟然不知不覺中讓天津古玩市場上出現前所未有的熱潮。

像戴葆之這種送上的肥肉,平時打着燈籠都很難找,多花出去的錢太值了。

「這本書怎麼賣?」

「今天打烊了,您再去別處逛逛吧。」

「大白天的不做生意,神經病。」

「既然你在,我正好把這東西拿出來。」

「興濤哥,不會你祖上也留下什麼寶貝了吧?」

「別說笑了,半本書都沒有。」

「哈哈哈!」

「什麼東西?」

「是一張清乾隆白玉長茄鼻煙壺的照片,我從報紙剪下來的,你們瞧瞧。」

「表哥,怎麼樣,東西真值兩千嗎?」

「照片光線有些暗,好在一些細節還能看清楚。」

「上面黑黑的,在哪裏?」

「鼻煙壺底部這些條狀黑線,它是玉料原有的漿皮。要不是知道款,僅憑這張黑白照片是看不出具體使用的什麼玉料。」

「你還真有兩下子。」

「算不得什麼本事。換作是他的話,肯定知道的更多。」

「誰?」

「哦,一位朋友。」

「泥像,我弄的差不多了,跟給我的照片像不像?」

「嗨,是放在木箱裏面的那尊泥像啊。這東西他可弄了幾天,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原來是給你做的。看照片,跟你年紀也差不多,是弟妹吧?真是好眼光。」

「是朋友。」

「這次我贊同興濤哥說的。拿照片讓我做泥像的,你是第一個,什麼時候帶嫂子來天津玩玩,我全兜。」

「騙你們做什麼,真是朋友。」

「倒滿倒滿。我跟你說,酒是好東西,肚子裏面藏着什麼秘密都不叫事兒,大不了一會兒再問一遍。」

「這是灌酒,真不地道。」

「最近我聽說有文物展會,寶貝肯定不少,好像是私人舉辦的,有邀請票。可是俏貨,有人出錢買。」

「你肯定認出畫封面的人,找他畫上幾張,還愁賺不到錢嘛。」

「少來了。這次的邀請票都是熟人相贈,票誰有,人家那可是有底的。」

「是不是這個?」

「我沒看錯吧。寶通,手上真是邀請票!?」

「借你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猜對了,有獎勵。」

「噝~~~,哎喲,我的天,是真的,真是邀請票,我算是開了眼了。」

「你什麼時候成行家了,不會是瞎猜的吧?」

「不會看錯的。鑒定真假很簡單,咱先不說這邀請票右上角的紅印數字編碼,再瞧邀請人落款處的手寫簽字,還有把它舉高放在陽光下仔細檢查,有銀色閃爍亮光。」

「還真是。表哥,你是在哪弄來的?」

「還真有字,姚——彤——章,這名字我怎麼這麼耳熟。是呀。不光是他,我也好奇。」

「是梁所長送的,他有事去不了,讓我來參加。」

「你呀,別整天知道捏泥人,也看看報紙。河北第一博物院院長就是姚彤章,報紙上有啊。哦,我知道怎麼來的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這小小的一張邀請票能值多少錢?」

「不是值多少錢的事,關鍵是買不到。說是私人展會,裏面少不了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人脈,變向的說就是錢。要是碰到對泥人感興趣的人,你這泥像就不愁賣了。」

「人脈就是錢,有道理。」

「可惜就是一張邀請票只能額外帶一個人參加。」

「我......我沒關係的,明天還有生意。昌林沒什麼事,跟你表哥去見見大場面,這次可是個好機會。」

「酒也喝了,肉也吃了。邀請票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夠意思,什麼都不說了,全在酒里。這麼快就沒了,真不是時候。」

「肉也吃沒了。勻一勻,今天就到這。」

「也行。這點酒還不夠,晚上我做東,到我家。我那婆娘炒的一手好川菜,讓你們嘗嘗她的手藝。」

「這多不好意思。」

「小事小事。」

幾杯酒下肚,讓人格外燥熱,焦興濤趁著酒勁索性收攤帶他倆在街上閑逛起來,大到商鋪小到路邊攤,都給介紹了個遍。

一直玩個西邊天漸黑,在焦興濤的三輪車上,他倆沒少幫張昌林開導,漸漸地也開始覺得應該心平氣和地跟他爹張玉書溝通。

路過酒坊的時候,還特意打了些女兒紅回去,剛一進門就把酒交給了郭寶通,儼然和街上說的是兩個樣子。

「爹,我們回來了。表哥,給你買了女兒紅。」

「竟花些冤枉錢。菜都燒好了,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舅舅,這些顏料從哪弄來的?」

「我們不吃了,興濤哥說去他家吃川菜。」

「酒是昌林買的。」

「哦,好。」

————————————

「菜都買回來了嗎?」

「一回來就見你這麼高興,賺了多少錢?」

「碰上一個小時候的玩伴兒,現在人家都吃公家飯了。順便把我那麼白襯衣去對門宋媽家熨一下,明天得用。」

「從你一進家門就神神秘秘的,你不說明白,就自己去。」

「桌上的報紙,瞧見了嗎?」

「就你,還去參加私人展會,燒糊塗了吧。」

「頭髮長見識短。這個你就不用費心了,明天我不出攤,出去玩玩,晚上可能就不回來吃飯了。」

「行行行。」

「都有什麼菜?」

「蚝油豆腐、炒肉片、醋魚。結婚的時候,也沒見你在桌子上擺這幾菜在給我娘家人吃,今天倒是夠大方,我要瞧瞧到底是誰。」

「那會兵荒馬亂的,哪能吃到這些東西。我娶你呀,就看重你大方得體,還有就是燒得一手好菜。」

「油嘴滑舌的本事一點也沒變。小妹她一會兒就回來,你有空可得好好跟她聊聊,別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在學校里好好念書,跑去跳什麼交誼舞。男男女女的,挨得那麼近,多不好啊。」

「你說這個啊,上次她不也教過你。這些舊觀念有時間得改改了,交誼舞那是很正常的舞蹈,別把它想像成舞廳里的歌女。」

「就是擔心。」

「小妹她心眼多,別讓她聽到多心。」

「好吧。」

焦興濤回到家就是在柜子裏面一通翻找,把結婚時的衣服找出來說還要去對門宋媽家熨一下,他女人按照他說的把菜買回來,還以為這是賺了大錢。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晚上要請朋友吃飯,問他去幹什麼,指著報紙上的大版面報告解釋。

他一個擺攤賣小人書的,參加私人展會,說出來誰也不信啊。

他女人是四川人,是個大方得體的女人,跟周圍鄰居關係處的不錯,尤其是會炒不少川菜,能娶上她,還真得多虧了他這張能說會道的嘴。

受人邀請去吃飯,沒有空手去的,張昌林買了一份糕點帶過去。

敲門的時候,是焦興濤她小妹開的門,她只認識張昌林,看到郭寶通愣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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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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