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後的救贖3

第四十章 最後的救贖3

「感覺怎麼樣?」彭可側身看着眼前微張着眼睛的女人。

對方想張著嘴巴回應,但是那股無力感和嘶啞的聲線在喉嚨中摩擦。只好點頭示意自己還可。

「我去叫醫生,你先休息一下。」彭可起身,用手拍著女人的手背兩三下,走出病房。

從醫生欣慰的語氣中,大概能了解到病人的傷口恢復的不錯,過一周的查看期后,很快轉入普通病房了。

終於等待醫生離開的步伐越來越輕后,女人突然顫動着手指,使勁拍打着床面,發出輕微的聲響伴隨着聲道里發出嗚咽的聲音。

彭可懸著一顆心,着急的眼目順着女人視線放眼望去,紙上近在咫尺的筆和紙張。她是要用筆寫下什麼告訴我嗎?

她將這些東西放在女人的腹部不上「你要不要坐直起來寫?這樣會舒服些。」

女人輕輕點頭,彭可平穩地手搖著床位搖桿。隨着指尖粗略的筆刷聲,筆畫着適應於女人的方向,反手展示給對方。

字體不免有些歪扭,但還看得出來——謝謝你救了我命。

彭可燦爛一笑,連忙擺手推讓道,「沒事沒事,這是人民警察該做的。」隨後,神色緊張地詢問她,「當時看你的模樣,應該是摔下來的,是怎麼一回事?你現在可以用筆簡單的寫一下嗎?」

女人往後頭咽了下口水,眼眸低垂,帶着一絲冷汗,住紙上寫着——5被人推倒。

,被人推倒的嗎?」

女人依舊點頭,眼眶裏蘊含着淚珠,泛紅了臉頰。..

「你還記得是誰嗎?有沒有跟你有仇或是什麼情況?我是警察,我可以幫你。」彭可坐在她旁邊,擔憂的語氣。

對方咬緊牙關,眼神恍惚,不知道如何下筆。

彭可一眼看出來不對勁,如果強要她說出緣由,或許會使她的戒備心就越來越重,得換種方式了。

「哦,沒事,你不說也沒關係。等到你想讓我幫助你的時候,你就可以告訴我。」彭可遞上一杯插著吸管的溫水,「喝水潤一下嗓子吧。」

「我叫彭可,照顧了你那麼多天,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女人在紙上草草寫下自己的姓名——方婷,附帶着笑臉。

「嘻,這名字挺好聽的,方婷。」彭可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像月牙似的。

方婷喝完水后嗓子變得不怎麼澀幹了,試着輕微發出聲調,「你的聲音……不像是本地的?」

「哦嗯,我是從龍城鎮來的,有一些事情。」彭可雙手交叉,放在大腿前側上。

「什麼事情……或許我可以幫忙,我有一些人脈。」

彭可搖搖頭,無奈解釋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是件事情,勢必要單槍匹馬。」依舊是迎上笑容。

半個月的相處時間足夠讓她們兩個建立較為熟悉的認知。

夏暑未退,秋雨就下了起來,雨線淅淅瀝瀝。病房裏敞開着窗,除了早已潰爛於心的消毒水味混合著窗外的汽車尾氣,相撞起來。

最近方婷的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了,也是該把重心往案子上放一放,彭可想藉著這雨景做個道別。

一進門,便瞧見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打進屋內。先是急匆匆關上了門,當要說時,方婷慢悠悠的先一步開口,「我是被我男友推倒的,他恨不得我死,我想讓你把他繩之以法。」

彭可半張著嘴一愣神,屈身坐在床邊,雨中不減絲毫溫暖的手握住方婷冰冷的溫度,「好,你能知道他現在是在哪,或是他的家住在哪裏?早抓住早安心。」

「田坊街154號,是當初找到我的那個地方。」方婷的聲線略微發抖。

彭可起身套上外套,沒注意窗外的雨勢正越下越大,碰撞著笨重的水泥地擦齣劇烈的火花,一縷縷冷嗖的空氣鑽進胸口。

破舊的居民樓像蜂巢似的層層疊疊,本就殘留着一絲陽光也遮上灰濛濛的濾鏡中,越發潮濕寒冷。

彭可嘴裏默念着地址,尋找著相應的號碼牌。四周很寂靜,寂靜的令她吊起了心,「這裏確定有人住嗎?」

兩棟樓相連着形成窄小的樓道,上面漂動着藍綠色相間翠花的被單,有着生命的氣息。

順着昏暗的樓道,顫顫巍巍的燈光,壯了壯膽子,她敲響了門,「咚咚-咚」

生鏽泛黃的鐵門發出刺耳的吱聲,沒有門縫的試探,一整個身壯如牛的男子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她的眼前,「找誰?」

暗啞的聲線,彭可咕嚕咽下口水,「你是方婷的男友嗎?」

「你先進來吧。」男子看不出神色,語氣里倒是透著憤滿,不顯驚慌,「那個臭婆娘,怎麼?找你來求我?讓我放過她?」

彭可沒有激起足夠的防備,一腳踏起暗沉的房屋格局,封閉的空間惹出潮濕泛嘔的味道,還沒開口,突然被男子反向捂住嘴巴,甚至能夠清晰地聞出夜貓中散發的汗臭味。

她嘴裏嗚的一聲倒在地板上,手被繩子綁在一塊,男子耐不住心裏的邪念,想用腳猛踢著彭可的腹部。

暗房裏走來腳踩高跟鞋,發出有序的噠噠聲,冷清的聲音說:「先別折磨她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男子抽回擺在空中的腳,嘴裏不耐煩地冷哼一聲,將彭可硬生生的拖進狹小的空間,把隨處可得的棉麻布裹成一團使勁往她嘴裏塞,發出「呃」聲,沒有知覺。

「夫人,這麼妖嬈的姿色,我真是有些急不可耐,要不讓我……嘻嘻嘻」他剛說完,臉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他嘆息似的哼兩聲。

他聽到女人惡狠狠的聲音:「讓我再聽到,你離死期就不遠了。」

天黑后,彭可迷糊糊的蘇醒,他感受到嘴唇被擴張的撕拉感,急切的蠕動身子,怎麼也掙脫不下來。

藉著燈泡的光亮,她看見自己坐落在一個沒有窗戶的小房間里。

隨後,鐵門被打開,那個身壯如牛的男子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看清了,是一張眼珠青紫的臉,臉上的肉堆落在一起,毫不誇張的說,像一頭黑豬。

「你快放我出去!綁架警察,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身下的椅子發着破爛后的晃蕩聲。

「管你什麼屁,警察。待在這裏,就還留你一條狗命。」男子語氣不善。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還背負着一條謀害未遂的命?現在,這夠判你好幾年牢了!」彭可急切的聲音裏帶着威懾。

對方不以為然的呸了一地的口水,便草草走了。等到再次進入房間時,一手端著一碗水粥,看樣子是像一碗水加了三四粒米;另一手拿着溫熱泛紅的油豬蹄,坐在她的對面。

看着男子親嘴似的啃著豬蹄,已經餓了一天的彭可腸胃裏不爭氣的滾動出咕咚咕咚的響聲,口渴使她連發饞的口水都沒有,只能伸出乾燥的舌頭,費力的伸出帶着口水的舌頭舔舐著乾燥的嘴唇。

男子適當的將水粥放在他們面前,只有一尺寬,「諾,給你準備好了。」

彭可臉撇過一邊,抿著嘴唇,一腳把碗踢翻在地,「滾,我才不要!」

「臭婆娘,要不是夫人要我好生照顧你,我才懶得跟你吃。」男子說道。

這種情形幾乎持續了兩三天,彭可的身體越發支撐不下去了,臉幾乎瘦骨,耷拉下耳朵,好在身上沒有什麼傷痕,估計沒幾天就要命喪於此了。

被稱為夫人的女子沉着眼睛將一切盡收眼底,漂向青紫腫脹的臉,對男子說:「你怎麼照顧的?」

「夫……夫人,我我給他做了池內,她自己不吃,我也沒辦法。」男子慌張的解釋。

「哼,不能讓她死,明白嗎?視頻拍好就發給他們,越快越好。」

男子點頭,匆匆跨著大步走出房間。

彭可垂低着頭,看着眼前細長的雙腿,心中十七八九猜想就是那個所謂的夫人了,「真令人可笑,從我這裏你能得到什麼?到底想怎麼樣?」

「得到什麼?沒想好,只是留着你有用處。」

熟悉的聲音席捲腦海,聲調卻格外的令人厭惡,她猛地抬起頭,赫然看見那張白哲的臉龐越發顯得蒼白,「方婷?」

「你怎麼會,怎麼會?」眼睛不敢相信發生的這一切,「我救了你啊!」

「是啊,你救了我,所以我選擇了你。」女人饒有興趣的翻動着看手指間,「不過很快,我想要的答案就有了,你就暫且委屈一下自己,再呆上個幾天吧!」

語畢,彭可腦海中轟隆一聲像閃電般似的,炸滿了腦海,她想起多久前孫昔明告訴她,善良是會付出代價的,陰謀藏在深不見底的光明中。

龍城市。

彭可已經消失無聲一個月半,杳無音訊更使得孫昔明急躁起來,好在封沉在其輔助,明面上依舊是毫無波瀾,充斥着擔憂和慌張的心聲——夢中的情景會再次出現到現實中。

公安局裏,警員們察覺到不對勁。按照規定,對於彭可的警職,半年請假期間為一個月算久的了,至少還可以通訊,但是現在……

如果再不找到她,孫昔明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他的這顆心被彭可深深地牽制住,在昏暗的人生里,散發着滾燙的熱水。他望着花白的上天發誓,只要讓他找到彭可,寧願寧願放棄他父親的一切!

孫昔明現在就像只無頭鳥,困在牢籠中,不得飛翔,也失去了方向。

直到某天下班回到家門前,那一盒快遞引起了他的驚心膽戰,他的心理防線再一次崩塌,開始害怕彭可會像他父親一樣離他而去。

那天,他做了一個夢,夢裏在呲呲的響聲中,人肉的焦臭味瀰漫開來,他啊啊啊的叫了起來,那叫聲又低又長,撕心裂肺又膽戰心驚地就像荒野里受傷的狼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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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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