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獨孤單
任何一個市場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都會擁有各種的發展歷程，甚至都會擁有各具特色的股市脈膊。
像米國的科技泡沫亦是經歷過誕生、炒作、瘋狂、破裂和重塑的過程，最後才會演變成這般模樣。
華夏的股市有着偶然性，但亦存在着一種必然性。
像前世某位遊資大佬被關了將近六年，結果「錢被人拿走了，老婆跟他離婚了，唯有指數忠貞不渝在原地等着他」。
這固然是一句充滿打趣的話，但亦是暴露出華夏股市的本質，六年股市指數忠貞不渝其實是一種必然。
儘管這個平行時空的股市已經截然不同，四千多隻股票可謂是面目全非，但本質還是一個內卷市。
四千多間上市公司所產生的養料根本無法養活湖中的所有生物，故而這個湖中一直都會上演「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巴」的從林生存法則，致使最底層的股民總會淪為韭菜。
有鑒於此，華夏股市的脈膊不會是長期向好的價值投資導向，而是將呈現一種時強時弱的紊亂脈膊。
高魁對書架上的財經類書籍本來就已經滾瓜爛熟，現在幾乎以一目十行地瀏覽，而此次閱讀的目的並不是吸收，而是要進行印證。
隨着旁邊的書籍堆積越來越多，他逐一進行推敲和印證，發現這個股市的運動軌跡跟自己所學簡直一脈相承。
於是，翻看的內容越多，了解得越深入，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看着現在的股市簡直就是一個血管都一目了然的美人。
篤篤……
房門傳來了一陣短促的敲門聲，從外面探進來一個虎頭虎腦的腦袋道：「魁哥哥，我炒了飯，還有肉，你要不要吃呢？」
「不吃！」高魁連頭都不抬一下，便直接嚴詞拒絕道。
虎妞失望地應了一聲，便將門帶上。
在回到客廳的時候，她突然感到屋裏多了一股寒意，便用手掌擦了擦自己的手臂。
下午時分，天空下起一場暴雨。
黃豆大的雨滴打得陽台的防盜網架子上，當即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這個屋子宛如是在大海搖曳著的一船漁船。
她雖然不害怕灰暗天空時而傳來轟鳴的雷聲，亦或者是那看似嚇人的閃電，但卻並不喜歡下雨天。
每逢下雨天，她家裏的屋頂總會漏雨，這個時候家裏便要用鍋或盆接雨水，而她奶奶還會不停地嘮叨。
一念至此，她抬頭望着已經變得黑漆一片的夜空，眼睛慢慢地紅了，鼻子莫名地一陣發酸，卻是突然希望能聽到奶奶的嘮叨。
她用力地抿了抿嘴唇，便邁著小短腿走進了廚房，藉著那張高凳子從櫥櫃取了一包零食，然後又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滋……
她用力將包裝撕裂后，將包裝裏面的一片薯片取出放入嘴裏，吧唧幾下，品嘗著薯片的香甜與可口。
零食能讓她短暫地忘記所有的煩惱，亦能壓抑住自己這顆突然思念奶奶的心，以及忘記此時此刻的孤單。
一牆之隔，高魁在發現暴雨來臨便將窗戶關上，而後打開了燈管，便繼續盤腿在地毯上瀏覽著財經類書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外面的天空慢慢放睛，而後又重新昏暗下來。
正在翻閱書籍的高魁突然聽到外面客廳傳來了響動，不僅聽到了野丫頭清脆的聲音，而且還聽到老媽爽朗的笑聲，這才驚覺已經到了傍晚。
大概是悶了一整天，那個野丫頭的聲音明顯帶着一種亢奮的情緒，卻是在外面跟着老媽吱吱喳喳個不停。
老媽的情緒似乎也被小丫頭所感染，亦是陸陸續續傳來了歡快的笑聲。
沒多會，兩人似乎一起走進了廚房做飯，之後便沒有話語再傳來，只剩下偶爾鍋碗瓢盤的碰撞聲。
高魁一整天都沒有跟任何人說話，亦是感到了一種孤單，但在前世見識到人情冷暖，所以已經習慣了孤單。
只是想着今日確實冷落那個貪玩的野丫頭，心裏隱隱間生起一種謙意，但並不打算改變這種現狀。
待到晚飯時分，穿着一雙卡通圖案粉色新拖鞋的虎妞顯得心情十分好，用力推開房門展示她的新拖鞋，仰著下巴喊高魁出去吃飯。
只是虎妞的快樂卻維持不了多久，在快要吃完飯的時候，高雪顯得十分無奈地宣佈她要出差的消息。
次日清晨，高雪帶着一個灰色的行李箱出門，跟送到門口的虎妞揮手作別。
虎妞將門關上后，頓時又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在洗完衣服晾好后，便爬在陽台的護欄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街道，看着行人來來往往。
高魁今天仍舊是早起，經過昨天一整天的理論知識的複習，已經掌握當前股市的脈搏，便瀏覽起最新的財經資訊。
蔚藍的天空下，江燕小區顯得格外的寧靜。
這座諾大的現代城市，彷彿只有一個少年和小孩，而他們又像分屬兩個不同的世界，彰顯著這個時代繁榮背後的孤單。
爬在陽台護欄上的虎妞眼睛變得乾澀，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而後躡手躡腳地推開一道門縫觀察高魁的狀況，隨後開始準備午飯。
「乒乒乓乓！」
虎妞從冰箱取出昨天的剩飯，藉著板凳站在灶台前，手法不見半點生疏，特別用筷子攪拌雞蛋顯得十分老練。
香油已經煮沸，白米飯隨之下鍋，她拿鏟子快速地爆炒，過了一會倒下攪拌好的雞蛋液，繼續進行翻炒。
她的每個動作都做得很到位，臉上顯得極是認真與專註，那雙明亮的眼睛沒有半點的慌亂，長長的睫毛眨動間充斥着一股自信。
沒多會，兩盆香噴噴的蛋炒飯出爐，上面還特意加了火腿腸。
只是她敲門進來喊高魁吃飯的時候，仍舊遭到了拒絕。
她坐在飯桌前等了好一會，卻是一直不見高魁哥哥從房間出來吃午飯，便只好自己先行動筷子了。
她心裏其實很喜歡這個表哥的，知道這個表哥讀書很厲害，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大學生。
前年的春節，他還開車帶自己去鎮上的集市給她買了薯條和可樂，那是她第一次品嘗到薯條的味道。
對她這麼好的人並不多，所以她心裏很希望高魁哥哥能繼續喜歡自己，倒不需要再給自己買好吃的，對自己好一些便夠了。
只是現在高魁哥哥越來越不喜歡自己，甚至已經開始厭惡自己了。
雖然她心裏難免感到沮喪，但她覺得一切都要聽姑姑的，不能讓高魁哥哥任性，要讓高魁哥哥的病快些好起來。
所以她還得聽從姑姑的任務安排，要看好廚房的刀具，要防止高魁哥哥偷偷溜出去，有什麼異常狀況要即刻向姑姑彙報。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反正很多人也不喜歡我，我本來就不討人喜歡。」
虎妞心裏如此想着，便是默默地扒著香噴噴的米飯，卻是有着跟她年紀不符的那份堅強和對事情的執著。
下午時分，又是一場暴雨降臨。
她注意到雨水濺到陽台晾曬的衣服上，便用那根比自己高出一倍的杆子收衣服，將自己的衣服和姑姑的衣服收進房間，而魁哥哥的衣服暫時放在客廳。
外面的天空漆黑，這場暴雨傾盆而下，陽台外面的樓影綽綽，一盞燈在暴雨中亮着，顯得獨孤而豐盈。
她靜坐在沙發吃着薯片，卻是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奶奶。
儘管她一遍又一遍地往嘴裏猛塞薯片，但眼眶還是慢慢變紅，在不經覺間已經淚流滿面，無聲地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