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五節 小酒館偶遇俏佳人 知州府偷聽大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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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洋洋洒洒的下着，迷濛了整個天宇，街道上除了賣小吃的攤點在蒸蒸冒着熱氣外，竟是一片冷清，酒館里卻是聚了不少人。
臨屠金和葉林的不遠處便是門口，此時進來一滿身是雪的路人，剛進門便大呼好冷，引得眾人的目光聚了過去。屠金抬頭望了望來人，卻是一翩翩公子，年紀約在十七、八歲，身後還跟着一個身披貂皮斗篷的妙齡女子，卻沒急着進來，只站在門口不住的抖落着身上的雪花。店小二見狀，連忙招呼了過去，將二人引到屠金和葉林的臨桌坐下。這時那年輕公子也是注意到屠金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身後的女子身上，心中暗惱是哪個無禮之徒，待安頓下那女子之後便朝屠金這邊看來，嚇得屠金連忙低了頭，舉杯掩飾。
葉林見狀，忍不住笑道：「空杯子。膽小鬼！」屠金抬起頭來，那年輕公子已轉面過去和那妙齡女子說話去了，這才轉過來看着葉林，尷尬的問道：「我怎麼膽小了？」葉林見得屠金臉上微紅，又是忍不住笑了道：「人家姑娘長得好看你便看唄，為啥偷偷摸摸的，像見不得人一樣。」屠金被葉林說中了心事，越發的尷尬，只見那年輕男女被葉林的話也引得看了過來，連忙怒氣沖沖的對葉林道：「別胡說！」葉林見得那翩翩公子又望了過來，也是連忙低了頭，裝模作樣的吃東西，不想卻聽得屠金也是一聲輕笑，道：「是空碗，笨蛋！」
葉林聽得屠金的嘲笑，沒好氣的瞪了屠金一眼道：「我知道是空碗，沒見我沒找著嗎？」屠金聽得葉林此言，竟是啞口無言，倒是旁邊那翩翩公子樂得呵呵直笑，那妙齡少女更是發出銀鈴一般的聲音制止那翩翩公子。那對年輕男女要了些酒菜，聊得很歡，屠金和葉林兩個則靜靜的待着，各有心事的模樣，一席酒菜早就涼得透了。
良久，葉林才收回飄散在雪幕中的目光，望了一眼還在發愣的屠金，吆喝道：「小二哥，再來一壺酒，順帶切半斤牛肉。」店小二吆喝着迎了，屠金被店小二的吆喝聲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愣愣的望了望葉林道：「再喝便醉了。」葉林沖着屠金笑了笑，道：「沒事的，反正咱哥兒倆也沒幾天好喝了。」屠金一聽葉林語氣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你要走嗎？去哪裏？」葉林搖搖頭道：「哪是我要走啊，是你吧。」「我？」屠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離開興元府，葉林倒是先知道了，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沒那想法，他是從何得知的？忍不住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了？」
「沒有嗎？你不是見了人家姑娘人長得俊，連魂都丟了。」葉林奚落屠金道，可是他哪能知曉屠金方才失神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屠金望了望葉林，沒有說話，他也並不是因為那美貌女子而失神，而是見到這天人一般的女子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那些傷心的往事。貌若天仙、心如蛇蠍，他曾經這樣暗自形容過在他生命中佔據着唯一的那個女人，此時見得這一男一女，才不禁走了神。「長得俊又怎麼樣，哼！」屠金把自己心中對美貌女子的看法毫無保留的表達了出來，嚇得葉林趕緊掩住他的嘴道：「你小聲點。」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過激的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幸得那一男一女說得高興，也沒注意到旁邊的屠金和葉林的談話，要不然不惹麻煩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店小二已送了酒菜歸來，順帶還送來一碟油炸花生米，放在桌上便轉身欲走，葉林一見連忙扯過店小二，指著桌上的花生米道：「小二哥，這個不是我們的。」那店小二笑了笑道：「就沖着你這一聲『小二哥』也是你們的，我請客！」葉林連忙謙遜道謝，店小二去了便和屠金倆又吃喝起來。這時旁邊鄰座的一男一女說得高興，聲音也大了，只聽得那翩翩公子對那年輕女子道：「清寒，此次出來真是辛苦你了。」那叫清寒的女子笑着對那翩翩公子道：「羽哥，可別這麼說。若非羽哥在爹爹面前替我說話，我怕這一輩子都無法知道原來天下是這麼大。」
那翩翩公子一聽，先是笑了笑，道：「只是小事一樁罷了，若非陸伯父心中已有此意，恐怕我說再多也沒法。」說完，喝了一杯酒，接着又道：「想我大宋河山何其遼闊，我們行了數月也就像是從廂房走到了廳堂，外面的世界還大著呢。若有朝一日，我大宋能光復山河，那更是一輩子也走不完了。」陸清寒一聽，驚訝道：「真的呀？只是可惜……」那翩翩公子也是介面道：「我聽聞皇上正在著虞大人急急籌備軍務，那虞大人也是人中龍鳳，想來光復之期不遠。」那陸清寒一聽，也似想起了這麼個人道：「我聽爹爹說過，那虞大人確是了得，憑藉一萬餘人便將十餘萬金兵阻在了江邊，可真是……若論比肩，恐唯有岳武穆一人了。」
那翩翩公子聽后也是嘆了口氣道：「是啊，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踏上朔北之原？」屠金和葉林聽得陸清寒和那翩翩公子的對話，猜想此二人定是官宦人家子弟，竟說些無聊的話，不是什麼大人便是什麼朝政，二人不禁同時往旁里吐了口唾沫，惺惺作態！
雪越下越大，早早的天色便暗了下來，酒館里已燃起燈火。先前那一男一女在屠金和葉林默不作聲的吃喝中已去了多時，竟也未引得二人注意到，試想滄海一粟，匆匆在人海中冒出幾點泡沫又能引起什麼動蕩呢。屠金和葉林將未吃完的牛肉包了，行出門來，不想迎面卻撞見那「活閻王」水捕頭，要轉身避過卻也是不行的了，葉林和屠金只得硬著頭皮站在一旁，閃出道來。那水捕頭一干人等也是發現了他們倆，卻也沒多在意，興許是昨日在那外鄉人身上撈了不少油水，這一貓一鼠就這樣相安無事的擦肩而過。
待得水捕頭等人進了酒館，葉林和屠金兩個這才邁開步子往住處回去。今日雪大天冷，竊賊也是人，總得歇歇手不是，再說昨日在那外鄉人身上得到的銀錢足夠已屠金和葉林花上幾個月的了。可是回去早了，也實在是無聊，點上燈火，卻是二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好生沒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林終是忍不住了，站起身便走道：「我出去走走。」「去哪兒？」屠金習慣的問道。「誒，我說你這傢伙還真礙事，我幹什麼你都得知道？」葉林沒好氣的回頭堵了屠金幾句，屠金自討沒趣，自己也是關心一下朋友而已，竟落得這般奚落。但是他也沒生氣，只是不好意思的嘟噥道：「我只是擔心你。出去穿厚一些，免得病了我又要照顧你。」
「又？！照顧我？」葉林大笑着出去了，遠遠的拋來一句話道：「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屠金望着葉林的背影消失在夜色當中，片片雪花落進他小小的腳印里，不知為何的嘆了口氣。此時一個人坐着，望着一閃一閃的燈火，真是百無聊賴，索性滅了燈進屋去躺了。
冬夜的雪下的簌簌作響，屠金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覺得耳朵里全是喧鬧的人聲，這麼早便睡了還真不習慣，也不知道葉林出去幹什麼去了。於是屠金又爬了起來，坐在床邊，望着灰濛濛的屋子，竟不知道此時該做點什麼來打發無聊的時光。此時風起，刮進幾縷冷風，屠金一個激靈，想起了往日在萬丈瀑的情景。
想那萬丈瀑立垂於巍巍子邙山南麓，立地千尺，猶如一掛銀河傾天而下。遠遠的便能聽得風響雷鳴，恰似萬馬奔騰，其下是一潭碧波，被瀑踩得猶如蛟龍翻騰，老遠處才能見得一絲平靜，靜靜的也不見流出，故而此潭有名為洗水潭。又因此潭環抱於絕壁之中，其狀猶如一個巨大的碗，更是不知其下深淺，有無魚蝦，卻是有不少飛鳥在潭上翱翔。再說那萬丈瀑，只能自子邙山南搖搖觀望，晴日裏雲蒸霞蔚，冬日裏浩浩湯湯，更讓人有一種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的感嘆！
雖聽說萬丈瀑往西一月行程便是塞外江南，可此處卻是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飄着雪花，故而屠金在見得葉林因下雪兒興奮的時候，表現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可他哪裏知道江南與塞外之別。雖說興元府不在塞外，更是江南，但是屠金記憶中的萬丈瀑它也只是一個特例，哪能放諸四海而皆準？往日之情，有的不過是悲情與折磨，屠金不禁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那女人終是死了。突然屠金的耳朵里響起一些不協調的聲音，他不禁笑了笑，沖着門外喊道：「你走錯地方了！要不要進來坐坐？」門外卻是一片寂靜，緊接着便聽得急促的跑步聲遠去。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竟然有人到賊窩裏來行竊。
屠金想想，顧自笑了起來，可是隨即又想到白日裏和羅旋等人的賭約，心中不禁又擔心起來，也不知那李幫主有什麼背景，居然聽得盜取州府官印一事竟然波瀾不驚，難不成他與官府有什麼關聯，到時候只要把官印借來用一下便可？想着，屠金不禁擔心起來，若真是輸了這場賭約，可怎生辦才好？在思量再三之後，屠金便打定注意先去州府衙門看看，於是拾掇了一下，便出得門來。
此時的雪依然下個不停，地上已厚厚的積了一層，葉林也不知道跑哪裏去廝混去了，若他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幫自己把把風。寒風刮著雪塊迎面打來，屠金卻絲毫不覺得冷，往日比現今穿得可要少得多了。遠遠的聽得更鼓聲響，數數已是亥時初牌時分，街上已無行人，屠金索性跑了起來。往日在萬丈瀑的時候，早練就了一身獨特的本事，雖不是踏雪無痕，但要讓他在雪地里隱藏痕迹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故此時雖然他跑了起來，但是雪地里卻也見不到他的足跡。
不一會兒便到得州府衙門，門口的守衛已去了多時，然而屠金卻只能望着高高的院牆束手無策，在巡視了一圈之後屠金髮現在衙門側里有幾顆大樹，枝椏茂盛的伸進牆裏，心中計定，「蹭蹭蹭」幾下便上了樹去。屠金小心的上了樹，探首望進去，衙門前院一片黑燈瞎火，後院卻發出昏黃的燈光，隱約中見得有人影晃動。心下一橫，沿着牆垣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到得那發出燈光的屋舍后，輕輕一跳，像只山貓一樣匍匐在琉璃瓦上，厚厚的積雪掩去了他着地時的聲音。在四處觀望后確認安全之後，屠金便俯耳上去，屋舍里的聲音隱約傳來，但是屠金憑藉往日在山中練就的狩獵本領，卻也能聽得八、九分清楚。
這一聽之下，屠金髮現屋中二人講的也不是什麼家國之事，卻是一樁買賣。說什麼一本萬利，還說什麼可保信譽、現銀交易等等。屠金聽了一會兒，便覺無趣，想要離去，但是未得到有關官印保管的信息，卻又不甘心。但是想想誰會這般無聊說到官印之事，看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探索了，但是屠金又不敢貿然下去，思量一番之後還是回去找葉林商量，那傢伙鬼主意多，興許能想到什麼辦法。就在屠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得瓦下有開門之聲，而後有人說話道：「大人，流源匯李幫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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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洋洋洒洒的下着，迷濛了整個天宇，街道上除了賣小吃的攤點在蒸蒸冒着熱氣外，竟是一片冷清，酒館里卻是聚了不少人。
臨屠金和葉林的不遠處便是門口，此時進來一滿身是雪的路人，剛進門便大呼好冷，引得眾人的目光聚了過去。屠金抬頭望了望來人，卻是一翩翩公子，年紀約在十七、八歲，身後還跟着一個身披貂皮斗篷的妙齡女子，卻沒急着進來，只站在門口不住的抖落着身上的雪花。店小二見狀，連忙招呼了過去，將二人引到屠金和葉林的臨桌坐下。這時那年輕公子也是注意到屠金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身後的女子身上，心中暗惱是哪個無禮之徒，待安頓下那女子之後便朝屠金這邊看來，嚇得屠金連忙低了頭，舉杯掩飾。
葉林見狀，忍不住笑道：「空杯子。膽小鬼！」屠金抬起頭來，那年輕公子已轉面過去和那妙齡女子說話去了，這才轉過來看着葉林，尷尬的問道：「我怎麼膽小了？」葉林見得屠金臉上微紅，又是忍不住笑了道：「人家姑娘長得好看你便看唄，為啥偷偷摸摸的，像見不得人一樣。」屠金被葉林說中了心事，越發的尷尬，只見那年輕男女被葉林的話也引得看了過來，連忙怒氣沖沖的對葉林道：「別胡說！」葉林見得那翩翩公子又望了過來，也是連忙低了頭，裝模作樣的吃東西，不想卻聽得屠金也是一聲輕笑，道：「是空碗，笨蛋！」
葉林聽得屠金的嘲笑，沒好氣的瞪了屠金一眼道：「我知道是空碗，沒見我沒找著嗎？」屠金聽得葉林此言，竟是啞口無言，倒是旁邊那翩翩公子樂得呵呵直笑，那妙齡少女更是發出銀鈴一般的聲音制止那翩翩公子。那對年輕男女要了些酒菜，聊得很歡，屠金和葉林兩個則靜靜的待着，各有心事的模樣，一席酒菜早就涼得透了。
良久，葉林才收回飄散在雪幕中的目光，望了一眼還在發愣的屠金，吆喝道：「小二哥，再來一壺酒，順帶切半斤牛肉。」店小二吆喝着迎了，屠金被店小二的吆喝聲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愣愣的望了望葉林道：「再喝便醉了。」葉林沖着屠金笑了笑，道：「沒事的，反正咱哥兒倆也沒幾天好喝了。」屠金一聽葉林語氣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你要走嗎？去哪裏？」葉林搖搖頭道：「哪是我要走啊，是你吧。」「我？」屠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離開興元府，葉林倒是先知道了，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沒那想法，他是從何得知的？忍不住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了？」
「沒有嗎？你不是見了人家姑娘人長得俊，連魂都丟了。」葉林奚落屠金道，可是他哪能知曉屠金方才失神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屠金望了望葉林，沒有說話，他也並不是因為那美貌女子而失神，而是見到這天人一般的女子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那些傷心的往事。貌若天仙、心如蛇蠍，他曾經這樣暗自形容過在他生命中佔據着唯一的那個女人，此時見得這一男一女，才不禁走了神。「長得俊又怎麼樣，哼！」屠金把自己心中對美貌女子的看法毫無保留的表達了出來，嚇得葉林趕緊掩住他的嘴道：「你小聲點。」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過激的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幸得那一男一女說得高興，也沒注意到旁邊的屠金和葉林的談話，要不然不惹麻煩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店小二已送了酒菜歸來，順帶還送來一碟油炸花生米，放在桌上便轉身欲走，葉林一見連忙扯過店小二，指著桌上的花生米道：「小二哥，這個不是我們的。」那店小二笑了笑道：「就沖着你這一聲『小二哥』也是你們的，我請客！」葉林連忙謙遜道謝，店小二去了便和屠金倆又吃喝起來。這時旁邊鄰座的一男一女說得高興，聲音也大了，只聽得那翩翩公子對那年輕女子道：「清寒，此次出來真是辛苦你了。」那叫清寒的女子笑着對那翩翩公子道：「羽哥，可別這麼說。若非羽哥在爹爹面前替我說話，我怕這一輩子都無法知道原來天下是這麼大。」
那翩翩公子一聽，先是笑了笑，道：「只是小事一樁罷了，若非陸伯父心中已有此意，恐怕我說再多也沒法。」說完，喝了一杯酒，接着又道：「想我大宋河山何其遼闊，我們行了數月也就像是從廂房走到了廳堂，外面的世界還大著呢。若有朝一日，我大宋能光復山河，那更是一輩子也走不完了。」陸清寒一聽，驚訝道：「真的呀？只是可惜……」那翩翩公子也是介面道：「我聽聞皇上正在著虞大人急急籌備軍務，那虞大人也是人中龍鳳，想來光復之期不遠。」那陸清寒一聽，也似想起了這麼個人道：「我聽爹爹說過，那虞大人確是了得，憑藉一萬餘人便將十餘萬金兵阻在了江邊，可真是……若論比肩，恐唯有岳武穆一人了。」
那翩翩公子聽后也是嘆了口氣道：「是啊，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踏上朔北之原？」屠金和葉林聽得陸清寒和那翩翩公子的對話，猜想此二人定是官宦人家子弟，竟說些無聊的話，不是什麼大人便是什麼朝政，二人不禁同時往旁里吐了口唾沫，惺惺作態！
雪越下越大，早早的天色便暗了下來，酒館里已燃起燈火。先前那一男一女在屠金和葉林默不作聲的吃喝中已去了多時，竟也未引得二人注意到，試想滄海一粟，匆匆在人海中冒出幾點泡沫又能引起什麼動蕩呢。屠金和葉林將未吃完的牛肉包了，行出門來，不想迎面卻撞見那「活閻王」水捕頭，要轉身避過卻也是不行的了，葉林和屠金只得硬著頭皮站在一旁，閃出道來。那水捕頭一干人等也是發現了他們倆，卻也沒多在意，興許是昨日在那外鄉人身上撈了不少油水，這一貓一鼠就這樣相安無事的擦肩而過。
待得水捕頭等人進了酒館，葉林和屠金兩個這才邁開步子往住處回去。今日雪大天冷，竊賊也是人，總得歇歇手不是，再說昨日在那外鄉人身上得到的銀錢足夠已屠金和葉林花上幾個月的了。可是回去早了，也實在是無聊，點上燈火，卻是二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好生沒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林終是忍不住了，站起身便走道：「我出去走走。」「去哪兒？」屠金習慣的問道。「誒，我說你這傢伙還真礙事，我幹什麼你都得知道？」葉林沒好氣的回頭堵了屠金幾句，屠金自討沒趣，自己也是關心一下朋友而已，竟落得這般奚落。但是他也沒生氣，只是不好意思的嘟噥道：「我只是擔心你。出去穿厚一些，免得病了我又要照顧你。」
「又？！照顧我？」葉林大笑着出去了，遠遠的拋來一句話道：「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屠金望着葉林的背影消失在夜色當中，片片雪花落進他小小的腳印里，不知為何的嘆了口氣。此時一個人坐着，望着一閃一閃的燈火，真是百無聊賴，索性滅了燈進屋去躺了。
冬夜的雪下的簌簌作響，屠金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覺得耳朵里全是喧鬧的人聲，這麼早便睡了還真不習慣，也不知道葉林出去幹什麼去了。於是屠金又爬了起來，坐在床邊，望着灰濛濛的屋子，竟不知道此時該做點什麼來打發無聊的時光。此時風起，刮進幾縷冷風，屠金一個激靈，想起了往日在萬丈瀑的情景。
想那萬丈瀑立垂於巍巍子邙山南麓，立地千尺，猶如一掛銀河傾天而下。遠遠的便能聽得風響雷鳴，恰似萬馬奔騰，其下是一潭碧波，被瀑踩得猶如蛟龍翻騰，老遠處才能見得一絲平靜，靜靜的也不見流出，故而此潭有名為洗水潭。又因此潭環抱於絕壁之中，其狀猶如一個巨大的碗，更是不知其下深淺，有無魚蝦，卻是有不少飛鳥在潭上翱翔。再說那萬丈瀑，只能自子邙山南搖搖觀望，晴日裏雲蒸霞蔚，冬日裏浩浩湯湯，更讓人有一種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的感嘆！
雖聽說萬丈瀑往西一月行程便是塞外江南，可此處卻是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飄着雪花，故而屠金在見得葉林因下雪兒興奮的時候，表現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可他哪裏知道江南與塞外之別。雖說興元府不在塞外，更是江南，但是屠金記憶中的萬丈瀑它也只是一個特例，哪能放諸四海而皆準？往日之情，有的不過是悲情與折磨，屠金不禁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那女人終是死了。突然屠金的耳朵里響起一些不協調的聲音，他不禁笑了笑，沖着門外喊道：「你走錯地方了！要不要進來坐坐？」門外卻是一片寂靜，緊接着便聽得急促的跑步聲遠去。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竟然有人到賊窩裏來行竊。
屠金想想，顧自笑了起來，可是隨即又想到白日裏和羅旋等人的賭約，心中不禁又擔心起來，也不知那李幫主有什麼背景，居然聽得盜取州府官印一事竟然波瀾不驚，難不成他與官府有什麼關聯，到時候只要把官印借來用一下便可？想着，屠金不禁擔心起來，若真是輸了這場賭約，可怎生辦才好？在思量再三之後，屠金便打定注意先去州府衙門看看，於是拾掇了一下，便出得門來。
此時的雪依然下個不停，地上已厚厚的積了一層，葉林也不知道跑哪裏去廝混去了，若他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幫自己把把風。寒風刮著雪塊迎面打來，屠金卻絲毫不覺得冷，往日比現今穿得可要少得多了。遠遠的聽得更鼓聲響，數數已是亥時初牌時分，街上已無行人，屠金索性跑了起來。往日在萬丈瀑的時候，早練就了一身獨特的本事，雖不是踏雪無痕，但要讓他在雪地里隱藏痕迹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故此時雖然他跑了起來，但是雪地里卻也見不到他的足跡。
不一會兒便到得州府衙門，門口的守衛已去了多時，然而屠金卻只能望着高高的院牆束手無策，在巡視了一圈之後屠金髮現在衙門側里有幾顆大樹，枝椏茂盛的伸進牆裏，心中計定，「蹭蹭蹭」幾下便上了樹去。屠金小心的上了樹，探首望進去，衙門前院一片黑燈瞎火，後院卻發出昏黃的燈光，隱約中見得有人影晃動。心下一橫，沿着牆垣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到得那發出燈光的屋舍后，輕輕一跳，像只山貓一樣匍匐在琉璃瓦上，厚厚的積雪掩去了他着地時的聲音。在四處觀望后確認安全之後，屠金便俯耳上去，屋舍里的聲音隱約傳來，但是屠金憑藉往日在山中練就的狩獵本領，卻也能聽得八、九分清楚。
這一聽之下，屠金髮現屋中二人講的也不是什麼家國之事，卻是一樁買賣。說什麼一本萬利，還說什麼可保信譽、現銀交易等等。屠金聽了一會兒，便覺無趣，想要離去，但是未得到有關官印保管的信息，卻又不甘心。但是想想誰會這般無聊說到官印之事，看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探索了，但是屠金又不敢貿然下去，思量一番之後還是回去找葉林商量，那傢伙鬼主意多，興許能想到什麼辦法。就在屠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得瓦下有開門之聲，而後有人說話道：「大人，流源匯李幫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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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洋洋洒洒的下着，迷濛了整個天宇，街道上除了賣小吃的攤點在蒸蒸冒着熱氣外，竟是一片冷清，酒館里卻是聚了不少人。
臨屠金和葉林的不遠處便是門口，此時進來一滿身是雪的路人，剛進門便大呼好冷，引得眾人的目光聚了過去。屠金抬頭望了望來人，卻是一翩翩公子，年紀約在十七、八歲，身後還跟着一個身披貂皮斗篷的妙齡女子，卻沒急着進來，只站在門口不住的抖落着身上的雪花。店小二見狀，連忙招呼了過去，將二人引到屠金和葉林的臨桌坐下。這時那年輕公子也是注意到屠金的目光一直在自己和身後的女子身上，心中暗惱是哪個無禮之徒，待安頓下那女子之後便朝屠金這邊看來，嚇得屠金連忙低了頭，舉杯掩飾。
葉林見狀，忍不住笑道：「空杯子。膽小鬼！」屠金抬起頭來，那年輕公子已轉面過去和那妙齡女子說話去了，這才轉過來看着葉林，尷尬的問道：「我怎麼膽小了？」葉林見得屠金臉上微紅，又是忍不住笑了道：「人家姑娘長得好看你便看唄，為啥偷偷摸摸的，像見不得人一樣。」屠金被葉林說中了心事，越發的尷尬，只見那年輕男女被葉林的話也引得看了過來，連忙怒氣沖沖的對葉林道：「別胡說！」葉林見得那翩翩公子又望了過來，也是連忙低了頭，裝模作樣的吃東西，不想卻聽得屠金也是一聲輕笑，道：「是空碗，笨蛋！」
葉林聽得屠金的嘲笑，沒好氣的瞪了屠金一眼道：「我知道是空碗，沒見我沒找著嗎？」屠金聽得葉林此言，竟是啞口無言，倒是旁邊那翩翩公子樂得呵呵直笑，那妙齡少女更是發出銀鈴一般的聲音制止那翩翩公子。那對年輕男女要了些酒菜，聊得很歡，屠金和葉林兩個則靜靜的待着，各有心事的模樣，一席酒菜早就涼得透了。
良久，葉林才收回飄散在雪幕中的目光，望了一眼還在發愣的屠金，吆喝道：「小二哥，再來一壺酒，順帶切半斤牛肉。」店小二吆喝着迎了，屠金被店小二的吆喝聲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愣愣的望了望葉林道：「再喝便醉了。」葉林沖着屠金笑了笑，道：「沒事的，反正咱哥兒倆也沒幾天好喝了。」屠金一聽葉林語氣不對，連忙問道：「怎麼了，你要走嗎？去哪裏？」葉林搖搖頭道：「哪是我要走啊，是你吧。」「我？」屠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離開興元府，葉林倒是先知道了，更何況自己根本就沒那想法，他是從何得知的？忍不住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了？」
「沒有嗎？你不是見了人家姑娘人長得俊，連魂都丟了。」葉林奚落屠金道，可是他哪能知曉屠金方才失神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麼？屠金望了望葉林，沒有說話，他也並不是因為那美貌女子而失神，而是見到這天人一般的女子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那些傷心的往事。貌若天仙、心如蛇蠍，他曾經這樣暗自形容過在他生命中佔據着唯一的那個女人，此時見得這一男一女，才不禁走了神。「長得俊又怎麼樣，哼！」屠金把自己心中對美貌女子的看法毫無保留的表達了出來，嚇得葉林趕緊掩住他的嘴道：「你小聲點。」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過激的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幸得那一男一女說得高興，也沒注意到旁邊的屠金和葉林的談話，要不然不惹麻煩是不可能的了。這時店小二已送了酒菜歸來，順帶還送來一碟油炸花生米，放在桌上便轉身欲走，葉林一見連忙扯過店小二，指著桌上的花生米道：「小二哥，這個不是我們的。」那店小二笑了笑道：「就沖着你這一聲『小二哥』也是你們的，我請客！」葉林連忙謙遜道謝，店小二去了便和屠金倆又吃喝起來。這時旁邊鄰座的一男一女說得高興，聲音也大了，只聽得那翩翩公子對那年輕女子道：「清寒，此次出來真是辛苦你了。」那叫清寒的女子笑着對那翩翩公子道：「羽哥，可別這麼說。若非羽哥在爹爹面前替我說話，我怕這一輩子都無法知道原來天下是這麼大。」
那翩翩公子一聽，先是笑了笑，道：「只是小事一樁罷了，若非陸伯父心中已有此意，恐怕我說再多也沒法。」說完，喝了一杯酒，接着又道：「想我大宋河山何其遼闊，我們行了數月也就像是從廂房走到了廳堂，外面的世界還大著呢。若有朝一日，我大宋能光復山河，那更是一輩子也走不完了。」陸清寒一聽，驚訝道：「真的呀？只是可惜……」那翩翩公子也是介面道：「我聽聞皇上正在著虞大人急急籌備軍務，那虞大人也是人中龍鳳，想來光復之期不遠。」那陸清寒一聽，也似想起了這麼個人道：「我聽爹爹說過，那虞大人確是了得，憑藉一萬餘人便將十餘萬金兵阻在了江邊，可真是……若論比肩，恐唯有岳武穆一人了。」
那翩翩公子聽后也是嘆了口氣道：「是啊，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踏上朔北之原？」屠金和葉林聽得陸清寒和那翩翩公子的對話，猜想此二人定是官宦人家子弟，竟說些無聊的話，不是什麼大人便是什麼朝政，二人不禁同時往旁里吐了口唾沫，惺惺作態！
雪越下越大，早早的天色便暗了下來，酒館里已燃起燈火。先前那一男一女在屠金和葉林默不作聲的吃喝中已去了多時，竟也未引得二人注意到，試想滄海一粟，匆匆在人海中冒出幾點泡沫又能引起什麼動蕩呢。屠金和葉林將未吃完的牛肉包了，行出門來，不想迎面卻撞見那「活閻王」水捕頭，要轉身避過卻也是不行的了，葉林和屠金只得硬著頭皮站在一旁，閃出道來。那水捕頭一干人等也是發現了他們倆，卻也沒多在意，興許是昨日在那外鄉人身上撈了不少油水，這一貓一鼠就這樣相安無事的擦肩而過。
待得水捕頭等人進了酒館，葉林和屠金兩個這才邁開步子往住處回去。今日雪大天冷，竊賊也是人，總得歇歇手不是，再說昨日在那外鄉人身上得到的銀錢足夠已屠金和葉林花上幾個月的了。可是回去早了，也實在是無聊，點上燈火，卻是二人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好生沒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林終是忍不住了，站起身便走道：「我出去走走。」「去哪兒？」屠金習慣的問道。「誒，我說你這傢伙還真礙事，我幹什麼你都得知道？」葉林沒好氣的回頭堵了屠金幾句，屠金自討沒趣，自己也是關心一下朋友而已，竟落得這般奚落。但是他也沒生氣，只是不好意思的嘟噥道：「我只是擔心你。出去穿厚一些，免得病了我又要照顧你。」
「又？！照顧我？」葉林大笑着出去了，遠遠的拋來一句話道：「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屠金望着葉林的背影消失在夜色當中，片片雪花落進他小小的腳印里，不知為何的嘆了口氣。此時一個人坐着，望着一閃一閃的燈火，真是百無聊賴，索性滅了燈進屋去躺了。
冬夜的雪下的簌簌作響，屠金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覺得耳朵里全是喧鬧的人聲，這麼早便睡了還真不習慣，也不知道葉林出去幹什麼去了。於是屠金又爬了起來，坐在床邊，望着灰濛濛的屋子，竟不知道此時該做點什麼來打發無聊的時光。此時風起，刮進幾縷冷風，屠金一個激靈，想起了往日在萬丈瀑的情景。
想那萬丈瀑立垂於巍巍子邙山南麓，立地千尺，猶如一掛銀河傾天而下。遠遠的便能聽得風響雷鳴，恰似萬馬奔騰，其下是一潭碧波，被瀑踩得猶如蛟龍翻騰，老遠處才能見得一絲平靜，靜靜的也不見流出，故而此潭有名為洗水潭。又因此潭環抱於絕壁之中，其狀猶如一個巨大的碗，更是不知其下深淺，有無魚蝦，卻是有不少飛鳥在潭上翱翔。再說那萬丈瀑，只能自子邙山南搖搖觀望，晴日裏雲蒸霞蔚，冬日裏浩浩湯湯，更讓人有一種天地造化、鬼斧神工的感嘆！
雖聽說萬丈瀑往西一月行程便是塞外江南，可此處卻是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飄着雪花，故而屠金在見得葉林因下雪兒興奮的時候，表現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可他哪裏知道江南與塞外之別。雖說興元府不在塞外，更是江南，但是屠金記憶中的萬丈瀑它也只是一個特例，哪能放諸四海而皆準？往日之情，有的不過是悲情與折磨，屠金不禁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那女人終是死了。突然屠金的耳朵里響起一些不協調的聲音，他不禁笑了笑，沖着門外喊道：「你走錯地方了！要不要進來坐坐？」門外卻是一片寂靜，緊接着便聽得急促的跑步聲遠去。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了，竟然有人到賊窩裏來行竊。
屠金想想，顧自笑了起來，可是隨即又想到白日裏和羅旋等人的賭約，心中不禁又擔心起來，也不知那李幫主有什麼背景，居然聽得盜取州府官印一事竟然波瀾不驚，難不成他與官府有什麼關聯，到時候只要把官印借來用一下便可？想着，屠金不禁擔心起來，若真是輸了這場賭約，可怎生辦才好？在思量再三之後，屠金便打定注意先去州府衙門看看，於是拾掇了一下，便出得門來。
此時的雪依然下個不停，地上已厚厚的積了一層，葉林也不知道跑哪裏去廝混去了，若他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幫自己把把風。寒風刮著雪塊迎面打來，屠金卻絲毫不覺得冷，往日比現今穿得可要少得多了。遠遠的聽得更鼓聲響，數數已是亥時初牌時分，街上已無行人，屠金索性跑了起來。往日在萬丈瀑的時候，早練就了一身獨特的本事，雖不是踏雪無痕，但要讓他在雪地里隱藏痕迹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故此時雖然他跑了起來，但是雪地里卻也見不到他的足跡。
不一會兒便到得州府衙門，門口的守衛已去了多時，然而屠金卻只能望着高高的院牆束手無策，在巡視了一圈之後屠金髮現在衙門側里有幾顆大樹，枝椏茂盛的伸進牆裏，心中計定，「蹭蹭蹭」幾下便上了樹去。屠金小心的上了樹，探首望進去，衙門前院一片黑燈瞎火，後院卻發出昏黃的燈光，隱約中見得有人影晃動。心下一橫，沿着牆垣小心翼翼的爬了過去。到得那發出燈光的屋舍后，輕輕一跳，像只山貓一樣匍匐在琉璃瓦上，厚厚的積雪掩去了他着地時的聲音。在四處觀望后確認安全之後，屠金便俯耳上去，屋舍里的聲音隱約傳來，但是屠金憑藉往日在山中練就的狩獵本領，卻也能聽得八、九分清楚。
這一聽之下，屠金髮現屋中二人講的也不是什麼家國之事，卻是一樁買賣。說什麼一本萬利，還說什麼可保信譽、現銀交易等等。屠金聽了一會兒，便覺無趣，想要離去，但是未得到有關官印保管的信息，卻又不甘心。但是想想誰會這般無聊說到官印之事，看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探索了，但是屠金又不敢貿然下去，思量一番之後還是回去找葉林商量，那傢伙鬼主意多，興許能想到什麼辦法。就在屠金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得瓦下有開門之聲，而後有人說話道：「大人，流源匯李幫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